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動員大會之后,感覺日子就如飛梭一樣飛快了。時間就像杯子里的水,用一點就少一點,就算不用也會被蒸發掉。
三月潮濕天氣來勢洶洶,春天充滿著新生的希望,也彌漫著回潮的絕望。
這天中午吃完飯回到宿舍,蘇以素一定件事就是跑到窗臺去看自己的那盆雪滴花。經過一個月的精心照顧,花種終于長出嫩嫩的新苗,并且以看得見的速度茁壯成長。
“大概很快就會含苞了吧?”蘇以素美滋滋地想著。
“蘇以素,又在看你的花啊?看多了它厭倦你這張臉了怎么辦?”舍長走過來打趣道。
蘇以素郁悶地看她一眼,反唇相譏道:“我親愛的舍長大人,我可是看了你整整三年了,我可不可以厭倦你這張臉?”
“可以。”舍長淡然地應了一句,哼著小曲兒轉身走開。
蘇以素無語地望著她的背影,想到:人家老夫老妻還對著彼此那張臉好幾十年呢,又不見人家厭倦。想著又回過頭來笑嘻嘻地對著雪滴花自言自語道:“雪滴花,你也不會厭倦我的對不對?”
“喲呵,”這時,李水顏也回到了宿舍,剛踏進宿舍就看到蘇以素對著花盆在那自言自語,不禁嚇了一跳,道:“蘇迷糊,你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多關心關心我啊,我也很需要關愛啊。”
蘇以素很不給面子地白她一眼,轉身就走回自己榻上坐下,道:“李憤青,我以為像你這種憤世嫉俗的人,是不需要人間的關愛的。”
李水顏陰笑著跟著她身后,猛然湊近臉去,道:“難道你不知道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是有著一條情感親疏的紐帶嗎?你不關愛我,轉身我就把你給忘掉了。”
“切,”蘇以素不屑地扭過頭去。“要是真是這樣,那我不勝感激。”
李水顏直哼哼,也坐回自己塌上,道:“有空啊,你就趕緊抱抱你家那位的大腿,省得一個不留神,別人就抱去了,畢竟,誰也不會永遠屬于誰。”
蘇以素挺稀奇地看著她,“李憤青。什么時候你這么關心我們倆的事兒啦?”
“我是怕你到時哭哭啼啼地讓人心煩!”李水顏沒好氣地瞪她一眼。換了拖鞋起身走向洗漱間去了。
蘇以素望著她。黠笑道:“我怎么聽出了一絲心酸味兒呢?”
李水顏不搭理她。
蘇以素自覺無趣,歪著頭想了一會,決定給江風辰打個電話,似乎真有一段時間沒聯系了……
鈴聲悠揚地響了幾聲以后。電話那端終于傳來江風辰懶洋洋的聲音:“喂,以素?”
“辰,你在忙嗎?”
“沒有啊,”江風辰打了個哈欠,“無所事事,就懶得起來。”
蘇以素忍不住掩嘴輕笑,“小心睡成豬。”
“無所謂啊,豬的待遇挺好的。”
“我還能說什么……”蘇以素滿臉黑線,“你最近還好嗎?有沒有人發生什么事情?客人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啦。也不看看我是誰,他們全都掌控在我手中。”
“德性!”蘇以素笑著罵了一句。
“蘇以素,你過來一下!”這時李水顏在洗漱間吼了一句,蘇以素連忙應了一聲,回頭跟江風辰說道:“不跟你說了。舍友叫我呢。”
“好,我下次再給你打電話。”江風辰說著就掛了電話。
蘇以素疑惑地對著手機,聽筒里微微地傳來“嘟……”的斷線提示聲。她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辰怎么掛的這么快?以前都是讓她先掛的……
“蘇以素!!!”李水顏的狂吼又兀自響起。“來啦!”蘇以素由不得多想,將手機讓榻上一扔就往洗漱間跑去。
尹市。
超市里人跡稀少,大概在這樣又悶又熱的中午時分里,人們都不愿意出來,偌大的超市只零零散散地走著幾個看起來并不像是要買東西的顧客,他們東逛逛,西看看,悠哉悠哉的,隨意得很。或許,他們是為了來吹吹空調,隨便打發一下無聊的時間的。
整個超市很安靜。安一然左手提著購物籃,右手自然下垂,悠閑地穿梭在一排排的貨架之間。她右手臂上的傷經過一個月的悉心調養,已經有所治愈,傷口處結了一個大大的傷疤,還沒有完全恢復,偶爾會隱隱作痛,不能提東西。不過,安一然對于這樣的恢復速度已經很滿足了。
見江風辰掛了電話,安一然微微一笑,道:“你為什么要騙她呢?”
