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垂著腦袋吃飯的沈言時覺得這一次的家庭聚會是對她的懲罰,一種無奈的感覺迅速地從她的心底暈染開來,于是整個過程她幾乎都是保持沉默是金的狀態。
吃過飯后,沈言時欲要跟她媽媽回家去,怎知話還沒有出口她就再一次被她的媽媽買了,“洵延,你們回去的時候小心開車,注意安全,不用送我了。”
本已經醞釀在喉嚨處那些話在這一刻全都被堵回去,沈言時先是迷茫地眨動一下眼睛,瞳孔之中帶著一絲絲無辜可憐地看向林月楚,奈何后者非常無情地忽略掉她的情緒,只是一個勁笑對著陸洵延,嘴角幾乎都咧到耳根去。
“我知道了,媽,我送你去坐出租車。”陸洵延非常乖巧地點了點頭,對林月楚的話沒有絲毫意見。
眼睜睜看著陸洵延互送著媽媽去路邊攔截出租車,沈言時心中有點泛酸,被媽媽一直往外推,盡管她明白林月楚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孤獨一人站在原地的沈言時引起陸老爺子注意,陸老爺子拄拐著一根拐杖緩步來到沈言時的旁邊,那雙混濁犀利的眼眸里滿滿都是隔壁和煦,絲毫不見在商場上時的叱咤嚴厲。
“爺爺。”察覺到陸老爺子靠近,沈言時連忙回過神來叫喚他一聲,臉上流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笑意卻不達眼底,隱隱約約還閃爍著一絲絲的懼意。
“言時啊,你跟洵延結婚也有好一段時間了,當初你們才剛剛見面的時候就被我和你媽媽強行要求結婚。你們是結了婚才開始相識相知,爺爺也看得出現在你們應該也相愛了,爺爺當初沒看錯,你和你媽媽都是好女孩。”陸老爺子忽然之間說出一大堆感慨的話來,令沈言時禁不住有些吃驚。
一字一句都聽在耳中的沈言時沒有開口回應,直覺告訴她默默聆聽仿佛是最好的選擇。
果不其然,話音停緩下來沒多久,陸老爺子的聲音再一次緩緩地響起來,語氣比起方才要更為無奈,恍然之間給人一種頓時老了許多的錯覺。
他說,“言時,你也知道洵延和他爸爸之間的關系,我希望你能從中當一下調解的角色好嗎?我不能就這樣看著陸氏毀于一旦。”
前面那部分的哀求以及最后一句那悲壯的語氣都令沈言時有一種深深震撼感,臉上的呆愣神情絲毫不比方才弱,語言能力那一瞬間仿佛也被人掠奪去,她張開嘴巴也只能說出一個字來,“爺爺……”
沒等沈言時仔細詢問一番其中意思時候,陸洵延已經往這邊走過來,陸老爺子方才的事情自然閉口不提,跟陸洵延寒暄幾句就離開了。
可方才他擲在她心間的巨大石頭掀起的浪花久久都沒有平復下來,仔細咀嚼一下陸老爺子那番話,從中提煉出來的意思仿佛是陸家準備要經歷一個巨大的波折。
而其中這個波折應該跟陸洵延脫不開關系,回想起一個多月前陸天遠跑到陸洵
延別墅時說的那番話,沈言時的心狠狠地咯噔一下。
“怎么了?不舒服嗎?”正在開車的陸洵延用眼角余光掃了一眼失神的沈言時,緩聲開口道。
大抵是因為沈言時陷得比較深,聽到他那一聲叫喚并沒有回過神來,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細細地思索著陸家現在混亂復雜的關系。
久久不曾得到回應的陸洵延緩緩停下車子來,視線準確無比地落在沈言時那張失神的臉蛋上,頗為擔憂地開口道,“言時?發生什么事了?”
