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城南古剎。
蘭徹穿著一身夜行衣,負手立於一座枯井前,脣角勾著一抹得逞的笑,望著那幽深的井口的目光越發清亮。
“將軍,暗處的兵馬已經調齊了,隨時準備聽候發令?!币幻l兵樣的年輕男子站在身後衝他抱了抱拳,恭敬的彙報著。
“很好,一切,就只等下月十五,去吧?!碧m徹扭頭,衝著身後的人頷首道。
“是?!毙l兵應了一聲,閃身消失在暗夜裡。
蘭徹勾了勾脣,自信的呢喃道:“蘇欠啊蘇欠,別以爲上一世你把我給殺了,這一世就能再一次的贏我,做爲一個殺手,陷入情網的你,如何再來跟我鬥?”
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剩下的,他就只等著發芽便好,相信,都不需要他出手,夏司麟便會爲他提供更便利的條件。
一想到這裡,蘭徹的心情便更加美麗起來。
沒想到,他還能有機會扳回一局。
翌日,蘭暱郡主一大早便隨夏司麟去了水運工程部,她這次來京城,不僅僅是爲了軍務,還因爲蘭郡那個地方一向不多雨,偶爾遇上大旱便會顆粒無收,所以她想要讓朝廷想個辦法將泗水引到蘭郡,以保證大旱的時候依然能夠保證收成。
但是這個工程比較巨大,整個蘭郡更是沒有這方面的人才,能夠在有限的資金條件下,修築一條引水堤壩,順利的將隔壁郡的那條泗水河給引到蘭郡來。
另一方面因素是,蘭郡與隔壁的奎郡素來有些不合,蘭暱郡主是怕,萬一堤壩修築好了,奎郡會一言不合斷了他們的水源。
而那奎郡的郡王果佩跟皇家還有那麼點沾親帶故的關係,所以仗著這層關係,他一向不把周邊的小封地放在眼裡,更何況蘭郡王已經死了那麼多年,蘭暱郡主一個小小的孤女,在他眼裡就更加不值一提了。
蘭郡跟奎郡的矛盾多年來都無法調和,但這次爲了民生大計,蘭暱郡主只好求助於朝廷,希望朝廷能夠出面擺平這件事情。
所以早朝後,夏司麟便帶著蘭暱郡主去了水運工程部,想要商討出一套修築方案,派人到蘭郡去實施修築工程的事情,本來可以近距離跟夏司麟相處,蘭暱郡主還是很高興的。
但是,她早上一開門便看到了死纏爛打的木演,整個人的心情頓時便不好了,連帶著這次期盼已久的假公濟私的匯面喜悅也頓時一掃而空,整個人的心情陰霾到了極點。
“木公子,我跟皇上是去公幹的,你不是朝廷中人,這樣跟著我們似乎不合適吧?”走出宮門,騎馬繞了三條街後,蘭暱郡主終於忍不住出聲道。
木演瞟了一眼走在前頭的夏司麟一眼,不在意的道:“可是皇上都沒有趕我走,蘭暱郡主也不必太介懷,還是說,你怕我?!?
蘭暱郡主一聽立馬便炸毛了,聲音有些控制不住的提高了一點怒道:“誰怕你了?你這人怎麼這麼討厭?”
木演笑道:“討厭纔好,總比被當成空氣的要好,這說明在郡主心裡,已經有我這個人的存在了?!?
蘭暱郡主瞪了他一眼,嘴角抽了抽,沒說話,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自信卻又自說自話的男人,雖然很不喜歡他,但她也發現了,跟他廢話絕對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因爲無論她說什麼,這個男人都有本事把她的意思曲解成他自己想象中的那個意思,她越生氣,他就越開心。
跟這樣一個要較勁是不值得的,就像他說的,不在乎就不用管他說什麼或做什麼了,把他當成空氣是最有效的反擊。
這一點,還要多謝他的提醒了呢。
想到這裡,蘭暱郡主便自動掠過他,緊趕了兩步行至夏司麟身側,繼續跟他討論著關於堤壩修築的事情。
艾斯回閣裡處理了一些事務,夜裡收到了蘇欠的信號,擔心蘇欠這邊有突發狀況,便連夜往京城趕。
京城離飄渺峰有一段路程,所以艾斯幾乎是馬不停蹄的奔了一晚上,才抵達京城,直奔皇宮。
以他對蘇欠的瞭解,沒有重要的事情蘇欠是不會找他的,更何況她已經嫁給夏司麟了,如果真有什麼事情,她也該找夏司麟幫她解決纔是,自從她跟夏司麟複合以後,歸墟閣的事情她幾乎是從未插手過,平時也不會無故給閣裡傳信。
而頭天夜裡收到的信號明顯是求救信號,他不知道她遇上了什麼事情是夏司麟解決不了而非要找歸墟閣的,於是也不敢耽擱,但星夜兼程的往京城趕,一路上連大氣都沒敢喘一口。
這邊蘇欠等著夏司麟上早朝了才起身,心裡一直忐忑不安,她總覺得這個蘭徹會幹出點什麼事情來,所以晚上基本上也沒怎麼睡,只是假裝入睡的在夏司麟懷裡躺了一晚上罷了。
而此刻,夏司麟已經起身出去了,窗外的天也已經大亮,蘇欠起身梳洗完畢後,原本想到夏雲兮宮裡去溜溜的,但她前腳剛踏出寢宮的門,後腳便有一大堆的侍衛跟著她。
她不由得瞇起了眼眸,瞪著身後那堆侍衛問:“你們幹什麼?”
