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顧惜年跟著重複了一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你沒有邀請函?”
段小白不覺有半分不對,再是理所當然不過的點了下頭:“沒有。”
“所以呢?”
“去報名。”
顧惜年下馬,一邊走,一邊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最近發(fā)生的點點滴滴。
原來段小白早就知道是要這樣,纔會每天不厭其煩的拉著她切磋,再到後來,乾脆動用了護龍衛(wèi)來作爲對手,二對四、二對八、二對十六……
她那時以爲,他是想用將人逼至極限的辦法,來迅速提高戰(zhàn)力。
甚至還暗自讚歎,護龍衛(wèi)果然是豁得出去,只有先不把自己當人,才能逼出自己最大的力量來。
現(xiàn)在看來,想法何其天真。
段小白,他只是沒有邀請函,需要從平民隊那裡報名,戰(zhàn)勝了所有參賽者後,纔可奪得進入決賽的名額。
爲了確保一定能打進決賽,除了瘋狂的準備,嘗試每一種可能性,多幾分獲勝的把握之外,還能怎樣呢?
畢竟,每次到了四國大比舉辦的時候,想要憑藉著一場大賽,一戰(zhàn)翻身,名利雙收的人,多的超乎想象。
因此,爲了不要浪費時間,在平民隊的賽場這邊,採用的是集體混戰(zhàn)制。
一場三十人,各出奇招,只要能在擂臺上站到最後的鳴金時刻,便是這一組的贏家。
最終平民隊共有五人進入決賽,可以說是非常的激烈了。
而另一邊,擁有邀請函進入會場的,則是四國選派出去的參賽人選,他們前五日是可以待在主會場之內(nèi),與皇帝、皇后和各國的使者、達官顯貴們一起去觀看歌舞,飲酒作樂,靜待著初選完畢,可以說是相當?shù)膼芤狻?
隊伍,排出了老長老長。
把龍王和流光送到馬廄那邊去,給了管馬的小廝一塊碎銀,託他好好照料。
顧惜年和段小白這才挑了一條靠近自己這邊的隊伍,站到了隊伍最尾,與許多打扮的形形色的人,站在了一起。
顧惜年滿是無語,剛纔進城時,段小白那可是一整套行雲(yún)流水般的囂張啊,他給了她太強的自信,太多的期待了。
段小白今天來這兒沒有帶上他用慣了的重劍,而是與顧惜年一樣,選了一條長軟劍作爲隨身武器。
軟劍平時,扣系在腰間。
他沒什麼東西抱著,就乾脆手臂抱懷,渾身周圍自帶著令人退避三舍的氣場。
“你們唐王府,連個直入決賽的邀請函都弄不來?”
她還是忍不住,把心裡的疑惑給問出來了。
段小白答:“王爺,昏迷。”
“你的意思是,王爺昏著,沒人能弄來邀請函?”顧惜年試著猜測。
段小白點頭。
“明知道陰陽風水毒的解藥是被楚國公主當成彩頭送到會場來了,如果真的想救王爺一命,宮裡邊即使不好直接把解藥拿出來送去唐王府,也該悄悄開一開方便之門,給兩張邀請函吧。什麼都不給,分明是不想救人。”
很多事,稍微一揣測,得出來的便是事情的真相了。
聽起來殘酷,但細想?yún)s也正常。
在皇族之內(nèi),血緣親情本來便是稀罕物。
若是擺在無上的權(quán)勢面前,幾乎淡的可以隨時捨棄,更別提,皇帝與唐王之間始終存在著罅隙,所謂兄恭弟謙,不過是擺出來給世人看的 了。
烈日之下,段小閉目沉思,彷彿沒有聽到顧惜年的喃喃。
隊伍在一點點的向前推移。
半個時辰過去,也還沒輪到他們。
就在這時,人羣最後傳來一陣騷動,有人推推搡搡,硬是向前擠了過來。
“讓開讓開,把路讓開……”
大家全都在排隊,如此明目張膽的插隊,人羣裡自然是有人不願意。
那幾個護院打扮的人,舉起鞭子便朝人抽了過去。
“居然敢擋我家六公子的路,你們這幫狗雜碎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連兵部尚書家的六公子都敢欺辱。”
尚書府?
