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飛狗跳鬧洞房
一身喜服的顧子喻騎著高頭大馬到達邵府,媒婆已進去好一會了,也沒見她帶邵瑕出來。
再等了一會,依舊沒有人影,反倒是街兩邊的人越聚越多,個個伸長脖子面帶笑容、聚神會神的望著他。
“這位就是才華橫溢的侍郎大人,圣上眼前的紅人?”不敢置信的驚嘆聲響起。
“是啊是啊,今日可真見著侍郎大人的廬山真面目了,真是聞名不如見面,才俊無雙、風流倜儻啊……”
“聽說十六、十七公主均心系侍郎大人,如今侍郎出人意料的娶個小癡呆,兩位公主肯定傷心……”
“我要是侍郎大人,二話不說娶公主。”
“侍郎大人不是喜歡蘇太傅的女兒蘇柔心小姐?怎的娶個癡呆兒?”
“小聲點,蘇家小姐被皇上看中,侍郎大人再大也沒皇上大,蘇太傅哪敢違抗圣命,想要榮華富貴自得雙手奉上愛女。但侍郎大人跟蘇家小姐自小青梅竹馬,所謂君子不奪人所好,皇上為了掩人耳目,于是給侍郎大人賜了這門婚事。”
“不是說十六公主喜歡侍郎大人嗎?怎的皇上不將公主妹妹許給侍郎大人,反而讓邵家的小白癡嫁給侍郎大人。”
“我估計是皇上忌諱侍郎大人的才能。”小小的聲音在角落響起,“前段時間的事你們沒聽說嗎?晨王趁著國慶率兵北上,圍兵于京城,危難之際侍郎大人只身入虎穴,用計將晨王活捉入獄,邵大將軍的冤情才得以平反。曾讓皇上頭痛不已的晨王,侍郎大人卻是略施小計成就大事。功高蓋主,不得不防啊……”
四周的聲音越來越嘈雜,顧子喻心煩意亂,下馬進了邵府,直到踏入廳子才發現,陳媒婆正與身穿鳳冠霞帔的邵瑕僵持不下。廳內亂成一團,丫環家丁圍在一旁著急的干瞪眼幫不上忙,公雞慘叫聲不斷。
定睛一看,冷汗不斷從額下往下掉。
邵瑕懷抱大公雞,而陳媒婆口水滿天橫飛,說自古至今哪有抱著公雞過門的新娘子。
懵懂的邵瑕任其她說干喉嚨,愣是不肯放掉懷里的公雞,陳媒婆只得來硬的,伸手去搶,想搶掉她懷里的大公雞。
陳媒婆年近四十,生的‘珠圓玉潤’,竟然搶不過一個五歲的邵瑕,兩人僵持不下,雞毛飛了滿天。
“住手。”顧子喻沉聲道,朝陳媒婆揚了揚手,示意讓邵瑕帶上那只公雞。
陳媒婆當即賠了笑臉,蓋好邵瑕的蓋頭,拉著她的小手往府外走去。
說也奇怪,那只大公雞被抱出邵府的時候,高仰地啼叫了三聲。
“喔喔喔……”
邵瑕頓了頓矮小的身影,將公雞摟的更緊了。
而邵府外圍觀的百姓,哄的一聲全笑了。
名譽全京城的天才少年顧子喻,年僅十五歲高中狀元,僅一年的時間官拜戶部侍郎。一位圣上眼前的紅人,仕途無可限量的官吏,卻娶了一位癡傻的五歲奶娃兒。
世事,真是變化無常。
顧子喻臉上沒了笑容,官威十足的將人群環視了遍。
擁擠的人群,頓時鴉雀無聲,沒有人再敢說一句話,吐一個字,無不是歡笑的目送迎親隊伍離去。
邵瑕上轎后,顧子喻翻身上馬。鼓樂隊一路吹吹打打的往顧府而去,留下了幾條街的熱鬧。
“奶娘……”轎內的邵瑕,蓋頭之下,嗚嗚然的哭了起來,卻被轎外震天的歡慶鼓樂聲吞噬了。
天地間,她只剩下娘留在世上的咕咕了。
花轎一路搖晃著抬到了顧府。
