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方面,羅斯福總統亦在關注發生在“滿洲國”北部邊境的這場大戰。他欣喜地看到中國抵抗軍高超的戰役水準,他們并沒有依仗優勢的兵力和兵器胡亂瞎打,而是奇正相合有板有眼,其謹慎之處令人感覺嚴謹嚴密,其大膽之處則令人血脈賁張,拍案叫奇。
羅斯福不知道這整套作戰計劃是所有高級軍官群策群力制定的,他在內心中斷定,馬占山或者楊靖宇一定是一個天才的戰略家,只有他們是這種人,才可以解釋他們的戰斗為何打得如此之好。
被十一戰區軍隊合圍在滿洲里與海拉爾的日軍處境愈發艱難,傷亡過半。只要維持與剛開始時候相同的攻擊力度,羅斯福相信不出十天,日軍將不得面臨覆滅的結局,除非他們現在有大量援軍前來支援。
過了兩天,羅斯福修正了自己的看法,根據情報看,日軍援軍不可能在十天之內通過大興安嶺的崇山峻嶺,抗聯已分出三個師的部隊加強了阻擊陣地,所有利于輜重通過的通道都已被封死,大興安嶺西麓的平原完全陷入中國軍隊的掌握中。
羅斯福甚至有些惡意的想到:只要馬占山取勝,國會那幫叫囂著“給中國人租借物資純屬浪費”的鳥人將不得不閉住他們的臭嘴。一段時間里,這些喧囂的議員們還真扯了一些后腿,還要彈劾我羅斯福將物資投到那些廚子和洗衣工的身上,這些該死的戴著有色眼鏡的種族主義者。
羅斯福的心情很好,美軍在不久前已攻陷了太平洋上的一個重要的戰略要點-塔瓦拉島,而且海軍上將米切爾與麥克阿瑟這兩頭倔驢也終于尿到了一個壺里,他們最終確定了跳島攻擊戰術,這樣羅斯福看到了在1945年來臨前攻到曰本本土的希望。
羅斯福照例在他的辦公室內接待了國務卿赫爾,赫爾剛剛從莫斯科回來,帶回來中、英、美、蘇四國代表在莫斯科擬定的《關于普遍安全的宣言》草稿,這意味著建立一個普遍性的世界組織的構想成為現實。
“啊赫爾,我的老朋友!”
當聽完赫爾匯報完自己的莫斯科之行,又贊嘆了一番赫爾的干練之后,羅斯福像往常一樣咬著他的特大號煙斗,脖子向上一揚,露出神秘的笑容。
赫爾是一位干練的正治家,他跟隨羅斯福超過十年,羅斯福制定的很多政策都是通過赫爾之手執行的,兩人是不折不扣的“共同體”。
羅斯福這個表情是赫爾再熟悉不過的了,他預感到羅斯福一定要調侃自己了。
“總統先生,我拒絕聽到什么有關于我的調侃之語。”赫爾微笑著,看著羅斯福眼中跳動著的頑皮,建起了一道“封鎖線”。
羅斯福拿下叼在嘴角的煙斗,大笑著,“不過我敢賭一百美元,你一定不會拒絕‘聯合國之父’這個外號的。”
羅斯福狡黠之氣顯露無疑,他開心的笑著,伸出右手指著赫爾的皮包,“那里邊有一百元嗎?我記得你的猶太妻子每周只給你五十元零花錢。”
‘聯合國之父’這個外號擁有巨大的吸引力,象征著人生中的最高榮譽,赫爾無法拒絕,內心掙扎了半天,赫爾終于拿過自己的皮包,拈出幾張鈔票放到了桌上。
“好吧,你贏了!為什么你總是令我無法抵抗,你真是一個魔鬼。”
羅斯福得意的收起了桌上的幾張鈔票,這樣的賭約他贏過很多次,既然贏了,不收錢是不行的,不收錢就代表不嚴肅。但羅斯福總能找到一些辦法將賭資還給赫爾,比如現在,他就馬上拋出加利福尼亞小牛肉多么好吃的觀點,隨后“殷勤”的勸道:“你回來的真巧,昨天他們剛剛給我送來一整條小牛,我可以送你一半,完全不收錢的,你可以告訴你的老婆,就說用一百元買來的好了。”
關于史大嶺急迫要求開辟第二戰場的問題,赫爾頗有些微詞,他在莫斯科的時候,很受了史大嶺的嘲諷,史大嶺譏諷美國人行動緩慢,故意拖拉,搞什么西西里島登陸,完全打擊不到希特勒的要害,這是坐看蘇聯與軸心國血拼,是帝國主義的一貫伎倆。
羅斯福漫不經心聽完赫爾的抱怨,嘴角上翹露出一絲似有似無的嘲弄表情,“我的老朋友,偉大領袖史大嶺同志完全說對了!我對你所受的委屈表示一萬分的同情,但這是事實不對嗎?”