那不就是,岑家?
這位兵部尚書岑明城,與那岑鐵倫本就是親兄弟,兩人是同母所生,但早年發(fā)生了一些變故,早早的分了家。
年輕時鬧的不可開交。
但岑明城與岑鐵倫畢竟是親的不能再親的兄弟,等到兩個人各有建樹之後,從前家裡的恩恩怨怨便雙雙放下,轉(zhuǎn)爲明暗相互守的關係。
表面上依然是不和睦,可背地裡,岑明城利用自己兵部尚書的身份,替岑鐵倫的那支“岑家軍”,提供了不少便利。
短短幾年之間,一個處處效仿“顧家軍”而存在的殘兵敗將,倒是被豐厚的軍餉和及時的供給,給養(yǎng)的個個膘肥體壯。
顧惜年的眼睛不自覺的瞇了起來。
反正等會報名成功之後,這個什麼兵部尚書府的六公子也會是她必須幹掉的對手。
那麼早一點,還是晚一點,又有什麼打緊。
段小白剛剛不是提醒過了,讓她一點要“囂張”起來。
那便拿這六公子,立威吧。
心裡的計較落下,那幾人已環(huán)繞著一位身穿錦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玉面公子,來到了跟前。
護院手上的馬鞭,纔剛剛揚起。
顧惜年擡起腿便是一腳,把走在最前的護院直接踹出幾丈開外,驚的一羣排隊的人四散躲開,纔沒被他砸了個人仰馬翻。
“你幹什麼?”護院的同伴們驚呼。
顧惜年淡定的站直了身體:“他扒拉我。”
所有人:???
“你……你知道不知道我們家老爺是誰,你這個可惡的狂徒?”
顧惜年:“管你是誰?後邊排隊去。”
岑家的人,面色如豬肝。
段小白此刻也已轉(zhuǎn)過身,他與顧惜年是一樣的打扮,一樣的面具,更是一樣的目中無人。
即使早就注意到了是顧惜年先動手的,他也沒覺得不對勁,反而是站在了她身旁,一副理所應當?shù)募軇荨?
囂張,就是囂張。
“你,找死。”岑家的護院在外橫行慣了,哪裡甘心吃這個虧。
有兩個性子最急,也是站在最前的,抄起拳頭,直衝而上。
衆(zhòng)人就見這一對帶著玄金面具的男女,兩個人的動作彷彿是一人。
同時擺手,同時擡腳,同時踹出去,更是相同的力道,直接就把那兩個護院給踹瘸了腿,跪在地上。
對於這樣子的默契,顧惜年在面具後的臉,直挑了下眉,心裡有數(shù)是一回事,但真的做到這樣子同攻同守,心有靈犀,她也覺得很有趣。
岑六公子踱步上前,手上的紙扇,唰的合上。
“二位說動手就動手,還真是一點不給面子呢。敢問,二位的姓名是?你們哪個府上派來參賽的呢?”
段小白當然是不會回答這種無聊的問題,他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直接轉(zhuǎn)過身去,繼續(xù)排隊了。
顧惜年似笑非笑:“等會比賽,你自然知道。怎麼?你還打算插隊嗎?”
她那態(tài)度,再是明顯不過。
她這兒不允許插隊。
若是強行爲之,她肯定不慣這脾氣。
岑六公子面色一變,纔要發(fā)作,他身邊的護院壓低聲音說了什麼,順著護院指著的方向,他望了過去,看到的是顧惜年腰間懸掛的令牌。
雖然不認識牌子的來歷,但卻是能知道這是武官纔會佩戴,且是品階不低。
岑六公子因爲被冒犯而生出的火氣瞬時壓了下去,在未搞清楚對方的身份之前,他決定按兵不動。
“不,本公子排隊。”
說罷,岑六公子便很是能屈能伸,選擇直接站在了顧惜年身後。
反正除了顧惜年之外,其他人是敢怒不敢言。
他是理直氣壯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