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章 花癡白芍
自虛幻世界出來后,三妖一直沉默跟在她們后面,大氣也不敢出。對妖類來說,道門中人是她們最大的敵人,所有道行淺薄的妖物,最怕的便是道門中人,遇到一個已足以讓她們膽戰心驚,甭說遇到一群。
待見那些道行高強的人物一個接一個離去后,她們心頭大石終于落下,重重吁出一口氣,臉上始有微笑。
莊飲祭起法寶洛神珠,轉身道:“小師妹,你怎么和辛夷師叔走散了?他們去哪里了?”
凌霄云漫不經心答道:“我不知道。”說完,臉有淡淡不滿之意,嘴巴撅起。
莊飲見她神色不對,暗自留意,追問道:“怎么啦?你剛不會是和哪位師兄吵架了吧?”
凌霄云忽然吼道:“沒有啦,你煩不煩,唧唧歪歪說個不停。”
莊飲一怔,不由苦笑,無奈聳聳肩,不敢再問,慢慢祭起洛神珠,載著公孫韻和三妖,正準備叫凌霄云上來,凌霄云嘴巴一翹,右手微微一指,傲然祭起法寶太戊神鋒,一步跨上去,二話不說,朝南方飛去。
莊飲又是苦笑,無可奈何搖頭,緊隨而去。
自蚩尤林一戰后,天下大勢,波濤洶涌。正教五大派中,北溟流螢島遭遇重創,近乎全派覆沒,眼下只存留兩人;五圣山、仙云嶺、九鶴宮損失慘重,高手耆宿所剩無幾,五圣山天柱道人羽化,九鶴宮神音道長被逼死。尤為重要的事,五圣山仙云嶺流螢島弟子對九鶴宮、青牛谷恨之入骨,激發了不共戴天的仇恨,五派長達數百年的深厚友誼蕩然無存。更兼流螢島四大仙子,百年前以驚人容貌風靡天下,惹下不少風流孽債,迷倒不少英俊少年。這些熱血少年滿腔赤誠,可為四大仙子生、為四大仙子死,卻因四大仙子冷若冰霜故,一腔熱情只落得個無可排遣,郁郁一生。典型代表有:以追求寒霜仙子而名震天下、百年前位居道門四公子的龍御云、今日的南海神鷹;以追求寒風仙子為天下人所知、百花島希仙的師弟花癡白芍。這兩人是四大仙子仰慕者或者說追求者中,名望最高、道行最深的兩人。
龍御云百年前就已是道門四公子之一,道行之高,在青年一代中赫赫有名,被寒霜仙子拒絕后,憤而遠離中土,遠赴南海中的苦竹島,一去一百多年,荒島獨居歲月,道行大進自是不用多言。
百花島花癡白芍,在道門中的名氣或許不如龍御云,道門中人大多數都只聽說過他那位天縱奇才的師兄、位居道門四公子之一的玉郎希仙。希仙在修真道上有著驚人天賦,更兼玉樹臨風、風流瀟灑,迷倒萬千少女,乃是一等一的大帥哥,被評為道門四公子風流第一,此人持身不正,只要是女子投懷送抱,他來者不拒、照單全身,欠下無數風流情債。后來被一千年狐妖所害,下場慘不可言,從此成為道門中的笑柄,為天下人多唾棄。白芍與他師兄希仙的性子完全相反,此人性格內向木訥,沉穩厚實,不好女色,平生只愛修道和賞花,奇花異草乃是他生命的全部。遇到嬌艷花朵,他可以癡癡看上三天三夜、不休不眠,直到繁華凋謝,他才幽幽流下幾滴傷心淚,稀里糊涂離開。
就這么一個傻不啦嘰的花癡,在遇見寒風仙子后,動了真情,愛的死去活來。和龍御云一樣,他也逃不脫被寒風仙子婉拒的命運,自此郁郁返回百花島,百年來未曾離島一步。據說此人性子雖近乎瘋癲,可一身道行卻深不可測,不在他師兄希仙下。
南海神鷹龍御云,百花島白芍,這兩個一百多年來一直隱居于荒島上的傳說人物,突然同時返回中原,出現在寒風凜冽的蚩尤林上。
當日,寒霜仙子為困住潛龍,不讓其走出蚩尤林禍害蒼生,甘愿自我犧牲,連同寒雪、寒風仙子,以北溟無上秘術冰天雪咒,凝聚天地陰寒神力,冰封蚩尤林十里之地。從此,蓊蓊郁郁、百草豐茂的蚩尤林,被冰雪層層覆蓋,化為白茫茫冰山。
方圓數十里外,是綠意盈盈的崇山峻嶺,唯有這片地白雪皚皚,被陽光一照,更顯晶瑩潔白,充滿詩情畫意。
就是這么一片神話一般的琉璃世界,下面埋葬了多少英魂?多少人曾為了這一片土地,犧牲了年輕的生命?
龍御云站在蚩尤林冰雪覆蓋范圍外的一座山頭,面無表情瞻仰這座冰雪堆成的豐碑,默默無言。沒有人知道,他屹立在那里已有多久。
凜冽寒風,從蚩尤林呼嘯而來,所到之處,樹木上結出一層冰霜。此時夏至秋來,徐州地面依然酷暑難當,這兒冰冷刺骨,冷風如刀,尋常凡人,靠近此山五里,瞬間凍斃。
寒風吹到他的臉上,他仿佛沒感覺到,盡管他臉上的眉毛和胡須,都出現薄薄白霜。他目光凄然,臉色悲傷。
不遠處的另一座上頭,同樣屹立著一個人,那人滿頭白發,初看極為蒼老,可走近一瞧,才發現他的年紀并不大,雖然白發蒼蒼,但臉色紅潤,皮膚光滑,眼神炯炯有神,明顯是年富力壯的青年,絲毫不顯老態。修真之士只要道法有成,一百多歲看起來依然年輕。只是他的眼神憂郁,帶著傷感,讓人一見,忍不住傷心落淚。
又是一個可憐的傷心人!
他和龍御云一樣癡癡望著白茫茫的蚩尤林,一聲不吭,一動也不動,寒風拂來,也不作理會。任憑風吹雨打,任憑冰雪覆蓋,他呆呆站在那里。這些癡情的人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從此你的千般風情,萬般溫柔,都化作了風中的一縷情思。我再也見不到你,這世界對我而言,還有什么意義?你告訴我,這世界對我而言,還有什么意思?”一個野獸般的聲音咆哮而出,震得附近的幾座山頭嗡嗡作響,強大的回音在山脈見隆隆回響。撕心裂肺的聲音,肝腸寸斷的人。
他們兩人站在那里,也不知過了多少歲月、多少滄海桑田,曾經擦肩而過那短短的一瞬,注定他們一生的悲劇。情之累人,可見于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