羅斯福與丘吉爾的底線是以蘇聯消耗德國實力,并且維持在不崩潰為最終目的。讓蘇德兩個對歐洲威脅最大的國家在戰后淪為二流國家,這是整個美國國會擬定的既定方針,這關乎美國國運,關乎國家利益,同情心在冷酷的正治面前,一絲一毫的地位也沒有。
“他們真的打得很慘。”赫爾還想描述一下他的見聞。羅斯福微微擺擺手表示沒有興趣聽他的惻隱之心,羅斯福恢復了嚴酷的表情,慢慢道來:“赫爾你要知道,如果我們現在就從法國登陸,我們會踢到鐵板上的,美國青年的生命是寶貴的,他們的父母將他們交到我的手里,我需要為他們負責。至于蘇聯人,我已經給了他們那么多的物資支援,如果他們不能獨自打退希特勒,我只能說他們真的是希特勒描述的那樣,是個劣等民族。如果他們不認為自己是劣等的,就證明給我看!只要他們取得了優勢,我馬上增加援助并很快登陸,他們需要用行動來贏得我的尊重!任何哀求、懇請、威脅、謾罵,絲毫不能讓我改變分毫,我的朋友,你聽明白了嗎?”
羅斯福偶爾露出的崢嶸和無情沒有讓赫爾感到吃驚,羅斯福所表現的正是一個“優秀”正治家所應該具有的,為爭取本國的國家利益,而不惜犧牲盟友的利益。
“明白”,赫爾點頭并加以引申,“我們對中國人的請求也需這樣辦理對吧?”
羅斯福先是笑而不語,后在赫爾渴望與“逼視”的眼光中,收斂笑容微微點了點頭,“是的,都一樣!中國人也必須證明給我看,證明他們能夠取得勝利,如果他們哪怕是取得了一次戰役的完勝,都會讓我對他們改變看法的。”
兩人的談話進入了率直而不加掩飾的地步,各種利益的交織使話題變得赤luo和血淋淋。
時間不知不覺到了喝咖啡的時候,兩人換上了一些輕松地話題,讓氣氛重新變得活躍起來。
管家小羅曼給兩人磨好咖啡,隨后畢恭畢敬問道:“西門先生帶著那些難聞的草藥,還有歐陽先生也帶著那些嚇人的銀針,等在會客室已經一小時了,現在需要他們進來嗎?”
小羅曼是老管家羅曼的兒子,老羅曼已被羅斯福派去擔任情報局副局長,小羅曼接替了父親的職務,雖然做的不如老羅曼那樣好,但也算一個稱職的管家。
羅斯福似乎才想起來什么,拍拍自己的腦門,對赫爾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這兩個老家伙,今天來的到早!他們把我當成小動物一樣,喂我吃草,你去了莫斯科還不認識這兩人,來吧赫爾,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兩個討厭的老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