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水手說完之后,羅江又詢問了張曉月,可惜除了搖頭和哭泣之外,這個被嚇壞了的女人再沒有其它反應。
羅江想著自己在返回房間前看到施杰和張曉月瘋狂的情境,心里也忍不住懷疑那個叫小哈的水手是受不住誘惑而殺人強暴,于是指了指垂頭喪氣地蹲在地上的小哈,淡淡地問道:“船長,你是不是認為他就是殺死施杰的兇手?”
船長七叔望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小哈,緩緩地搖了搖頭,有些傷感和無奈地答道:“我不是法官,所以我不能認為誰是兇手,但照現在我們了解到的情況,他無疑是最大的嫌疑人。”
羅江點點頭,目光淡淡地在房內的幾人的臉上掃過,才淡淡地問道:“你們是不是都認為他見色起意,所以才殺死了施杰?”說完,羅江不等幾人回答,馬上又接著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認為還是有辦法驗證一下的。”
果然說完,幾人臉上都露出感興趣的模樣,顯然他們都認可了羅江的假設,船長七叔想了想,就點頭說道:“哦?羅先生有什么辦法?可以先說出來,如果大家認為沒問題的話,就按你說的驗證一下吧。”
羅江笑了笑,才指著蹲在地上的小哈說道:“其實很簡單,雖然現在受害之一的張曉月情緒失控了,回答不了我們的問題,而除了她之外也沒有人看到這位水員行兇,但如果我們懷疑他是見色起意,只要脫了他的褲子看一眼,就什么也清楚了。”
緩緩地吸了口煙,船長七叔才來到小哈面前,盯著對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小哈,你不是一直都說自己的冤枉的嗎,那就把褲子脫下來讓大家看看吧。”
小哈猶豫了片刻,但最后還是當著所有人的面解開了褲子。
雖然一群大男人盯著另一個男人的下體看,感覺很別扭,也很惡心,但幾人還是很認真地看了一遍,而結果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小哈身上并沒有進行過性行為了痕跡。
“哈哈哈……”小哈看到眾人眼里疑惑的目光,忍不住瘋狂地笑了起來,大聲叫道:“看了吧,你們都看清楚了吧,我都說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我沒殺過人……”
房內的幾人卻對小哈的瘋狂感到不滿,雷虎不屑地皺了皺眉頭,冷冷地說道:“你鬼叫什么,現在只是證明你沒有碰過女人,說不定你只是來不及侵犯就讓人發現了,至于有沒有殺過人,只有你自己心里才最清楚。”
“你,你血口噴人……”小哈激動地指著雷虎,但雷虎只是冷冷一笑,“我又沒說你是殺手,你激動什么。”
小哈一愣,隨即便望著船長七叔凄涼地說道:“船長,船長,請您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殺過人,他不是我殺的……”
船長七叔望著滿臉悲憤和痛苦彷徨的小哈,好一會兒后才緩緩地搖了搖頭,說道:“小哈,我在心里希望你不是兇手,但現在你卻是最大的嫌疑人,而且船上死了人,我作為船長,無論如何也要給大家一個交代。所以……,所以希望你明白,我必須把你關起來,等船返航之后,再交給警察來處理。”
聽到七叔這么說,小哈眼里馬上浮現出一層絕望的灰暗,猛地沖到船長七叔面前,瘋狂地叫道:“不,船長,你不能這樣,我沒有殺過人,你們不能把我關起來……”
船長七叔望著情緒開始失控,陷入瘋狂絕望中的小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才痛心地說道:“小哈,你也跟了我三四年了,所以我希望你能明白,現在不管你到底是不是兇手,但整艘海豚號上的人都懷疑你是殺人兇手,所以身為船長,我根本就沒得選擇,必須把你關起來。”
說完,船長七叔向小武和那兩個船員揮了揮手,無奈地說道:“小武,你們先把小哈帶到他的房間鎖起來吧,然后回來收拾一下尸體,有什么,等回航之后都交警察來處理吧。”
羅江三人對望了一眼,都不說話,黑鯊點點頭,和那個兩個水手架起了小哈,而小哈也認命地放棄了反抗,任由三人帶著離開了房間。
小哈被押走之后,船長七叔望了一眼仍蜷縮在床上,滿眼空洞和驚惶的張曉月,搖頭嘆息一聲,也走出了房間。
在房外看到了等待的紅綾和呂天,船長七叔停下了腳步,真誠地說道:“紅綾小姐,你是船上唯一的女人,所以我希望你能盡量抽出時間來安慰一下張小姐,畢竟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別人的關心。”
紅綾雖然受兇案的影響,情緒顯得有些低落,但還是馬上點點頭,“好的,船長,您放心吧,雖然我和張小姐認識的時間不長,可畢竟也是朋友,所以就算您不說,我也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安慰開解她的。”
跟在船長七叔身后的羅江和虎子,聽到紅綾這么說,也緩緩地點點頭,羅江想了想,但對紅綾淡淡地說道:“突然受到這樣的打擊,她的確是很可憐很悲慘,你盡量安慰一下她吧,不過我總感覺這事有點不對勁,所以如果她恢復過來,你就試著問問她當時的情況吧。”
紅綾似乎有些不解,但也沒有問為什么,只是點點頭,輕聲答道:“好的,我盡量試試吧,如果問到什么,我馬上就告訴你。”說著就緩緩地越過幾人,走進了房內。
