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章 橘子
趁著深沉夜色,金嘆月離開無名荒山,直接飛回倉山。
回到倉山時,天矇矇亮。晨光灑在瀼瀼露水上,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
好美的景緻!
到了木屋附近橘林,他貪戀山中盛景,一步一回首,竟然捨不得進(jìn)屋,自由自在林中漫步。
才離開片刻,又想起凌霄雲(yún),心裡十分掛念,好像闊別三生。
去找她吧?可是,她一定會哀求他救凌遊風(fēng)。
這事無論如何他都不能答應(yīng)。
凌遊風(fēng)去五聖山,於他個人安危有關(guān),也於天下蒼生也有關(guān),於他個人是禍,於天下人是福。
闢火神珠一日不離開,危險就存在一日。
林中起風(fēng),涼爽的晨風(fēng)。
紅澄澄的橘子,饞的他直流口水,這纔想起昨日幾乎一天沒有進(jìn)食,飢腸轆轆。
摘個橘子,輕輕剝皮,撕下一瓣放進(jìn)嘴裡,汁水橫溢,甘甜鮮美。
這段日子,從來沒有這麼寧靜過。好像進(jìn)入了一個遺世獨(dú)立的桃花源。
不知不覺,走到倉壺的木屋前。
鐸鐸腳步聲,在寧靜的清晨,非常響亮。
倉壺沒有出來,只出來了一個少女身影。
一襲雪色長裙,在晨風(fēng)中起舞,醉人心魄。
蒼白的臉龐,黯淡的眼眸,窈窕的腰身,她站在那裡,活生生一個人,可金嘆月卻覺得她像一個夢,撲不到的夢,遙遠(yuǎn)的距離,超越天與地!
她看著他,他凝望她。
久久沒有說話!
他手裡還拿著一個剝開的橘子。
她的目光落到橘子上,擠出一點(diǎn)淒涼笑容,輕輕道:“有點(diǎn)餓了,那個橘子可以給我吃嗎?”
他沒有說話,猶豫片刻,緩步跨上臺階,走到她身邊,緩緩擡手,遞過橘子。
橙黃橘子,雪白脈絡(luò),飽滿汁水好像要涌出。
她一直盯著橘子,好像橘子意味著全世界。眼神很悽婉,有一種蒼涼的美麗。
他託著橘子放在她面前,她遲遲沒有伸手接。
只是脈脈含情望著。久久凝望!
十年修行,癡守一方冰雪,;一朝心動,隨他遊蕩天涯!爲(wèi)幸福而來,卻收穫一肚子苦澀。她的人生路,步步艱辛。她只是一介弱質(zhì)女流,上天爲(wèi)何如此殘忍,把無邊苦難加在她的身上。
莫非,他們之間只是一段孽緣?
她的眸子裡,好像燃燒著一團(tuán)火,通紅火焰中,又像醞釀著一滴淚。一生一世都流不完的淚!
真是一滴淚,清澈的淚水,滾燙的淚水,無聲落下。
她撲進(jìn)他懷裡,輕輕啜泣!
表面冷漠,內(nèi)心火熱,這就是真實(shí)的封芷蘭!
溫暖的少女胴體,令金嘆月惘然若失!他不知把手放在哪裡,而那個橘子,早被封芷蘭撞到了地上。
橘子汁灑在地上,橘肉凌亂!
碎了!
她的心豈不像這個橘子,容易破碎?
他突然想起,她現(xiàn)在已是孑然一身,她的師父、師伯、師叔、師姐,全犧牲在蚩尤林中。
冰雪霜風(fēng)四大仙子,只剩下自私的寒冰仙子。
爲(wèi)什麼好人總是短命,禍害卻遺千年?
沒有見過四大仙子中的寒雪、寒霜、寒風(fēng),對他來說,是一輩子的遺憾。他只能想象出三位奇女子的颯爽英姿。三個俠肝義膽的奇女子,以冰天雪咒冰封潛龍,自身灰飛煙滅,曾經(jīng)的花容月貌,曾經(jīng)的蕙質(zhì)蘭心,曾經(jīng)的風(fēng)華絕代,消失在人世間,多麼悲壯!
她很可憐!
他的手懸在空中,遲遲沒有抱她。他又想起了凌霄雲(yún)。
這樣,過了好久好久,第一縷金光穿過密林,傾瀉在他們身上。
倉壺出來了!
這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子,笑呵呵的,手上捧著一隻精緻的白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怡然自得。
封芷蘭猛地鬆開手,退了一步,潔白如玉的臉上微微一紅,嬌羞無限嗔道:“前輩,你...”
倉壺呵呵笑道:“丫頭害羞了?”
封芷蘭的臉緋紅,成了西天的晚霞。
金嘆月若有意若無意看她一眼,岔開話題道:“前輩,我想在你這裡住一段日子,不知是否方便?”
倉壺道:“當(dāng)然歡迎,歡迎之至。我在這荒山裡孤零零住了幾十年,早就膩了,你們肯陪我,我高興還來不及。說好了,大丈夫一言九鼎,駟馬難追,你可不許反悔。你要住多少年?”
金嘆月笑道:“前輩真是快人快語,我只想在這裡閉關(guān)修煉一段日子,應(yīng)該不會太久,多則半年,少則一個月。”
倉壺滿臉失望道:“這麼短?你們要是肯陪我多住幾年,就更好了。”
封芷蘭辯解道:“前輩,什麼你們我們的,他只說他想在這裡住一段日子,又沒說我也在這裡住,您說話可要注意,不要你們你們的,多難聽。”
倉壺呵呵笑道:“丫頭臉皮薄,又害羞了,他在這裡住,你難道不陪他?”
封芷蘭幽幽瞄了金嘆月一眼,金嘆月卻望著天邊,封芷蘭嘆了口氣,低聲道:“他有人陪,用不著我。我傷勢復(fù)原後,馬上回流螢島。”
說完,一臉落寞走開。
倉壺的笑容僵在臉上,看著封芷蘭徐徐遠(yuǎn)去,步入橘林,微微嘆息,神情變得沉重起來,自言自語道:“情之爲(wèi)物,折磨人啊。”也訕訕走開了。
只留下金嘆月在原地發(fā)呆,像座雕塑!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一道白色影子,在橘林中一閃而過。他以爲(wèi)自己眼花,揉眼再看,卻什麼也沒看到。
“可能是芷蘭吧!”他尋思,卻不太肯定,那影子和封芷蘭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