一時間,顧府喜炮響連天,嚇的咕咕拼命竄動。邵瑕抱住它不放,手被抓出一條大傷痕,鮮血滲了出來。
轎門被掀開,邵瑕忙將手伸到喜服上將血擦拭干凈。
那眨間,刺眼的陽光照了進來。
顧子喻微探進身體,手伸向她。
他的嘴角微上揚,露出淡淡的微笑。
邵瑕猶豫了一會,終將手伸了過去。大手拉著小手,帶她出了喜轎。
踏進顧府,賓客連天,喜鬧喧嘩聲不斷。小手緊張的拉著大手,另一只手抱著大公雞不放。
他帶著她向前,跨過火盆,進了主廳。吉時到,媒婆伸手去拿邵瑕手上在大公雞,邵瑕緊靠在顧子喻身上,抱著大公雞的手不斷往他身上擠。
顧子喻搖頭示意停下這一切。
于是,邵瑕懷抱咕咕,與顧子喻站在大廳。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
“喔喔喔……”咕咕啼聲高叫,引來哄堂大笑。
“送入洞房。”見過世面的媒婆補救的高喊一聲。顧府的丫環扶著邵瑕送往洞房。
顧府紅緞彩帶高掛,賓客笑聲連天。
房內,龍鳳喜燭對燃,寂靜一片。
邵瑕坐在高高的大床上,頭頂著笨重的鳳冠,忍不住打了幾個盹,晃的脖子酸痛。從破曉至天黑,她滴水未進,疲倦到了極點。
房內一個人也沒有,咕咕在房內晃著步子,時不時抬頭望著頭戴鳳冠身披霞帔的她,它也餓了。
門,突的一聲被推開。
邵瑕忙坐直了身體。
腳步聲不斷靠近,停在她對面,沒聲了。
“相公?”邵瑕膽怯的喚了一聲,她的肚子好餓。
“哼!”另一幼稚的男音冷的在房間響起。
“汪汪汪……”不知哪來的胖肥惡犬,撒著四條短腿,仰頭對著坐在高床上的邵瑕吠個不停。
蓋頭被用力扯下,頭皮一陣發疼,邵瑕抬頭,透過明晃的珍珠鏈,只見一個□□歲的錦衣小男孩站在她對面,手里拿著她的蓋頭。
“丑死了。”高傲的小男孩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
“汪汪汪……”一只四肢矮小的短黑毛粗皮狗改站為坐,反客為主、狗仗人勢的朝邵瑕惡吠著。
“小白癡。”見邵瑕不識,小男孩譏笑的補了句,“真臭,渾身都是雞屎味。”
邵瑕手一指黑毛犬,命令著站在一旁的大公雞,“咕咕,啄他。”
話剛說完,小男孩只覺腳上一陣劇痛。
“啊…”他痛叫一聲蹲了下去捂住傷口。
“汪汪汪……”探清敵情的黑毛狗撲了上去,撕咬著咕咕。咕咕蹦跳到空中,張開金黃色的利爪兇狠地撲了上去。
“喔喔喔……”
一時間,喜房內雞飛狗跳,亂成一團。
“你竟敢叫雞啄我?”養尊處憂的小男孩從小到大沒受到這種待遇,跳起身子生怒的將邵瑕從高高的床上狠狠扯下來,兩人撲在地上,喜帕飛了出去,鳳冠摔到一旁。
邵瑕揚起一拳,打在小男孩臉上。
小男孩吃痛的捂臉,先是不敢置信的望著邵瑕,后又惱羞成怒的揚拳撲了上去,兩人扭打成一團。
顧府的下人聞聲趕來時,房內戰勢緊張,雞毛狗毛滿天飛,凳子椅子亂成一團,桌上喜糖瓜果撒了一地。
身穿喜服的邵瑕正被小男孩壓在身下,小男孩騎在她身邊,拳頭揚在半空。
小男孩叫司馬南,是遙王的兒子。
門被推開的時候,遙王剛好趕了過來,碰巧目睹了兒子打人的一幕。