江風辰將手機裝回褲袋里,臉上閃過一絲迷茫,“我也不知道,只是下意識的,大概,是怕她胡思亂想吧。人家說,異地戀總是很脆弱的,任何一點小事都會引起猜忌,這時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結果。”
安一然只是笑笑,聰明地沒有接過話。
一個男人,一旦對女人撒了謊,就是要分開的預兆。這句話,是她從《白蛇傳》里學來的,當然她從不懷疑這句話的科學性。江風辰愿意因為她對蘇以素撒謊,已經足以證明,她在江風辰的心中的位置開始有些微妙的變化了,這讓她感到高興。這個時候,她當然不會去勸他戀人之間要坦誠相對。
逛了一會,安一然籃子里的東西也越來越多了,挎著籃子這么久,她覺得右臂有些酸,于是不自覺地放下來,用手提著。江風辰見了,連忙接過她手中 的籃子,道:“我來拿吧。”
安一然沒有拒絕,歉意地笑了笑,道:“真不好意思,來買點東西還拉著你來。瞧我這手臂,一只手使不出力氣,另一只手也跟著偷懶了。”
江風辰下意識地望了安一然的右手臂一眼,她穿著長袖襯衫,長長的衣袖擋住了受傷的位置,不過他知道,那塊布料下藏著一記怎么觸目驚心的傷疤,想到著,他眼底不禁劃過一抹愧疚,黯然垂眸道:“一然,是我連累了你。”
安一然報以一記安心的笑容,道:“說什么呢,全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呀,如果不是我自己多事,也不會有什么事了。所以,你不必自責,而且,我們是好朋友不是嗎?朋友之間當然要相互幫忙。”
江風辰抬頭望著安一然恬淡的笑容,忽然有些恍惚,心里有種不明的情緒一閃而過,待他想去探究是什么時,那莫名的情緒早已消匿了。他只得搖搖頭,道:“以后你不要再為我冒險了,我不希望你因為我受傷,我會很愧疚的。”
“知道啦!”安一然甜甜地笑著,邁開了腳步向前走去,心情格外的好。
有愧疚,就會有牽掛,不是嗎?小鳶,你看,我的投下的籌碼并不是如石沉大海,有去無回。
無疑,安一然是聰明的。她的步步為營不著痕跡,并且真心真意。安一然這樣的女子確實很引人注目。她溫婉大方,溫柔體貼,善解人意,每一個有著正常審美觀、追求觀的正常男子,面對這樣一個楚楚動人的女子,或多或少都會心動吧,更何況,在江風辰面前,她還是一個義無反顧為他冒險的人。
四月很快來臨。蘇以素的學習任務更忙了。
這天課間,蘇以素從好好的書堆中抬起頭來,望向李水顏,“上廁所去不?”
“去呀!”李水顏爽快地應一聲。女生們的友情總是很奇怪,她們連上廁所都要結伴而行。
待她們彼此笑呵呵地打著趣回到座位時,蘇以素一看到課桌上那堆著的試卷,頓時笑不出來了。
她哭喪著臉拎起那幾張僅僅在上個廁所的空兒就憑空多出來的試卷,郁悶道:“我不過是上了個廁所!”
相比之下,李水顏很淡定地迅速整理好那幾張凌亂的試卷,道:“我以為你已經習慣了,看來我又高估你了啊。”
蘇以素郁悶地不說話。
啊,高考。沒等高考的那一天,恐怕她已經累死在題海里了吧?題海戰術?嗯……對于她這種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又很懶惰的人來說,題海戰術確實能激發她的潛能。
不過,比起她一向不怎么感冒的學習,蘇以素更擔心另一件事情——后知后覺的她發現,江風辰的態度越來越客氣,越來越淡薄!
是怪她沒空理么?在令人昏昏欲睡的英語課上,蘇以素一直在托著下巴思考這個問題。許久她才搖晃著腦袋否定:他明明知道自己快要高考了,不會因為這樣而疏遠。
那么就是……一個可怕的念頭驀然在她腦海里浮現。蘇以素連忙捂住腦袋,盡力讓自己不去想——不,不會是這樣的,他們的感情這么堅固!
可是,現實并不因為她的意志而轉移。蘇以素每每聽著江風辰淡淡的,躲閃的語氣都異常難受,可是驕傲的自尊又使她拉不下臉質問。兩人就這么隔著一層紗心照不宣地客氣著,周旋著。
江箬聆不屑地冷哼兩聲,“男人都是不安分的動物。抓緊了想逃,放縱就會逃的更快。”
“你的陳杰睿呢?”林苒忍不住擠兌她。
“他是特殊的!”江箬聆驕傲地宣布。
“嘁!”這一番話成功地引來兩人的鄙夷。
在和譚紫姚聊天兒的時候,蘇以素忍不住向她吐吐苦水,譚紫姚沉默了一會后,給她提了一個大膽的建議。
“你們清明節有假吧?為什么你不去尹市找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