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走廊,因為身后突然傳來一道威嚴(yán)的聲音,而瞬間安靜下來。
憤怒到極點的謝二太太,收手驚訝地轉(zhuǎn)過身,看向來人。
“德焱!”
掙扎中的謝宣也不反抗了,看見來人仿佛腰后長了根巨骨,高興至極地喊道:“爸!!!”
秦朗轉(zhuǎn)身,看到來者,低聲道:“放人。”
謝淮樓留下的人,立刻放了謝宣,齊齊退回到一邊,其他人也一樣,列隊靠在兩側(cè)前邊,留出中間寬敞的通道。
秦朗微蹙了下眉頭,眼疾手快給謝淮樓通風(fēng)報信。
“三哥,你二哥怎么過來了?”
秦朗以為謝淮樓這時忙,不想他剛發(fā)完,謝淮樓那邊就回了信。
【謝淮樓:留住謝斯銘。】
秦朗一看這不著天不著地的話,眼前就是一暈。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謝淮樓年長二十歲的二哥,謝德焱,謝家德字輩排行第二。
謝德焱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秦朗一頭霧水。
按謝淮樓那邊的事,這一位今夜不應(yīng)該在謝家老宅那里嗎?怎么跑到這來了?
秦朗百思不得其解。
不止是他,就連謝二太太本人,也沒有想到就在自己和兒子被一個外人仗著謝淮樓的威風(fēng),倍受欺負(fù)時,丈夫謝德焱居然出現(xiàn)在她們娘倆身邊。
一時之間,謝二太太又重新變回了那個端莊矜貴的名門貴婦,絲毫不見方才囂張跋扈之舉,變臉之快,嘆為觀止。
秦朗心中很是佩服。
謝德焱身后跟著秘書和保鏢。
一步一步走的沉沉穩(wěn)穩(wěn),不疾不徐,直到來到秦朗面前,還十分紳士有禮地伸出手。
“秦先生,好久不見。”
秦朗伸手,禮不可廢。
“謝董,您好。”
“讓您為難了。”
“沒有,沒有。”
兩人客氣寒暄過后,只見謝德焱轉(zhuǎn)身看向自己的妻兒和小舅子,深沉的黑眸黯了兩度,“這里是醫(yī)院,你們深更半夜不在家里睡覺,過來折騰什么?”
眼見一家之主動了怒氣,身后一群人鴉雀無聲,不敢喘氣。
“姐夫——”
“住口,這是謝家的私事,哪里有你多嘴的份兒?”謝德焱沉聲怒目呵斥道。
“……”謝宣小舅到嘴的話,怏怏咽了回去。
“德焱——你看淮樓他這是要干什么呀,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這樣。”謝二太太溫聲向丈夫抱怨道。
謝宣一旁幫母親說話:“就是!小三叔的人還動手打我。”
告狀不怕晚。
“混賬!哪兒都有你說話的份兒!你不鬧淮樓的人敢動你?他們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身后秦朗聞言不禁皺了下眉頭。
謝宣不服氣:“不是說謝斯銘是大伯的兒子嗎?我們謝家人來探自家人,還要聽一個外人的安排?這不成了笑話了嗎?”
“越說越不像話!上一邊兒呆著去!”
“本來就是嘛……”謝宣梗著脖子被他爹犀利的眼神盯到?jīng)]了聲音,低著頭往后退了兩步,躲在謝二太太身后。
謝德焱的目光掃過妻子帶來的一眾人馬,都是家族和集團(tuán)里臉熟的一群人,他們見謝德焱臉色不好,一個個噤了聲。
病房門外,忽然由喧鬧安靜下來,就連最里面的姜莉都不由愣住,不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
秦朗就那么看著謝家二爺管教內(nèi)庭,直到謝德焱轉(zhuǎn)過身來看向自己。
秦朗心道,得了,主題來了。
“秦先生,讓你看笑話了。”
秦朗客氣道:“謝董言重了,一家人不過是一時情急,都在情理之中。”
謝德焱微微一笑,說:“沒有打擾秦先生休息就好。”
“啊,不會。”
謝德焱左右看看,明知故問道:“淮樓現(xiàn)在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你從外地來,不說過來陪你好好在海城耍耍,怎么還能麻煩你在這里幫他干活,真是不成體統(tǒng)。回頭,二哥替你說說他。”
秦朗聽這話,聽得后腦勺發(fā)緊。
心道,謝家這兩口子,可真是一對臥龍鳳雛,一個想給他當(dāng)長輩,一個又想給他當(dāng)哥。
一上來就把他往小了壓。
好在,秦朗也不吃那一套。
“嗨,兄弟嘛,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三哥忙,幫他打個下手不是應(yīng)該的么,多謝謝董好意。”
言外之意,我們哥倆之間如何相處不用您老操心了。
謝德焱淡淡一笑,“淮樓交的朋友,自然都是不差的。”
秦朗微微一笑。
謝德焱朝他身后看了一眼,倒沒像身后的家人那般著急,反而一副根本不會為難秦朗的態(tài)度,向他詢問謝斯銘近來的狀況。
“聽說這孩子,傷的不輕?”
秦朗點了點頭。
要不是謝斯銘福大命大,整不好真死了。
謝德焱嘆了口氣,感慨道:“定是我那大哥,冥冥之中護(hù)住了這孩子。”
“德焱?”
謝二太太輕輕喚了一聲丈夫的名字。
謝德焱卻沒有理會她。
“不知現(xiàn)在情況怎樣?淮樓可有什么想法?”
秦朗不太明白這個意思,“謝董的意思是?”
“啊,我是看這邊醫(yī)護(hù)力量畢竟不如集團(tuán)醫(yī)院的醫(yī)療資源豐富,如果斯銘的狀況不算太好,不如轉(zhuǎn)到集團(tuán)醫(yī)院那邊好好護(hù)理。”謝德焱話說的情真意切。
不過不待秦朗露出拒絕之色,他反倒輕輕將這個提議揭了過去。
“當(dāng)然了,如果老三覺得這里足夠了,那少折騰也是好的。”
好么,好話賴話全教你一個人說了,秦朗心道。
果然,老狐貍就是比其他人技高一籌。
既不莽撞也不那么好說話,三言兩語的,客客氣氣地在這里跟他打太極。
而他礙于身份,又不好多說什么。
謝德焱沉吟片刻,抬頭道:“我也是從淮樓把他帶回謝家之后,才知道大哥身后,還有這么一個孩子,做二叔的,一直忙于工作,想著都是一家人了,或早或晚總有見面的機會,所以一直也沒來得及跟這個孩子見上一面,不想今日是這種情況下,才能看上一眼,唉,遺憾不提也罷。”話鋒一轉(zhuǎn),謝德焱抬眸盯著秦朗的眼睛,客氣道:“辛苦秦老弟,陪我進(jìn)去瞅上一眼,也算是替我大哥好好看看這孩子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