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年氣結。
心說這個男人,實在是莫名的固執。
她真想立即拆穿他的身份,當面問問,他心裡邊究竟是怎麼打算的。
但轉念一想,連他自己都不重視不在乎,她跟著乾著急又有什麼意義。
乾脆扭過頭去,專注的看著擂臺上的比賽。
這一場是圓寂對上週家的那對雙胞兄妹之一的妹妹周圓。
兩個人的名字裡,都帶著一個“圓”字,但圓寂顯然不覺得這個周圓是他的有緣人。
既不是有緣人,那便是不相干的路人。
兩人一交手,都有試探對方的意思,更加不願意浪費時間。
周圓的功夫不錯,圓寂一開始連連捱揍,似乎不敵。
可這來自空寂寺的小和尚,本就是越挫越勇的性子,以身試探了周圓的底細之後,心裡便有了數。
不超過百招,他出手突然轉爲凌厲,竟似招招取人性命一般,壓著周圓一通揍。
“我還以爲圓寂是個懂的憐香惜玉、禮讓女子的小和尚呢?!鳖櫹旮袊@一聲,“這都是什麼錯覺,在臺上跟我一戰的時候,他也是瞬間變臉,說重手便立即重手,情緒切換自如,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時間。”
顧惜年並不是要跟段小白分享這些,因而她喃喃自語的聲音很小,可段小白的耳力極佳,她發出的感慨竟是一字不漏,全落入他的耳中。
段小白立即不高興了:“空寂寺的和尚亦正亦邪?!?
顧惜年詫異的望了他一眼。
段小白冷眸泛著冷光:“沒個好人?!?
於是,顧惜年再次心生懷疑,眼前的段小白究竟是不是她認爲的那一個,明明是惜字如金的性子,今天真的話特別多啊。
她從未在段小白的身上感受到如此清晰的個人情緒呢。
但爲了有更深一步的瞭解,顧惜年假裝沒有注意到這點小差異,問道:“你對空寂寺很瞭解嗎?”
段小白:“略知一二?!?
“好吧,我會注意防備小和尚的。”顧惜年的言外之意便是,其他方面的判斷,她也會自己做出,不會全聽段小白的提醒。
段小白與顧惜年之間存在著因無數次戰鬥而產生的強大默契感,頓時便理解了她未出口的真正意思,薄脣抿緊,臉色是真的越來越不好看了。
當然,那烏金面具,把彼此的心情,全遮擋了個嚴嚴實實。顧惜年在猜測著段小白的心思,段小白何嘗不也是要去推斷顧惜年的想法。
兩個人之間,環繞著一種奇怪的氣場。
就在這時,擂臺上的圓寂施展了一套最普通的羅漢拳,但這拳法又速度超快,拳影閃成了殘影,直接用最殘酷暴力的手法,將周圓打下擂臺去了。
期間,周圓不是沒有抵抗過。
可圓寂是個和尚,其實並不懂得男女有別,又或者是禮讓女子這一套。那些全都是別人根據他纏著顧惜年講話時的笑容和神態,先入爲主的做出了判斷。而在圓寂將周圓打翻在地時,大家才恍然明白,原來這小和尚還真的是愣頭青啊。
“姐姐,我贏了。”
擂臺之上,圓寂快樂的朝著顧惜年使勁揮手。
多少雙眼睛盯著、看著,研究著、判斷著,他根本不管不顧,想怎麼來就怎麼來。
顧惜年抿了抿脣,差點被率真的小和尚給逗笑了。
她嘴角浮現出的弧度,別人看不見,一直坐在她身旁的段小白看的是十分清楚。
他的嘴角同樣勾起了一道弧度,看上去,如此的冰冷。
圓寂打贏了比賽,跑回到休息區,探頭一看,發現段小白還坐在顧惜年身邊,他立即識時務的退遠,在外邊的臨時休息區內待著,沒有固執的往裡邊硬闖。
小和尚也是識時務的,跟段小白交過手,確定自己的功夫與之不相上下,在短時間內並沒有辦法戰勝對方,形成威懾,他便乾脆放棄這種徒勞無功的行爲,遠遠躲開了。
“你很惦記王爺。”
不想顧惜年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小和尚的身上,段小白突然就提起了更能吸引顧惜年的話題。
當他看到,顧惜年的目光瞬間轉移過來,清冷美麗的眼睛裡全都是閃閃發亮的光芒時,心底的某處柔軟,突然被觸動到了。
“我自然是惦記著他?!?
如此理所當然的篤定語氣,宛若是天經地義。
段小白聲音嘶?。骸盃懞危俊?
“他是我夫君呀?!鳖櫹甑穆曇魩缀鯖]有發出來,只是口型在動。
但她知道,段小白能瞭解。
“並無夫妻之實?!鳖D了頓,他音調異樣,“從前亦是素不相識。”
“出嫁從夫?!鳖櫹暌苍缦牒昧私蹇?。
這完美的藉口,連段小白都無法辯解。
他瞪了顧惜年一眼,根本不信。
顧惜年也瞪了他一眼,愛信不信。
兩人之間的氣氛,一直不太好。
顧惜年心想,在這些大騙局、小騙局沒徹底拆穿之前,她跟段小白之間的相處,不會好到哪裡去。
即使拆穿之後,他恢復原本身份,大大方方的出現在她的面前,若是對於此時,沒有一個足以令她採信的完美解釋,她依然不會給他好臉色。
盛宴行,她的確是不想他死。
但並不代表,她理所當然的順水推舟,真與他成了所謂的夫妻。
思緒飄的遠了些,顧惜年想起了院方的碧落,她此時已到了邊城吧,調查的進展,不知到了什麼程度,此間與邊關,隔著一個月的路程,信息往返不便,她想要知道,只能耐心等待。
等四國大比結束之後,她也要整裝出發。
到那時,便是她跟盛宴行做出了斷的時候了。
不及想更多,段小白忽然道:“點心與茶水有問題。”
“圓寂剛纔吃了好幾盤?!鳖櫹晖送『蜕校此琅f活潑靈動,並沒有毒發的意思,便道,“看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他不懼毒?!?
畢竟是從空寂寺出來的,即使年歲不大,可老方丈允他下山,說明依舊是十分的放心了。
況且,他並不關心那個小和尚。
顧惜年同樣不關心,她搖搖頭,意思是自己根本沒碰此間的食物,之後便自然地轉了話題。
“明天是雙人組隊的比賽,仍是按照原計劃,我與你組隊出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