直至陸洵延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沈言時才恍然從自己的思考世界當中回過神來,表露出一副從容淡定來開口道,“啊,到家了啊。”
話音落下之時,沈言時就把手放在車門開關的地方,下一秒視線落在外面才意識到不對勁,車窗外面是大海并不是陸洵延軍隊里的別墅,令她頓時愣住在原地,傻傻地眨動一下眼睛,從車窗的倒映還看見陸洵延那雙深邃的眼眸。
“言時,從離開酒店的時候到現在你都不在狀態。”陸洵延沒有讓著尷尬的氣氛堅持太久,直接開口點破沈言時的狀態。
被看穿的沈言時心狠狠咯噔一下,嘴角輕微地勾起一抹淺淡的笑容,想要掩蓋住自己不妥的情緒。
可她能感覺得到陸洵延那雙如同能把她看個透徹的視線格外熾熱地落在她身上,把她所有的偽裝都輕而易舉看穿,沈言時只能深深嘆一口氣不再掙扎。
緩緩地把臉轉過頭面向陸洵延,粉嫩的嘴唇不安地抿著,喉嚨像是有一根刺卡在那里令她說話變得異常艱難,內心也仿佛有兩個對立面的自己在掙扎著,不知說與不說。
“洵延,你等我想一想好不好,我現在還不知道該怎么說。”最終沈言時一點一點積攢起來的勇氣最終還是泄開來了,嗓音之中盡是哀求。
聽罷,陸洵延那雙眼逐漸深邃起來,沉默幾秒之中微微點了點頭,見狀沈言時松了口氣。
一路上人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仿佛剛才一段小插曲在他們心中都埋下了一顆疑慮的種子,思緒都忍不住飄向遠方。
翌日。
待沈言時一回到警局的時候,每個人看向沈言時的視線都有點不大一樣,有些人是帶著幾分調侃意味的,而有些人則是有點關懷,有些則是心思暗沉。
早早回到警局的沈言時沒想到還是倒霉地遇上陳悅了,她懊惱地用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下意識地想轉身離去,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剛一轉身,身后就傳來陳悅那驚呼的交換聲音來,“言時啊!啊不對,沈副隊,你這么早就來了啊。”
“得了,還是叫我言時吧,我這么早來就像是想避開你的,誰知道啊。”無可奈何之下沈言時只能停頓住自己的腳步,大大方方地聳肩表明自己的逃避之意。
“為什么要躲我啊,你是不是做
了什么虧心事?”一聽,陳悅那雙八卦的眼眸又開始閃閃發亮起來。
被套話的沈言時深深地呼吸一口氣,轉過腦袋揚起一抹敷衍的笑容看向陳悅,眉毛輕微挑起開口道,“陳悅,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跟你算賬,膽子就長毛了是吧?”
輕描淡寫的一個反問,立刻讓陳悅正經起來,臉上笑瞇瞇的笑容迅速收斂起來。非常認真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這個意思。
見陳悅終于閉上那喋喋不休的嘴巴,沈言時覺得自己也終于出了一口氣來,這么長時間以來她一直都被陳悅欺壓著,時不時地就套她話,挖掘她的秘密。
嘴巴閉上還沒有兩分鐘,陳悅那好奇心又開始一點一點泛濫,笑瞇瞇地看向沈言時開口道,“不過言時,那男的長得還相當不錯啊,絲毫不遜色我們隊長,你有沒有勾搭到啊?”
勾搭到……聽著這個詞的沈言時微微牽扯一下嘴角,何止是勾搭到還直接結婚了,他們可是有法律上認證的。可聽著陳悅說話那語氣,沈言時能夠排出陳悅是那天晚上對她下手的人,盡管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懷疑過陳悅。
這人雖八卦,膽子也夠大,但做什么事情從來都是坦坦蕩蕩的,從不在背后算計任何人。
眸色稍微轉動一下,沈言時便帶著陳悅進入到她的辦公室里,臉上露出一副非常嚴肅的神情,弄得陳悅再一次挺直腰板,露出正經的神情來。
“副隊,我剛剛只是開玩笑的,你別跟我一般見識啊,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大抵是害怕真惹沈言時不開心了,陳悅臉色有點難看地開口解釋著。
見陳悅害怕到身體都稍微有點顫抖,沈言時臉上的嚴肅正經神情也崩不住了,漸漸地出現龜裂變成一個無奈的神情,她給陳悅倒了一杯茶,“有件事我想跟你說一下。”
“什么事啊?”陳悅心里依舊打鼓,微微縮了縮脖子像是有點害怕沈言時,模樣看起來有一點點的好笑。
“你怕什么啊?又不會吃了你。”看見陳悅這幅模樣,弄得沈言時想要開口說正事的時候,正經嚴肅的氛圍都忍不住被她帶跑。
許是陳悅自己也覺得這樣看起來有點慫,輕微地咳嗽一聲之后就微微向前傾一下身體,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淺淡的笑容,方才縮頭縮腦的樣子就不見蹤影了。
“那天晚上我走之后,有沒有發生什么事情啊?就是說有沒有什么人特別奇怪?”沈言時先是想了解一下那天的情況,這樣就有可能找到有力的嫌疑人。
陳悅聽了之后就認真地思索一下,還沒有思索出一個所以然來就一臉好奇地看向沈言時開口詢問,“怎么忽然問起這件事情啊?”
打算要查一個水落石出的沈言時沒有隱瞞這件事情,何況從她帶陳悅進入辦公室的時候就已經表明她并不打算瞞著陳悅,她用最直接的言辭開口道,“那天晚上我被人下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