這幾天他甚至還想過, 是不是因為韓卓這個正品進去了，韓景深舍不得，所以才留戀他這個“替代品”, 要不然為什么韓卓在的時候, 韓景深對他愛搭不理的, 韓卓一進去, 他就態度180度大轉變呢？
如果真是這樣, 那先前何苦要把韓卓給送進去呢？
實在想不明白。
“……我不想跟你分手。”
越辰徹底愣住了，他怎么都沒想到韓景深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明明以前他還否定過“男朋友”這件事。
“你何必委屈自己, 我不過一個替代品。”
越辰本來想用一種輕蔑的口氣說出這三個字的，可是他到底低估了自己的情緒, 尾音泄露了幾絲顫音。
自知自己有些失態, 便索性轉過身去, 背對著韓景深。
韓景深倏地站了起來，他快步走到越辰面前, 低頭看著他的臉，認真道：“我沒有把你當成替代品。”
越辰扯了扯嘴角，偏過頭，故作不屑道：“是么？”
為了離韓景深遠一點，他往后仰了仰, 靠在了桌子邊沿。
韓景深捏起他的下巴, 逼迫他抬起頭和自己對視, 越辰想裝的坦然一些, 可這太難了, 他的眼神里只有倔強和傷痛。
越辰對這樣的自己很失望，但又掙不開韓景深的手, 只好低垂著眉眼不去看他。
“對不起，當初在一起的時候，我的確……的確有私心……”
后面的話他沒說出口，因為越辰正用極度失望的眼神看著他，他說不下去。
雖然后面緊跟著的就是“可是”兩個字，但連他自己聽起來都覺得很無力，有些事開始時大錯就已釀成，哪怕后面再怎么樣彌補，也改變不了剛開始的傷害。
雖然他自認并沒有把越辰當成誰的替代品，但任誰來看，恐怕都會得出這個結論，越辰不相信他也是很正常的。
他實在是不好意思說出“可是我慢慢發現自己愛上了你”這樣的話，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人渣。
韓景深離開以后，越辰安靜地在椅子上坐了好久，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提起“替代品”這三個字。
這三個，光是想起都覺得像有人在他的臉上狠狠打了一巴掌的字。
他長這么大，沒經歷過這么大的難堪。
一個替代品，偏偏還是自己最厭惡的人，韓景深這是，把他的尊嚴摁在地上踩啊！
***
從第二天開始，越辰除非必要的工作，一律不再出門，專心地待在家里研究劇本、做功課。
過年的時候，他回老家待了一個星期，放下所有的工作，整天和奶奶待在一起，一起做家務、一起吃飯。
奶奶自然問起他感情方面的事，越辰只好故作輕松地否認，只說自己忙著工作，沒有時間談戀愛。
一個星期一到，越辰就不得不返回了，因為他馬上要進組開始拍攝了。
他作為主角，自然是最先進組的，開機儀式也是最先到的，畢竟劇組里大咖眾多，他一個后輩，凡事還是得周全些，少留些話柄最好。
黎婕也是這個意思，還幫他準備了小禮物給其他演員，開機儀式結束后，越辰一個一個親自去送，大多數人都能保持禮節，只除了蔣樂。
其實越辰本來是不想給他準備的，但大家都有，只除了一個人，恐怕到時候就成了他小心眼，格局小了。
所以就還是準備了，和其他人都一樣。
蔣樂如預料之中一樣的不給面子，但估計也是顧及到劇組人多，或者是被提前敲打過，反正沒有當著越辰的面說什么，只是表情有點難看罷了。
該做的事情做到位，越辰也不想費心去想蔣樂背地里會怎么說他，只要沒當著他的面，他一概只當不知道。
韓景深好像有事沒過來，還特意給越辰發了信息，但越辰沒回他，這段時間他們一直沒怎么聯系，越辰就默認那天的談話有效了。
沒想到，韓景深似乎并沒有和他一樣的想法。
但經過這段時間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他已經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因為韓景深的一點點動作就受到影響了。
第二天就開始劇本圍讀了。
其實年前那會兒，劇本圍讀就已經開始了，只是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所以一直都是在線上舉行，現在不過是抽幾天時間出來鞏固一下。
