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自己出道以來的種種,趙澤風暗暗搖頭,自己太缺少各種攻擊秘法了,雖然感覺到了自身神力磅礴,道元渾厚,骨骼堅韌,但奈何難以化為攻擊,只是利用湛玄劍催生劍芒這一途。
但他也明白,道途漫漫,不可急功近利,他的道途才剛剛開始,他只走過了一小截而已。
撇開心中的諸多念頭,趙澤風心緒劇動,煩亂難安,久久不能平歇,嘆息一聲,漫步到窗前,推開了窗戶。
此刻正值深夜,月明星稀,山風如刀一樣劃過臉頰,自窗外涌了進來,這窗外竟是一處陡峭的絕壁。
窗外云海浩瀚,如同遮掩的幕障,并不能看多遠,遠處有段地方黑漆漆的,是一座同樣的絕壁遙遙相對,形似長劍,直指九天。
趙澤風本來心情煩悶,憂郁成結,哀命運之多舛,嘆人世之無奈。此刻凝視著如畫一樣的霧海,廣袤的天際,置身仙境,心隨意動,竟是在一時間忘記了自我。
仿佛靈魂離體,趙澤風的意念飄蕩開來,如一縷稀薄的空氣,隨風,隨雨,隨天,隨地,隨自我,在任意的游晃,沒有任何的刻意與執著,只有著空蕩,寂寞,空靈,在這一刻,他無所求,無所想,無所念,如一片飄落的樹葉,任意東西。
這一切完全是自然的,很偶然的發生,并不需要刻意控制什么,純粹屬機緣巧合,他仿佛身與天合,忘記了自我,忘記了所有人,忘記了自己所處的周遭世界。
這,便是傳說中的天人合一,只有達到了圣人之境才會在悟道中可能發生的現象,卻是在趙澤風一個御劍期的小修士身上發生了。
這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趙澤風本是先天靈體,匯集造化之機而重新獲得的新軀,更是經過人生大變,心性早已在潛移默化間改變的不同于常人。
此刻,面對仙境霧海,惆悵的心緒得以一時平靜,兩者交加對比,產生了莫名的變化,正是這種難以言明的變化,將趙澤風帶入了天人合一的道境,這種天人之境,可遇而不可求。
心似浮云,亦如流水。趙澤風仿若置身霧海深處,頭頂是幾點星光閃爍,或隱或現,透著一股迷離之氣。面前是一柄巨大無比的闊劍,劍有多寬,縱橫百丈,劍有多長,破地而出,直上九天,刺破蒼穹。
闊劍指天,似乎亙古長存,充滿了歲月的痕跡,一股無限荒涼的氣息撲面而來,劍身隱于仙霧之中,在天地自然之力下,云霧上下浮沉,沒有絲毫的規律,遮掩的闊劍若隱若現,更增添了幾分神秘的氣息,像是井中月,水中花,似有跡可循,卻又不可捉摸。
趙澤風仿佛發現了什么,但偏偏卻又是感覺空空如也,如同置身一片美麗的夢境,感覺無限甜美,卻什么也看不透。
那把闊劍上流轉著一股莫名的氣機,似是闊劍產生的情緒,透著一股寂寞,蕭
索之意,卻又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眾生如螻蟻,蒼生涂涂,有誰,能知我心,又有誰,能夠相伴于身側……
趙澤風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很飄渺,根本就無法捕捉,沒有辦法能夠確定,只能憑借著那一絲絲的牽引而動,似乎有一道大門打開了,他仿若置身于一片全然不同的世界,沒有塵世的喧囂,沒有俗事的纏繞,很是空靈與自在。
這是一片凈土,萬物初顯,無塵無垢,周遭世界仙氣氤氳,無比的純潔,沒有一絲雜質,趙澤風烙印與空中,并不能看到自己,卻是能夠感到自己的存在,在這里,他享受著無與倫比的寧靜與祥和。他像是在安靜的休息,又像是在尋找著什么。
闊劍就在不遠處,黑漆漆的,沒有絲毫出眾的地方,趙澤風伸出一只手,向著闊劍摸去,入手冰涼,帶有絲絲水汽,冰涼之意驚醒了趙澤風,他的意識回歸了現實。
眼前并不是什么闊劍,而是一座通體由黑色巖石組成的山峰,他竟是不知不覺間從石沉峰休息的房間內出來,來到了對面那處高達萬頃的絕壁前,而最令他吃驚的是,他竟沒有御劍,而是凌空而立。
趙澤風不僅恢復了全身的傷勢,補充了道元,更是在不知不覺間突破了一重境界,達到了乘風之境。
