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小姐。”晨問。
我不太耐煩地盯著喋喋不休的他:“幹嘛?”
晨完全不在乎我的神情,問:“沒有,只是我很好奇。爲何你會喜歡彼岸花?聽聞彼岸花是黃泉路上的花,常常開在墳場裡,一般人不會喜歡…”
一提及我喜歡的話題,心情頓時興奮,我眨了眨眼,嬉笑反問:“你想知道?你真的想知道嗎?”
“當然了。”
“你是第一個這樣問我的人。”我拍拍他肩膀,這時節晚上的天氣有點冷,束起的馬尾被夜風吹起,在半空中飄蕩。
儘管頸後一涼,也比披頭散髮好,我把手放在身後,剛纔淘氣的臉容稍爲認真下來,低下頭道:“在我心中,彼岸花不同於一般的花,是很特別的花。”
我不再和滿臉疑惑的晨說下去,下一秒,我回復了之前大笑的臉,像什麼也沒有發生般轉換話題:“爲何大廳還未到?”
“快到了。”
不久,眼前的一扇大門打開,大廳出現眼前。
剛纔的僕人早已在門前等待,她一看見我就向我禮貌地道:“小姐,夫人等待多時了。”
我立即苦著一張臉踏進去,晨跟在我身後卻被僕人擋著。
“晨。夫人吩咐除了小姐,其他人也不可以進去。”
我望向僕人,問:“爲什麼?晨不是我的隨身保鏢嗎?”
僕人被我這樣質問,面有難色回答:“抱歉,小姐。我想應該是夫人想獨自和你談談有關訂婚宴會的事,所以…”
“訂婚宴會?”我懷疑自己耳朵是否聽錯,不禁驚嚇的大嚷。
僕人尷尬地低下頭,好像發現自己說錯話,不敢再作聲。
“到底這是怎麼一回事?”我惡狠狠地瞪著僕人,心急的質問著她,連呼吸也急促起來,晨一旁拉著我,勸道:“小姐,不要這樣。”
心情一下子糟透了,想不到我纔剛適應雨嫣的身體,就要面對不知和誰訂婚的悲劇。
等我把呼吸平復下來後,想了想決定進去問個清楚,我輕輕除下橡根圈,把髮絲散於胸前,硬著頭皮踏進去。
“乖女兒。”一進去,夫人的聲線已傳來,眼看她走到我面前,拉著我手慈愛的問:“現在感覺怎麼了,有沒有哪裡還是不舒服?”
“我很好。”我簡短地回答。
她把我拉到餐桌前坐下:“來,我們先坐下。”我坐了下來,桌上已端出一盤盤令人食指大動的食物,夫人拿著刀叉把她面前的牛扒優雅地割開,再緩緩放進口裡,而我卻只懂呆呆地盯住眼前的食物。
“怎麼了?”夫人放下刀叉看著我,我搖搖頭,心內反覆盤算如何處理眼前的牛扒纔對。
最後,我隨手拿起一把刀子,直接向牛扒的中央下手,我還未割下去,對面的夫人就嚴厲地大喊:“等等!”
我嚇了一跳,停下手上的刀叉,瞪圓眼睛望向她。
“女兒。”夫人的神情和我一樣慌張:“你不會是連基本知識和禮儀也忘記了吧?”
我尷尬地放下刀叉,只好點頭,心裡不斷嘀咕著。
她不悅的表情掛在面上,聲音急切起來:“怎麼會這樣?我的乖女兒,你怎麼可以這樣嚇媽媽?”
我真的不明白她在慌張什麼,不懂就是不懂,有甚麼可裝的。
不悅,甚至是失望的神情佔滿她原來高雅的臉,她睜大雙眼再道:“等等,你不會是連小提琴、鋼琴等也忘記了如何彈吧?”