侍衛恭敬的答道:“皇上有令,命屬下寸步不離的保護皇后?!?
蘇欠一聽擰眉道:“皇宮裡有什麼好保護的,到處都是侍衛?!?
“回娘娘,我們只是聽令行事?!笔绦l盡責的答道。
蘇欠心裡有些不爽,她走到哪都有人跟著,這種感覺像是被人監視一樣,做什麼都暴露在衆人的視線裡。
心裡有腹誹,夏司麟這廝在搞什麼鬼,爲什麼突然間派那麼多人跟著她,如果這些人一直跟著,那她要找艾斯商討對付蘭徹的事情不是都暴露了麼?
偏偏,她並不想讓他知道他們與蘭徹在上一世的恩怨,畢竟,那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而且對於現代的東西,解釋起來比較麻煩,而夏司麟也從來不問,在彼此的心裡,既然都已經重活一世了,那麼一切都是一個全新的開始,過去的說起來也沒什麼意義。
艾斯進皇宮的時候是直接去夏雲兮的宮殿的,蘇欠在那裡坐了一上午,才終於見到了艾斯,但是侍衛卻寸步不離的跟在身側,搞得蘇欠有些惱火。
“我跟艾閣主有些閣裡的事物要商討,你們在門外守著便好?!碧K欠衝著身側的侍衛道。
“可是皇上命我等貼身護衛,娘娘這樣我們很難做。”侍衛爲難的道。
蘇欠不耐煩了,她一個從21世紀過來的人,最討厭別人干涉她的自由,讓她沒有半點私隱,此刻夏司麟不打招呼便給她派了一堆的護衛像跟屁蟲一樣的跟著她,令她沒有半點個人空間,很明顯已經把她惹火了。
“我讓你們出去就出去,再廢話信不信我現在就滅了你們?!碧K欠怒了。
幾名侍衛對望一眼,最後懾於蘇欠的威壓,不得不退守到門外,蘇欠把門一關,這纔有空檔跟艾斯談話。
“出什麼事了,看你急的?!卑雇赃叺囊巫由弦蛔?,看著蘇欠問。
“我見到蘭徹了?!碧K欠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的便道。
“美國聯邦**手底下的那個行動組頭領?”艾斯擰眉道。
蘇欠點點頭:“對,就是他。昨天蘭暱郡主帶了幾個隨行的使臣一起進宮赴宴,真是冤家路窄,他居然就是蘭郡那個最近才崛起的青年將領蘭徹,而且他認出我了,我感覺他要做些什麼事情出來,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艾斯已經不是一般的驚訝了,原本以爲穿越到這裡的就只有他跟蘇欠兩個人,沒想到居然還能在這裡碰上死敵,而且還是不死不休的那種。
這下,他們無論如何都逃不了,誓必還要延續上一世的恩怨。
“你跟夏司麟說了麼?”艾斯問。
蘇欠搖頭:“我還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這個人一出現搞得我整個人都混亂了,昨天宴會後他老纏著我說一些莫名奇妙的東西,說什麼還有辦法回到現代,要我下月十五月圓之夜到城南古剎去,我會去纔怪。”
蘇欠一想起頭到晚上聽著蘭徹的胡說八道就氣憤難平,如果那番話讓夏司麟聽到了,她不敢保證他不會胡思亂想。
這也是她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他的原因。
“你想讓我派人偷偷的把蘭徹給殺了?”歸墟閣本來就是一個殺手機構,暗殺個把人根本不算什麼。
“如果能偷偷暗殺掉我就不用找你商量了,今時今日我不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幹什麼,而且以他現在的地位,你若讓人殺了他,難保夏司麟不會過問,到時候解釋起來會很麻煩,而且到時候死無對癥,有嘴也說不清楚?!边@纔是讓蘇欠煩的原因。
這個人在蘭郡已經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兵小卒了,要殺他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而且他手上也有一部分的兵權,殺了他恐怕還會引起一部分的兵亂,到時候萬一跟周邊鄰國產生摩擦,打起來的時候就麻煩了。
“我知道了,我會讓人密切注意他的動向,看看他到底還耍什麼花樣?!卑钩谅暤?。
他們都很清楚,蘭徹無論是在現代還是在古代,他都不是一個頭腦簡單的庸才,他絕對不會單單爲了殺他們報復而採取簡單的刺殺他們的行動,他既然出出了,要找他們報復,那就絕對不是單挑那麼簡單。
“我現在擔心夏司麟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麼,你看他一個早上就派了一堆的人跟著我,搞得我恨不得連吃個飯旁邊都有一堆的人盯著,搞得像重刑犯人似的?!币惶崞疬@個,蘇欠就有些窩火。
“你別急,晚上等夏司麟回來了你好好問問他便是,現在我先出宮去找人,你老實在宮裡待著,有侍衛貼身保護也是好的,畢竟你現在懷著孩子,萬一有個什麼差池就不好了?!卑拐f著便站了起來,邁著長腿往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