修仙煉道,本是逆天改命之事,需要不斷的克服這個世界的各種障礙,以達與天齊高,同天平座之境。
御劍期,所謂門徑初開,直上九天。指的便是剛剛入門的小修士,可以御劍飛行,突破凡世的枷鎖,這一層境界,便是凡人與修士的分界線,天資體質起著決定性的作用,沒有道根,一切皆是枉然,任你修破頭顱,也是無法御劍,踏入修道者的行列。
道根也分優劣,天資卓越者,數年便有所成,道基匱乏者,數十年乃至百年才有所成,幾乎已經耗盡了一個人的壽元,可謂得不償失,這種人,大多也便是止步于此。
乘風期,被稱作大道初始,乘風破浪。指的便是趙澤風現在的情況,不需要借助外物,便可凌空而去。
這是對道意的領悟,是體內道元到了一定程度,與天地間的元氣產生某種共鳴,拈一葉飛花,便可借力,乘風而上。
御劍飛行,速度與飛劍的材質有著莫大的關系,乘風的速度,卻是與自身對道的理解有關,是道元的實質體現,亦與某些特殊的秘法有著大關聯。
趙澤風凌空懸浮于黑色的絕壁前,這里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渾然一體,直上直下,歲月在上面留下了許多自然的痕跡,此刻,他一手附于絕壁上,絲絲溫潤之氣傳遍全身,令他全身舒坦無比。
石沉峰,是孟蒼山最為高陡的山峰之一,但它所覆蓋的面積并不是很大,像是一枝獨秀。
相傳,石沉峰原名通天峰,本是孟蒼山最為高大挺拔的山峰,獨秀于孟蒼山脈中,曾一度被列為主峰,上面仙
霧彌漫,瓊樓玉宇,福光瑞彩,人才興盛,高手輩出,可謂是人杰地靈。
后來卻是不知何故,石沉峰開始下沉,有時一年內下降幾尺,有時一夜間下降數十丈,致使上面的樓宇殿閣全部毀塌,最后石沉峰更是一分為二,中間裂開了一道深不見底的巨大裂縫,直通地底深處。
通天之名,便是不復存在,為了調查原因,孟蒼山派出了無數高手大能,卻沒查到絲毫結果,最后便歸結于地質的變遷,將主峰遷至云首峰。
如今即使石沉峰下降了數千年,但其高度仍可排在孟蒼山諸峰前十之列,由此可見,當年的通天之名,絕非虛傳。
孟蒼山并沒有徹底放棄此峰,有一脈弟子始終堅守在這里,如今已過一千多年,此峰也是獨成一脈。但如今卻是冷冷清清,人員凋零,不復昔日輝煌。
此刻,趙澤風所處的位置,便是那道大裂縫之上,位于兩座裂開的山峰間。
絕壁并沒有什么出奇之處,古樸無華,與沒落的石沉峰一樣,充滿了歲月變遷的感慨。
趙澤風初步掌握乘風之境,很是欣喜,他感覺渾身道力澎湃,有使不完的勁,握緊雙拳,直接一拳砸在黑色的絕壁之上。
“砰”的一聲,碎石跌落,僅僅擊出了兩三道細細的小裂縫,并沒有完全裂開,趙澤風很詫異,如今自己明玉經第一層大成,更是突破了一層境界,一拳之下,竟是只擊出了幾道裂縫。
他干肯定,尋常石頭,自己一拳之下,絕對會粉身碎骨,他連續擊出數十拳,才打出了一個一手大的小洞,仔細查看,出了顏色黝黑之外,看不出與尋常石頭有何區別。
“也許是這里位置高絕,久經天地間的風雨雷電洗禮,才會變的如此堅硬吧。”趙澤風做出了這樣的推斷。
此刻,東方亮起了魚肚白,趙澤風一時沒有什么收獲,便是離開了此處,他雙手負于身后,凌空而去,倒也有一番仙風道骨的模樣。
趙澤風不想驚擾到谷依依與元鼎真人,看準方向,原路返回。金色的霞光照亮了天際,將仙霧點綴成一片片的彩云,破開云霧,與真正的騰云駕霧無異。
老遠,趙澤風就看到了石沉峰緊靠著崖壁的一排石屋,此刻,有著幾扇窗戶大開,在充分的接受這天地靈氣的洗禮。而有扇窗戶,卻是極其的顯目。
石屋很整潔,古樸而無華,只有幾扇窗戶點綴其上,其中一道窗戶大開,一個淡綠色長裙的妙齡少女雙手托腮,趴在窗臺上。少女明眉皓齒,在朝陽的照射下,如同羊脂玉一樣的皮膚上閃爍著一層淡淡的晶瑩光澤,青絲垂落,在山風中隨意的亂舞著。
少女雙目清明,盯著一個地方一動不動,像是在出神般的思考著什么,與周圍的石屋,山崖,云霧,霞光,交織在一起,勾畫出了這個世間最美麗的天宮仙女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