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人全部都面面相覷——怎么回事?怎么可能這樣?要知道,這正是冬日的時節,這霧,怎么會呈桃花的顏色?若說是傳說中的桃花障,那也是在滇南的溫暖潮濕這地才有的東西,也不可能在這個時節吧……
“趴下,趴入……”正在這時,有人叫了起來,眾人一聽,頓時驚醒過來——要知道,霧浮半空,若是趴在地上的話,那么,那障氣,那霧氣斷然是無法傷害到他們的。
然而,他們還沒有俯下身來,只見腳下的雪水正在慢慢地融化,那黑色的土地,正呈蔓延之勢,向著他們飛快地蔓延過來,勢呈溪流。
八人正在目瞪口呆,可是,在一個轉身之際,卻聽到有人驚叫起來。原來,那黑色的水,竟然是劇毒,只要腳一沾上去,整個腳都會融化,整個人,都會陷入慘叫之中。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那個唐方,究竟做了什么呢?
霧氣回攏,仿佛云氣千重,慢慢地向著這一行人轉了過來。而腳下,積雪融化,只要一踩上去,就必中毒無疑——
怎么辦?要怎么辦?這可是他們從來都沒有遇到過的困境啊……
八人你望我,我望你,都開始不知所措起來……
“公子,你怎么樣了?”經過一番飛奔疾馳,唐山將望著唐方一邊飛奔,一邊包裹傷口,在緩了一口氣的時候,終于問了一句:“你的傷呢,要不要緊?”
“當然不要緊。”唐方包裹完傷口,腳步也緩了下來:“唐山,我們必須要在明天的日出之前趕到那個地方去,如果不是的話,一切都白廢了。”
“知道了,公子。”雖然要在這冰雪之中日行三百里,還要攀登險坡,可是,唐山卻沒有一絲猶豫的樣子,他點頭:“只要公子行,唐山就一定行的……”
“那……就走吧……”唐方微微地閃了閃眸子,然后望著還在唐山的背上沉睡著的小柳,咬了咬牙:“唐山,我們走吧……”
小柳不會武功,所以,若是放她下來,則會更加的兇險,可是,若不放她下來,唐山的負擔就會更重一成,這要怎么辦呢?
是放下小柳慢慢地走?還是要背著他到天山頂上去?唐方遙望著遠處的天山,竟然微微地失神起來。
京城之中,燕王的府第,正因為隨著陶心然的離去,掀起了一場波瀾。袁烈望著人去樓空的昌邑苑,只覺得火氣正在沖天。昨天聽說蕭隱歸來,遍體鱗傷。所以,陶心然離去的時候,袁烈也是沒有在意的,可是,陶心然這一去一夜未歸,袁烈覺得不對,派人前去查看,卻發現昨天的地方,已經是人去樓空,陶心然,連同小柳和那個受傷昏迷不醒的蕭隱,都已經不知道去到了哪里。
“十七,你派人去找王妃回來,記住,一定要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之下,明白嗎?”燕王府的密室之中,袁烈正在匆匆忙忙地吩咐十七:“務必要帶王妃回來,你聽明白了嗎?”
袁烈吩咐了一番,剛剛想說什么,只看到手下已經匆匆而來,看到袁烈,語氣急促地說道:“王爺,旭國的多鐸王爺還有攬月郡主,已經到了京城三十里外,皇上命您前去接洽……”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多鐸今日到京,是袁烈昨天就收到的消息,可是,這陶心然不在,那個什么攬月郡主的事情,倒要延遲一步了——至于陶心然的去處,袁烈大概也猜到了。那個女子,必定是知道了身上所中的毒,然后去追趕小唐去了——
可是,蕭隱呢?他怎么會挑在這個時候“恰巧”地逃逸出來呢?真是巧合,還是有人刻意而為之呢?
袁烈想了又想,可依然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這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昨晚前去刺殺陶心然的那個刺客,卻是為了蕭隱而去——那么,這兩者之間,又有著什么樣的千絲萬縷的關系呢?