司馬南回頭時,嚇到了遙王。只見寶貝兒子兩頰高高腫起,嘴角淌出鮮紅血跡,兩行鼻血緩緩從鼻間涌出。頭發亂蓬蓬一團,衣服被扯爛……
眾人的心懸到了嗓子眼上,那被他壓在身下的小新娘該不會……
好好的一場喜事釀成大禍,大紅喜事愣生生變成白事。
大伙擠進房中,慌亂的拉開司馬南,又是嚇了一跳。
邵瑕風冠已掉,頭發微亂,臉上倒是沒傷,只是兩眼汪汪的,渾身發抖,嚇的整個人都癡傻了,顫栗著縮成一團。
司馬南撲進遙王的懷中,淘然大哭:“爹,她打我。”
眾人愕然,人證物證當前,這話說的可就不對理了。第一,事情發生在喜房,定是司馬南上門找碴,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司馬南喜歡跟在顧子喻身邊。現在顧子喻成親了,還是娶個小白癡,他肯定心生不服,所以上門挑屑。第二,強弱懸殊,司馬南長邵瑕三歲,整天在外邊惹事生非的,身體骨壯的很,反觀癡傻的邵瑕怎么可能打的過他,雖然說他現在一身是血,但肯定別有隱情。
話說回來,眾人可是親眼所見司馬世子舉拳欲打邵瑕。雖說邵瑕身上傷痕不多,但是要說一個八歲的小男孩被五歲的癡傻小孩子打的鼻青臉腫,這個…讓人很難信服。
再說,司馬司喜歡惡人先告狀,那是眾所周知的。顛倒黑白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
“汪汪汪……”小黑毛從床底下爬了出來,瘸著一條狗腿掙扎著走到司馬南身邊,拿腦袋磨蹭著,嗚咽申斥。
“旺財…爹,她將旺財打瘸了腿。”司馬南明白小黑狗旺財的冤屈,忙抹著眼淚哭斥。
眾人倒吸一口氣,司馬世子身邊有一只絕世惡犬,那也是全京城眾所皆知的。狗仗人勢!從來都只有它咬瘸人的份,哪有別人敢打傷它半分。額,蠻橫的世子又開始螃蟹打橫來了。
“爹,旺財的腿都流血了。”聲音不覺急了起來。
真是他親眼所見,是被那只公雞啄傷的。千真萬確的事,怎的這幫蠢人就是不相信他呢?
司馬南顧不得抹去鼻血,在房內尋著大公雞,想將它找出來泄氣。可關鍵時候,偏偏沒有大公雞的身影,只有地上有幾根金黃色的雞毛,連個人證…不…連個雞證都找不到,旺財又跟他一樣蒙冤受屈了。
該死的小白癡!
“司馬世子,剛剛你說旺財是小夫人打傷的,現在怎么又會說雞給啄傷了?”顧府管家腦子轉的靈光,忙提出了小世子語中的漏洞,想將這事給撇清。畢竟打傷世子這罪名壓下來,顧府難于承擔啊。
司馬南急道:“是她先打瘸旺財,那公雞再趁機啄傷旺財的。”
管家又道:“小世子可得看清楚,旺財的嘴角沾滿了雞毛,那雞該不會給咬死吞下肚了吧?要不然一只大活雞不可能銷聲匿跡。”
眾人一看,瘸腿旺財的狗嘴里果然沾了一根雞毛。
“我沒有我沒有……”司馬南一屁股坐在地上,雙腿前后亂踢亂掃,雙手抹淚嚎哭道:“我沒有打她,是她打我的,是她打傷旺財的,我沒打她……”
為毛冷的這番啊,果然草又寫崩鳥....OT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