對於此問題,我倒是亳不猶豫地點頭:“恐怕已全忘掉。”
眼看她身子一僵,眼珠因驚嚇而差點掉下來的模樣,我便知道我的回答有多糟糕。
我不禁懷疑她會不會像上次一樣,又忽然倒下來,把我嚇過半死。
過了一陣子,她終於冷靜下來,回覆剛纔的端莊,語氣卻像自我安慰:“雖然下星期就是訂婚晚會,而過多幾個月便是你的演奏會,但是我親愛的乖女兒你一向天資聰敏,只要加緊訓練,應該可以過關。”
夫人的話語重重打進我心內,我沒法相信我聽到的一切,啪一聲雙手拍在餐桌上,身子直接站了起來,瞪著眼前的“媽媽”。
“你說什麼?”再這樣下去,我怕我控制不了自己混亂不堪的情緒。
夫人沒有理會我的問題,轉身大喊:“小芳!小芳!”剛纔在外面的僕人急急走進來,夫人立即道:“打電話給禮儀老師,還有希文。叫他們提前明天前來教導小姐。”
“是。夫人。”小芳一鞠躬匆匆離去。
“到底這是怎麼一回事?”我連一會兒也等不下,拚命握緊拳頭,眼睛直直地盯著她,再次大吼著問。
經過我忽然的大喊,夫人才回過頭凝視著我,下一秒她已和我一樣站了起來,激動得快崩潰的神色讓我一下子醒覺,只是一霎間,我便看出對面前的人絕不能硬碰硬,我冷靜下來,把心一橫,裝出我最不擅長的柔弱無辜模樣,連聲線也變得微弱的低聲問:“抱歉,媽媽,我太激動了。畢竟我纔剛醒來,所以我很想知道,訂婚晚會和演奏會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想現在我的樣子一定足夠楚楚可憐,因爲夫人立即鬆口氣般平靜下來,輕輕握著我手柔聲說:“乖女兒,演奏會是一早已爲你安排好的慈善活動,是你的獨奏音樂會,一些我們的親戚、家族合作伙伴、甚至有意合作的叔伯也會前來欣賞,是我們家族擴充業務的好機會。”
聽著她的說話,我只知道有個“我的”獨奏會,還有很多人來而已,富貴人家的心機我真不理解。
“至於你的訂婚,這是你爸爸一早爲你安排好的。”她理所當然的笑著,接著道:“之前你們就見過面了,下星期就是你和你未婚夫正式訂婚的日子,當然了,這兩件事都是有你的同意我才這樣確實安排的。”
我鬆開夫人緊握的手,很不確定地瞄著她,遲疑地問:“你說…是以前的我同意的?”
“當然了,你還說一切交給媽媽我處理,不管是訂婚事宜還是演奏會。”她點頭回答,臉上的神情不像是說謊。
我只能皺著眉頭,沉默了一會兒,才幽幽地說:“媽媽,我有點累了,我想先回房。”隨即轉向門口就想走,這時剛好小芳打開門來,就被夫人命令送我回去。
在小芳的跟隨下,我們回到走廊,此時的我心情簡直糟透了,想不到原來雨嫣她是認同婚事和演奏會,我苦惱地抓了抓頭,既然雨嫣原本同意,我也沒法子拒絕,但我可以撐到雨嫣返回這身體嗎?而且這樣不是更弄不清楚她要自殺的原因?
“小姐…”身後的小芳忽然低聲開口,我回過神來望向她問:“怎麼了?”
小芳的嘴巴張張合合,卻又懼怕的低下頭,沒有再說下去。
“到底怎麼了,剛纔在門前你也是這樣。”我嘗試加重語氣說話。
小芳被我一兇,慌慌張張地搖頭,說話更是支支吾吾:“抱歉,小姐…只是夫人吩咐過我們下人,小姐你失去記憶,所以有些不必要的事情就要閉口。”
聽完她的說話,我把聲線刻意由重放輕,微笑道:“說出來吧。我倒是想聽聽你口中的事情是否真的不必要。”
小芳左右爲難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小姐,以前的你其實曾爲過婚事而哭過多次…所以…我爲小姐於心不忍…”
我垂下眼簾,思索著小芳的話中含義。
“小姐,真的沒有拒絕的可能嗎?如果你真的想嫁給宇俊少爺,你就不會在半夜裡痛哭。”小芳終於道出她的想法,她的神情慌張急切,可以想像小芳雖是僕人,卻是少數知道雨嫣心思的人。
我輕輕拍拍她的頭,小聲說:“謝謝你,不過先讓我想想,你先去休息吧。”
小芳點點頭,順從的離去,我獨自走進房間,坐在柔軟的牀邊,視線對上鏡子中雨嫣的樣子,恐怕心頭煩厭的情緒會持續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