袁烈左想右想,卻始終得不出個至所以然來。眼看著時間不早,他這才更衣上馬,然后朝著城外馳去——說實話,此時的他,還真是期待,若是那個所謂的攬月郡主在知道自己原是被騙入京城賜婚時,那個對于端木陽情根深重的女子,不知道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忽然想起完顏月上一次癡癡地望著端木陽的表情,袁烈微微地搖了搖頭,看來,這癡情害人啊——
當端木陽來到城外的時候,多鐸已經整裝待發。他們是在昨日傍晚抵達京城的,作了一晚上的休整之后,將在今日進入凌國的都城。
多鐸是一個粗豪的草原漢子,長眉,長虬,一雙眸子炯炯有神。而他的身材,也是極高,極魁梧的,站在那里,仿佛一座鐵塔一般。
乍一看到袁烈大踏步地前來,多鐸眉色一動,就迎了上去。然而,他行的,卻不是君臣之禮,而是草原上交朋友之時的交心之禮——
多鐸的雙手張開,沖著袁烈迎來的方向伸出了友誼的手,而袁烈也是微微地笑著,上前兩步,兩個人,就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
同為手足親,不是敵寇仇,向來精明過人的多鐸,就是用這個方式在告訴袁烈,他的心里向著他的。
同樣是人之精,人之龍,多鐸的這個表情,袁烈自然是會意的,于是,熱烈的擁抱之后,他執多鐸的手而行,大聲談笑之下,兩人都甚是歡——愉。
袁烈在轉身的一瞬間,就看到了一直低調地跟在多鐸的身后的完顏月,他頓了頓腳步,微微地點頭行禮,算是打了招呼。
袁烈的身后,是那個一直緊跟而行的袁直,此時看到二人相談甚歡,他也就沉默著跟在之后,看到那個一直落落寡合的完顏月,他也就慢下了腳步,刻意地和她并肩而行。
“多鐸遠來,得大皇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屈尊迎接,實在是榮幸之至。”多鐸的嗓門很大,聲音很響,他這一開口,滿場的人,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哪里,哪里……”袁烈微微而笑,意味深長的眼神在望向完顏月時,有了些微微的動容。他說:“多鐸親王遠道而來,實在是我凌國的榮幸,是我兄弟的榮幸。”
“這是我們的攬月郡主,完顏月。”簡短的敷衍之后,多鐸拉出了一直跟在身后的完顏月,望著袁烈,眸子里的光彩不言而喻。
“見過大皇子殿下。”相對于上次見面時,完顏月的臉色略顯蒼白,一身的烈艷的紅衣穿在她的身上,卻顯得人更加的消瘦了。
被多鐸推著來到袁烈的面前,她也只是垂眸斂,輕輕地見過禮之后,就退到了一旁——她不是主角,她只是聽從了端木陽的話,替端木陽刺探情報來了,所以,沒有必要見的人,沒有必要敷衍的人,也不需要用太多的心力吧?
“攬月郡主有禮。”袁烈笑著見禮,在注視著完顏月的那一瞬間,心里想起的,卻是這個女子的望著端木陽時的含情脈脈的眼神——
端木陽,你可聽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么?這個女子曾經鐘情于你,可是,你卻決絕地將她推開了,那么,接下去,我就要這個女子化愛為恨,然后讓你嘗一嘗被人一個女人恨的滋味,以及所帶來的所有的后果。
“這是二皇子殿下。”看到完顏月仍舊沒有一絲的表情,多鐸眼神微微地一斂,緊接著,又開始介紹袁直。
“完顏月見過二皇子殿下。”仍舊是淡淡的一禮,完顏月對著袁直微微地垂下頭去:“二皇子殿下安好。”
和袁烈的淡然表示不同的進,袁直微笑著對完顏月伸出手來,然后微微地彎下腰去,扶起了完顏月的手:“攬月郡主不必多禮。”
冰涼的小手,被握在袁直的大手里,那個手心里傳來的熾熱的溫度,仿佛燙傷了完顏月一般,她驀地縮回手來,人也往多鐸的身后避了一避。臉微微地紅了一下,完顏月的蒼白的眉間,已經微微地有了些怒意——這個二皇子,怎么如此的放肆呢?
“多鐸親王請……”袁烈將兩人之間的小動作看在眼里,卻假作沒有看到一般地挽著多鐸的手,走了開去。對于袁直的這滿鼻子的灰,他可是一點都不意外,因為,只有他才知道,這個外表看來沉默寡言的女子,又是一個怎樣的烈性的,不顧一切的女子。
然而,這一切,多鐸卻是沒有看到的。他仍然和袁烈執手,看到袁烈如此客氣,他又地爽朗一笑:“還是大殿下先請……”
兩人你推我讓,相互客氣著,慢慢地朝著馬車走去,漸漸地將距離拉開,將袁直兩人拋到了身后。
身后的袁直的手,被完顏月推開了,可是,他的臉上的笑容不變,仍舊殷勤地護在完顏月的身邊,配合著她的腳步,慢慢地向前走去。
一行人高調而行,前后簇擁,而這些的熱鬧的排場,看在完顏月的眼里,卻不過只輕輕地一嘆:繁華京城,人頭鼎沸,可是,又有哪一個人,才真是她的良人——那個不辭而另的端木陽,此時究竟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