羅江回頭望了張曉月一眼,搖頭嘆了一口氣,便跟著雷虎幾人離開了房間。
回到羅江和虎子的房間,幾人又隨意地討論了一會兒,但都沒有什么頭緒。羅江雖然總覺得整件事都透著古怪,但又說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對勁。
一個多小時之后,紅綾回來了,說張曉月已恢復了許多,現在已睡過去了,但她似乎已記不起當時發生了事情,只是說正和男朋友親熱,然后就昏迷了過去,等到再次醒過來之后,就發現施杰死了,而小哈就站在床前。
張曉月的口供,不單不能解開羅江的困惑,反而讓整個血案都蒙上了一層詭異的面紗。而羅江雖然感覺整件事有許多地方不合理,但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小哈,所以在沒有獲得新的線索之前,一時之間也無法可想。
討論到最后,眾人得出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可能是張曉月突然受到的打擊太大,一時無法接受,就在潛意識中選擇了失憶……”
到了晚餐的時候,船長七叔召集所有人開了一個簡短的發布會議,公布了整件事的經過和處理意見,并最終憑著船長的威望把這件事暫時壓了下來。
夜涼如水,南方的初春雖然比北國溫暖許多,但在沒有了陽光的照耀后,海面的上夜風還是帶來了陣陣刺骨的寒意。
“哎,人類為什么總是這么喜歡傷害自己的同伴呢?”
站在甲板上,望著月光下水天一色的無際汪洋,紅綾心里卻沒有半點詩情畫意,滿腦子都是張曉月悲凄愁苦,惶惶不安的模樣。
白天張曉月在紅綾的安慰下睡了一覺之后,神智終于清醒了許多,可惜仍是記不起事發時的情況,而且整個人也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
據她和紅綾說,這次坐船到所羅門,施杰一開始是不怎么的愿意的,只是在她的硬磨軟泡之下才答應下來,只是張曉月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一次任性,竟造成了與情人從此天人永隔。
“紅綾,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我一定要坐船,我們現在已經在所羅門了,施杰也不死,都是我,是我害了他……”
想著張曉月說這些話時悲痛自責的模樣,紅綾忍不住又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人的命運真的是很神奇啊,一個念頭,一個選擇,可能給你帶來幸福,也有可能讓你悲傷,真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啊……”
這時恰好有一朵厚云飄來擋住了月光,除了海豚號上黯淡的昏黃燈光外,仿佛整個天地都陷入了黑暗之中,紅綾忍不住幽幽地嘆息一聲,便轉身準備返回船艙。
“咯咯咯……咯咯咯……”
紅綾才轉身走了兩步,突然聽到不遠處一陣奇怪的聲響,就象是有只狼狗被困在貨柜里,正在拼命地抓爬著貨柜的鐵皮。
“咦?什么聲音?難道有人被困在里面了?”紅綾停下腳步,自語自言地說了一句,就準備過去看看。
因為海豚號只是一艘貨船,除了船艏船艉和船舷兩邊的通道,甲板上的其他地方都推滿了各種規格的貨柜,所以聲音轉來的地方雖然不遠,但紅綾也要繞一個大彎才能去到。
沿著船舷來到聲音傳出的地方,紅綾借著昏黃的燈火在貨柜中間狹窄的通道里看了一眼,卻什么也沒有發現,忍不住搖了搖頭,喃喃道:“唔?居然什么也沒有?難道我剛才聽錯了?還是……”但一句話未說完,又聽到另一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紅綾心里一驚,但隨即又想道:“難道有賊?藏在貨柜里上了船?莫非他就是殺死施杰的兇手?”
這么想著,紅綾不再猶豫,飛快地在貨柜間的狹窄通道中穿了過去,正好看到一個高瘦的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中緩緩地走入了船艙。
“啊……!”紅綾本能地驚呼了一聲,但幸好話未出口,就被小手捂在嘴里,變成了一聲低微的嗚咽。
望著高瘦人影消失的方向,紅綾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氣息無孔不入地浸到了自己的骨髓里,動人的大眼睛內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不敢相信和驚駭欲絕的神色。
“施……施杰?”
剛才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剎那,看到的也是一個側面的身影,但紅綾自信自己絕對不會看錯,出現在她眼前的正是白天已被人敲塌了半天腦袋的施杰。
“他,他不是死了嗎,怎么……,難道是……”正想著,一個恐怖的名詞突然出現在紅綾的腦海里,“難道是尸變……?”
這么想著,紅綾只覺腦袋里突然“轟”地一聲炸響,耳鼓里似乎有千百只蚊子同時鳴叫,令她不得不張開嘴巴去呼吸,但牙齒卻不受控制,傳出“咯咯”地敲打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