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教,父之過
“龜殼太厚了,你這樣像給它撓癢癢,不管用的。”言下之意是她的小打小鬧沒讓顧子喻放在心上。
“那該怎么辦?”邵瑕求救道.
“用火烤它。”
邵瑕猶豫了好一會,擔慮道:“會熟么?”
“放心吧,烏龜不怕火的。”司馬南很有見識的保證道。
“真的?”
“比珍珠還真,只要你烤了他最喜歡的烏龜,他才會知道你的怒氣有多大,有多不滿,然后他才會關心你。”娘生爹的氣時,經常摔他的硯臺,將他喜歡的書藏起來,然后爹會千方百計討好娘。
“真的不會死?”
“莫非你不敢?”
“烤就烤!”被司馬南一激,邵瑕怒了。
于是兩人偷偷將烏龜抱到某個犄角旮旯處生了一堆火,將它放在火上烤。
“可以了嗎?”
“再烤一會。”
“差不多了吧?”
“再烤一會。”司馬南胸有成竹。
“咦,好像有肉香味?”邵瑕詫異道。
“……”
“……”
“……”
“……”
兩人面面相覷,火堆上烤著的烏龜飄出一股肉香味。
顧子喻回到寢室時天色已晚,邵瑕早已梳洗完畢,安靜地靠在床上,似一幅恬靜的水墨畫。
她唯有不鬧騰的時候還像樣。
沐浴后上床靠坐在她身邊,發現她靜靜在看書,只有手掌大的小人書。他也隨手拿起一本醫理書,靜靜翻看著。
偌大的寢室,兩人靠坐無言,偶爾傳來翻書聲。鼻間偶然傳來淡淡的發香,顧子喻收了手中的手,淡然道:”在看什么書?”今天的她,太反常了,他有些難于適應。
邵瑕沉默不語,顧子喻有些好奇的側眸看到小人書人畫著些圖片,仔細辯認之下竟是行軍打仗的圖文說明。他靠過她,翻看了書面——邵庭將軍傳奇。
顧子喻心一沉,當即問道:“這書從哪里來的?”
邵瑕繼續看書,充耳不聞。
“邵瑕?”顧子喻沉了聲音。
“買的!”邵瑕沒好氣的應了一聲。
“明天將這書拿給我,以后不許再看了。”
“我買的!”
顧子喻滿臉黑線,氣結道:“…錢是我的。”小兔崽子會頂嘴了。
“你給了我就是我的。”邵瑕側身,繼續翻身書。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邵瑕看的津津有味,一句話也沒有跟顧子喻說。
顧子喻突然有些受不了當前的關系,她相公相公的喚了他幾年,身前身后跟個不停,現在居然學會頂嘴不說,還對他愛理不理。
她可知,一本《邵庭將軍傳》,會引發多大的禍害。
顧子喻很明白邵瑕的性子,只得無趣的摸了摸鼻子,道:“睡吧,晚了。”
邵瑕收了書,背對著他睡去。
她第一次背著他睡覺,離他老遠。
顧子喻再次摸了摸鼻子,熄燈睡覺。
“邵瑕,明晚有宮宴,你跟我一起去吧?”
話剛完,傳來一陣前所未有過的呼嚕聲。強有力的證明邵瑕睡熟了!
顧子喻開始反省,是不是這幾年太由著她的性子來,才養成如此今倔強的性格。
子不教,父之過。該是管管她的時候了。
顧子喻閉著眼,想著她舉措,有些失眠。直到邵瑕一個翻身,往他身上蹭來。
知她已熟睡,顧子喻悄然起身,抽出她枕頭底下的小人書,點亮燭火,將它化為灰燼。之后,他抽出底下那只小箱子,取出一個精致的小錢包,倒出袋中的銀粒跟銅板,如數沒收。
沒錢,看她拿什么去買書?除非她將自己給賣了!
正華殿
琉璃迷彩疊迭燈,殿內瑤池五龍戲珠噴池,水光倒影相互輝映,恍如瑤池瓊筵。
絲竹樂器聲起,歌伎魚貫而入,舞袖泛天起,身姿婀娜,玉手搖曳紈扇,婉如仙女下凡。
明黃身影坐于殿主位,皇后伴左,蘇妃為右。下殿分為兩側,右邊首位為右相姜衛,左邊為左相顧子喻,依官銜大小排列依次往后排。
因是宮宴,可捎女眷。顧子喻身邊坐的是一身大紅宮裝,杏目圓睜,表情嚴肅的邵瑕。
歌舞絕彩絕倫,眾人賞心悅目。顧子喻拿起玉杯,輕抿一口,卻發現邵瑕的身體晃了下,碰到了肩膀,但隨即又坐正了。
額,難怪杏目圓睜,表情嚴肅,原來是睜眼睡著了。
何時,她學得了此種睡覺的高深本事.