越辰之前給自己做了好幾版人物小傳，他每研究一次劇本，就會在里面加上自己新的認知，但有些地方他也不確定自己的理解是不是到位，本著嚴謹的原則，他把自己的小傳發給了編劇，請對方幫忙看一下。
本來這只是他私下里的動作，他自己根本沒想那么多，結果編劇可能是想要激勵大家，在圍讀的時候提了出來，表揚他勤奮，這下在場的很多人臉色就不太對了。
蔣樂還是那個傻大膽，他直接哼了一聲，不屑道：“越老師還真是善于抓住一切機會呢，不就是個分手禮物……”
后面聲音小了下去，沒聽清說了什么，但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話。
越辰臉色不變，他大大方方地看著蔣樂，從容道：“作為一個演員，我認為做人物小傳，和編劇交流都是我分內之事，蔣老師覺得呢？”
蔣樂站了起來，他瞪著越辰，怒道：“別說的這么冠冕堂皇的，你這個角色怎么來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越辰簡直又要被他逗笑了，聽蔣樂這個口氣，莫不是被他搶了角色？
而且他真懷疑，這個蔣樂到底進圈多久了，為什么說話這么天真？
“是么，難道這個角色原本是蔣老師的不成？”
蔣樂一張臉通紅，他左右看了看，見大家都在看著他，似乎沒人有出頭的意思，也意識到自己有點魯莽了，只好扔下一句硬邦邦的“當然不是”就坐下去了。
導演和編劇趕緊出來打圓場，這出風波自然很快就過去了。
***
“這個蔣樂到底怎么回事？”
晚上，酒店里，越辰坐在沙發上，一邊吃著水果，一邊和黎婕閑聊。
雖然他沒把對方說的話放在心上，但大家要一起在劇組待四個多月，有個人每天想法設法地針對你，誰能受得了？
黎婕翻了翻平板里面的資料，道：“這個蔣樂是三年前和星頌簽約的，他之前也去試鏡過《鳳凰臺》，不過被刷了。”
越辰了然，“我那個角色？”
黎婕點頭。
越辰回想了一下，他之前那個角色，原本是因為被韓卓搶了男一號才定的，后來韓卓進去以后，他就被改成了男一號。
難道——
“他該不會以為我是因為韓景深的關系才拿到了這個角色吧？”
當時越辰的經歷在任何一個外人看來，恐怕都有點錦鯉的味道，平白無故撈了一個大制作的男一號，現在竟然又來一個更大制作的男一號，圈里紅眼的估計不只蔣樂一個。
這種情況，說他沒有后臺也沒人信。
越辰從來就沒想過要給自己弄一個沒背景的人設，他之前說他和韓景深沒關系，也是基于目前的真實情況，至于中間的曲折，他想自己沒有義務給蔣樂這些人解釋。
況且之前那部劇的男一號，原本就該是他的。
除了眼下這部劇，他還真沒從韓景深那兒，得到過什么。
蔣樂估計是認定了他之前所有的資源都是韓景深給的，而現在又得知他們分手了，便理所當然地以為是韓景深膩了越辰，越辰從此失了后臺，便可以隨意欺負了。
黎婕的推測跟他是一致的。
越辰嘆氣，人家都說娛樂圈就是個名利場，捧高踩低隨處可見，他以前也見識過不少，沒想到自己身上居然也會發生這樣的事。
“別管他，他也翻不出什么浪來，你好好拍戲就是了。”
越辰點頭，“嗯。”
睡覺之前，韓景深又給他打電話，問他感覺怎么樣，越辰沒給他說蔣樂的事，隨意應付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第二天，劇本圍讀繼續。
宋恒特意拉著蔣樂來給他道歉，越辰也沒多說什么，但心里已經把宋恒和蔣樂拉到了一個區域，敬謝不敏區。
彼此互不打擾最好。
宋恒倒是客客氣氣的，但不知道為什么，他說話越辰總覺得怪怪的，偏偏也感覺不到哪里怪，明明好像滴水不露的樣子。
接下來的幾天一直都挺順利，蔣樂也沒再找碴，越辰和其他演員的相處淡淡的，看得出來很多人都對他存著戒心，估計是摸不準他的來歷，又對蔣樂之前說的事將信將疑，索性也不和他多接觸。
越辰反而松了口氣，娛樂圈很少有真正的朋友，他也沒指望在劇組里能交到好朋友，有的話自然最好，沒有也無所謂，只要彼此保持合適的距離，工作能順利進行就好。
劇本圍讀結束后，正式的拍攝就開始了。
這部劇算得上是一部大男主劇，越辰的戲份非常重，幾乎從早到晚地扎根在片場。
這也是越辰之前那么緊張，反復寫人物小傳，反復和編劇討論角色和劇情的原因，他第一次挑大梁，實在是壓力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