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白挑眉:“不然呢?”
這已是定好的事,當然不會有所改變。
他更不會容許這件事生出多餘的變數。
“雙人組的首賽是在明日,單人組的決賽也是在明日,時間上怕是有所衝突。”
“賽場距離很近,這邊比過,再去另一邊。”段小白冷眸若冰,“你要放棄?”
顧惜年聽出他隱約透出來的不滿,詫異的再次看向他,心說今天也不知是怎麼回事,總覺得段小白各自奇怪,哪兒哪兒感覺都不對。
他在過去,幾乎從未表露過一絲屬於個人所有的情緒。突然集中爆出來,也難怪顧惜年會不適應了。
“我只承諾過盡力而爲。”
兩個人之間,陡然間一陣死寂。
段小白不再開口,顧惜年也懶得講話。
接下來的賽事,只剩下圍觀。
既不用上場,便顯得有些無聊。
顧惜年一直琢磨著要提前離開,不過是因爲段小白在,便暫時將念頭放在了心底,想著等他一上車,自己立即先行回去落腳的小院。
誰想到,這一等,竟直接等到了夕陽西下。
漫天紅霞,將半片天空,染上火焰一般跳躍的顏色。
段小白的最後一場比賽終於開始,這也是整個單人賽的最後一場。
他離去時,留下了一句話:“等我回來。”
顧惜年看著他的背影,表情有些複雜。
但她最後還是穩穩坐在椅子上,一動都沒有動,直接看著他一直走到了擂臺的邊緣,翻身而上。
那宛若在燃燒的紅霞,便成爲了襯托他的背景。
顧惜年的心情,沒由來的緊張了起來。
她按住了噗通噗通亂跳的心口:“他功夫那麼好,不會有意外的。”
與此同時,守在一旁一下午,終於瞅準了空檔,湊到跟前來的圓寂,靈巧的從兩個攔路的侍衛中間鑽了過來,嘴裡還不滿的唸叨:“小僧已經連打了一下午,早已是入了決賽,你們難道沒看見的嗎?裡邊的椅子本就有我一把,只是小僧有事,沒有立即去坐著罷了。小僧身爲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自然沒有凡俗的勝負之慾。”
等到了顧惜年身邊,他立即笑呵呵的說:“姐姐,我來啦。”
小和尚一整個下午都在眼巴巴的瞅著她,可惜段小白在一旁,一動也不動,他纔沒辦法靠近。
此時終於等到了機會,來到跟前時才發現,顧惜年的注意力已經完全集中在臺上的段小白身上,依然是不怎麼理他,連講話都是有一搭沒一搭,如此的心不在焉。
圓寂頓時委屈巴巴的抿著脣:“姐姐,等會比賽結束,你會去哪裡呀?”
“回住處。”顧惜年實話實說。
“姐姐,小僧遠道而來,跋涉千山萬水,好不容易纔來到這東盛王朝的繁華京城,可惜來的時間太遲了,一直都沒找到住處,就只能借宿,住在京城之外的大悲寺內。”
顧惜年:“噢。”
見她依然沒有反應,似乎全聽不懂自己的暗示,圓寂著急的抓了抓後腦:“姐姐,大悲寺距離京城還有三十里,而且寺廟是在一座山上,這會兒城門都已經要關閉,小僧出不去,今晚上就沒住處了。”
顧惜年:“恩。”
得,也不知是裝不懂,還是真的不懂,反正就是不接茬。
已經打定主意必須賴上他的有緣人,圓寂索性直接開口:“姐姐,你等會去哪兒,小僧就去哪兒。”
顧惜年猛然間站起身,口中喃喃念著:“周方、周圓,還有南疆蠱凰?”
整場比賽,一場一場的輪流下來,最終就只剩下擂臺下的那幾人。
巧的是,雙胞胎兄妹同時留在了最後,與段小白已打了一場的南疆蠱凰也在。
小和尚輕道:“姐姐抽中頭籤,最後一戰的對手是小僧,當時若非是小僧有意向讓,姐姐定然無法獲勝。”
顧惜年看向小和尚,他卻是彎脣一笑,露出了兩邊尖尖的虎牙來。
“姐姐若未連勝,必也是要經歷一整天的輪賽,一場一場的打下來,到最後一場時,姐姐的對手必然是場上那個跟姐姐一樣帶著烏金面具的傢伙。”
“未必那麼巧合。”顧惜年不是很相信。
圓寂乾脆跳上椅子坐好,面不改色的吃那不知是攙了蒙汗藥的點心,喝著撒了軟骨散的香茶,他真的是百毒不侵的體質,吃下去後,直接開始消化,絲毫未見對身體產生什麼樣的作用。
“自然不會是那麼多巧合,但姐姐的對手一定是面具男人,雙胞哥哥的對手必定是親妹妹,鹽幫金向北的對手肯定是漕幫的拓跋涼……這簡直是一場宿命般,全聚集到了此處,非要分出個生死勝負不可。”
顧惜年直接把自己面前的那一碟綠豆糕送了過去,順便問:“你怎麼知道?”
“天底下的事,沒有什麼能瞞得過小僧的眼睛,只要是小僧想知,自然有辦法最快的時間內,拿到了最最可靠信息。。”畢竟是個和尚,說起來玄玄乎乎的事,他就搖晃著腦袋,故作神秘,氣氛營造的十分好。
顧惜年道:“你不是沒處落腳?我住的院子,還有一間空屋,有管家照看,有廚子做飯,你喜歡吃什麼,可以直接說,想吃多少都可以,保證餓不著你。”
圓寂口宣佛號,當場改了說法:“姐姐是小僧的有緣人,肯收留小僧,自然是最好不過。消息的來源,其實是小僧剛纔在場地外轉了一圈,無意間聽到東盛國的七皇子指示說,一定要把你們這幾個湊成對,他非常有興趣,想要看看你們這些人自相殘殺的樣子。另外還說,皇帝、皇后全在上邊看著呢,如果你們耍心機,不使出全力,就找個藉口,狠狠治罪於你們。”
說完,小和尚立即得意洋洋,彷彿自己做了一件很大很大的事,他在等著顧惜年的誇獎呢。
而顧惜年聽了這些,更多的是無語。
“有趣。”
“小僧已不在紅塵之中,本不想理會此等俗事,哪怕早早窺破了一些東西,但只要不影響到小僧,小僧也只當是不知道,隨他去了。直到在臺上時,小僧與姐姐對視了那麼一眼,瞬間就明白,姐姐是小僧的有緣人,小僧絕對不能對此坐視不理。”
瞧瞧,幾句話就要強調一下自己是超凡脫俗、不理俗事的小和尚,可是呢,爲了達到一些目的,還是懂的對真實事件做出美化,專挑有利於自己的部分來講。
顧惜年不帶感情的拆穿了他:“不是見到第一眼就認出有緣人,你跟我戰了一場,可是用上了真功夫呢。”
圓寂抓著後腦勺,一陣憨笑。裝傻、充楞,不接口,假裝什麼都沒聽見,自然也更不會聽得懂。
“總之就是,小僧一瞬間便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琢磨了一會對策,顯然七皇子的命令之中,有一個大大的缺陷,那就是當出現了一個破局之人時,他理想之中的對戰場面將很難出現。”
他雙手合十,法相zhuang嚴。
“爲了姐姐,小僧便甘願做起了那個破局之人,攪了七皇子的安排。”
這個人情,可是欠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