他悄然伸手在桌上輕拍了她的膝蓋,暗示她注意身份。
不料邵瑕被驚醒,毫不客氣的打了個大哈欠,即后興趣缺缺的托腮望著顧子喻,見他目光沒停在自己身上,呶嘴拿起他喝過的酒,一口灌了下去。
“噗……”入喉的辛辣忙讓她將酒吐了出來,剛好噴在桌上。
一個大哈欠加噴酒,即使有樂器聲跟歌伎舞動的身影作掩飾,可還是成功的讓全殿人錯綜復雜的眼神投向邵瑕。
這場宮宴,顧子喻是重中賓,皇上有一大半原因是為他而舉行的。
顧子喻,方年二十一,是墨辰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丞相。他文才出眾,博古通今,是皇帝身邊的紅人。他口蜜腹劍,笑里藏刀,鏟除朝中異已。他少年得志,風度翩翩,卻有個癡傻的十歲妻子。
邵瑕抱了顧子喻的胳膊,疲困的揉了眼睛,“爹,酒撒了。”
大殿之上,明黃色身影僵了一下,隨即又沒事的嘗酒,而右側蘇妃,輕垂眉頭,憂郁染了眉尖。
一時間,心思各異,譏諷、同情的眼神莫不望著顧子喻。一旁的宮娥忙將桌上的酒漬擦干將,退到一邊。
顧子喻似沒事發生,重新斟了一杯酒端在手中,淡然微笑向朝殿中各臣友致酒,眾人忙舉懷對飲。
宮宴第一道菜,百熾桂花珍珠魚。宮宴百官群臣,四人一桌,皇上先起筷,眾臣紛舉筷欲品嘗。見共桌的大臣拿起筷子,邵瑕忙將桌上的魚一移,移到自己身前,右手舉筷撐在桌上,完全擋掉另一位大臣及其夫人的筷子。
殿內再一次無聲喧嘩。
“邵瑕。”顧子喻拿筷子的手氣的晃動起來,他緊閉雙唇,聲音從鼻間發出,冷然警告邵瑕。
邵瑕似沒有聽到,固執的將魚護在身前。
“丞相大人無需動怒,內子對魚過敏,吃不得吃不得。”共桌大臣笑著打圓場。
顧子喻作揖賠禮道:“邵瑕年幼不知禮儀,還請見諒。”
“不礙事,不礙事。”
顧子喻只覺得頭暈眼花,氣血直往腦上翻。帶邵瑕來參加宮宴,是他此生最大的錯誤。
美味佳肴一道道送了上來,天子與臣同樂,殿內繁華一片,笑聲歡語逸出。
邵瑕拿起筷子將魚分好,細心去掉一根根魚刺,放到顧子喻碗中。她抬起頭,天真的笑著,“爹,吃魚。你最歡吃的。”
“咳!”顧子喻板起臉,面無表情的吃著酒。這是皇宮殿內,她以為在家么?
邵瑕并沒有在意他的冷漠,接著又給他夾了幾塊。
顧子喻低沉著聲音道:“你不是餓了么,還不快吃?”哼,終于舍得跟他說話了么,還以為她一輩子都要做啞巴了。
“爹,你快吃。”邵瑕固執的望著她。
顧子喻無奈,只能拿起筷子嘗了幾口。邵瑕很滿足,歡快的給自己碗里夾菜,每一樣都給自己碗里放,堆的如山高。
“你幾天沒吃飯了?”他顧家有虧待過她么?一整個像剛從牢中放出的餓囚,菜堆如山高,她的胃何時塞的下這么多?
邵瑕爛燦的露出了小酒窩,瞇起黑玉般的眸子笑道:“堆著好看。”
顧子喻決定不跟她說話,少說少引人注意。
邵瑕也似乎將注意力放到了美味佳肴上,她嘗到一道龍鳳金蝦味道很不錯,于是筷子一丟,又將整盤蝦給挪到自己身邊,雙手拿起大蝦,剝掉蝦皮吃的津津有味。
她吃的有點快,金黃色的汁自嘴角溢出,慢慢淌了下來。
“額……”食物勾了所有的心神,當她用沾滿油汁的小手抓起最后一只蝦時,成功打了個飽嗝。身體一顫,油汁滴在衣服上,殘留在手上的油汁順著往手臂下淌,流進了衣袖之中。
“爹,你吃。”她剝好最后一只蝦,撐的實在是吃不下去,可又想便宜身邊的另一位大臣及夫人,于是她舉手將它遞到顧子喻嘴邊。
“放著吧。”臟死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教訓她。要打要罵還是關起房門再說吧,反正回去后一頓藤條飯是少不了的。雖然說他還沒動手打過她,不過偶爾的刑罰對兔崽子應該還是有用的。小時候他被爺爺打過,立馬就聽話了。這皮癢的小東西被寵的無法無天了,欠揍!
作者有話要說:少瑕要被打了,乃們出評支持下她吧。。。否則小顧隱忍幾年的怒火一旦爆發,不可收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