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真正的驚濤駭浪!這樣的一個巨浪打來,只有四千來噸的海豚號,就象一片被卷入急流中的枯葉,整艘船都被海浪包圍著,侵浸到每一個角落,然后又奇跡地依靠自身的浮力,在海水中頑強地繼續前進。
還留在航海室里的幾個人,都用纜繩綁住了自己的身體,防止被突然涌入的海水沖走,而一些凌碎的雜物,特別是玻璃瓶子之類的易碎物,更是早早就被清理了出去。
因為在這種巨浪下,乘坐在只有四噸來噸的海豚號上,其實就和到游樂場坐過山車差不多,都是一樣的天翻地覆,倒過來再滾過去,而這情況下,如果航海室內還留有不能固定的物體,就等于在身邊放了一個隨時發起突然襲擊的亡命暴徒,不說定什么時候就要了你的性命。
只不過雖然風高浪急,但幾人卻顯得非常興奮,特別是船長七叔,簡直可以說是進入了亢奮狀態,在幾人把他綁在駕駛坐上之后,每一次被巨浪淹沒,又由海水中浮上來之后,都會瘋狂地大叫大喊,并且隨意地穿插一些經歷過的輝煌事績,來證明自己的偉大。
“哈哈哈,小菜鳥們,看到沒有,這就是我和你們說過的殺人浪,就是萬噸巨輪也頂不住的殺人浪……,哈哈,不過現在這點小風浪還嚇不倒你七叔,當年我還是大副的時候,就經歷過十八米的巨浪,還不是照樣沒事?哇靠,當時我們的船進港的時候,可是整個城市都轟動了……酒吧里的姑娘都把我們當成英雄,嘿嘿,結果那一晚,我們比和風浪拼斗還累,第二天沒一個人能起床,哈哈哈……”
在船長七叔帶著顛狂地叫聲中,眾人聽到了許多聞所未聞的資料信息,比如在上船之前,幾人都看過一些關于航海的資料,而根據現有的氣象理論認為,即使在最惡劣的暴風雨中,海浪也不會高過10米。
但在船長七叔口中,他們卻知道了“殺人浪”的存在,這種在20年內弄沉200多艘巨輪,其中包括長度超過200米的大型貨船巨浪,最恐怖的時候,浪高落差就超過二十米。
二十米,這個數字聽起來不算什么,在地面上測量的時間,也不會有什么感覺,但豎直起來計算,就等于差不多七層樓的高度,在這樣的巨浪下,還有什么船只不能摧毀?
只不是,船長七叔明顯小看了這次的風暴,就在他的自夸和咒罵聲中,?;什êK于不能忍受凡人挑釁自己的七海神王的權威,在海浪的咆哮聲中展露獠牙,向海豚號上的瀆神者,展示了大海最狂暴的一面。
海浪很快就超過了船長七叔曾經經歷過的十八米,并很快就超過了二十米的極限數字。也就是相當于七層樓的高度,所以當這樣一個巨浪撲來,海豚號就象不是行駛在海面上,而是行駛在斗峭的斜坡上,船身會不由自主地沿著巨浪的斜角滑落。
“轟隆隆……”
天際銀蛇亂舞,一道狂暴的雷電刺劃破黑暗的長空,照亮了數十平方公里的海面。隔著珠簾般的暴雨,航海室內的眾人隱約看到一座由海浪組成的,超過七層樓高,連綿無盡,仿佛無邊無際的水浪山巒,迎頭向海豚號壓了過來。
什么叫天威?
這是天威,迎著這樣的巨浪,別說是人,就連排水量超過四千噸的海豚號,也不過是相當于一只匍匐在非洲成年公象腳下的小田鼠。在這樣的懸殊的對比下,說什么對抗,說什么爭斗,完全就是癡人說夢,能保住性命,就已經是僥天之幸了。
“果然是天威莫測啊!”眼看著這樣一個鋪天蓋地的巨浪襲來,雷虎也禁不住隱隱變了臉色,喃喃說了這么一句。
虎子的雙手雖然早已捏得發白,但張口就來,臨死也要叫幾聲的性格卻一點也沒變,馬上就大聲叫道:“哈哈,兄弟們,我終于明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這話是怎么來的了。泰山沒崩過,當然就不可能有人看到了還面不改色,但說這話的家伙,一定見過這種殺人浪,可如果說‘海浪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明顯不夠氣派,所以那家伙就偷換概念,把殺人浪改成了泰山,大家認為我解釋得有沒有道理?”
“靠,如果按你這么說,我們豈不是看著泰山崩了好幾十回也面不改色了?那我們也太牛了吧!哈哈哈!”羅江接口大笑。
但船長七叔跟著大笑地說道:“哈哈,說得對,我們就是看了泰山崩幾十回也面不改色的海上男兒?!闭f著也不顧身后傳來的白眼,馬上又接著高聲叫道:“伙記們,坐穩了,七叔又要開始上坡了,哈哈哈,可別給龍王爺招去當女婿了……”
隨著船長七叔的大笑聲,他把海豚號的馬力開動到極限,駕駛著這艘四千來噸的貨船,向海浪形成的水坡頂峰發起了亡命沖鋒。因為只有這樣,才能避免被回落的海水形成的旋渦卷進海底,再也浮不上來。
當船長七叔駕著海豚號終于沖到浪峰的三分之二的時候,浪峰卻開始潮落,眾人馬上感覺身體急速下墜,尾椎骨一陣酸麻,就象在游樂場坐海盜一樣,個中的刺激驚險,沒親身試過的人,絕對無法形容。
“喔嗬……,哈哈哈,這可比去水上樂園坐滑梯刺激多了……”
海豚號急速降落到浪峰的谷低,虎子卻顛狂地大笑大喊著,船長七叔正要接口,數以百噸計的海水卻以泰山壓頂的姿態,帶著“轟隆隆”的咆哮聲當頭砸了過來。
“砰,砰……”
伴隨著兩聲清脆的爆炸巨響,航海室前鋼化玻璃承受不住海浪的巨大撞擊力,悉數被擊得粉碎……
“小心……”
眼看著炸開的玻璃碎片就象獵槍噴出的榴散彈,帶著恐怖的殺傷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迎頭射向了站在最前面的船長七叔,羅江猛地狂叫一聲,瞬間掙斷身上的繩索,沖上前去護住了船長七叔的頭部。
成千上萬的玻璃碎片,在數百噸海水的撞擊下,瞬息間在航海室內恣虐了一遍,船長七叔雖然被羅江及時護住了頭部,胸腹下的部份被控制臺擋住,但在胸口的位置,還是馬上就出現了數團鮮艷的殷紅。
羅江幾人,因為擁有變異人的超強體質,身體強度遠勝常人,所以傷得不深,但猝不及防的大副黑鯊,就象被人打著來復槍當面打了一槍,不單身上的傷口血流不止,而且還滿臉鮮血。
望著神情有些恍惚癡呆的大副黑鯊,羅江一邊撕開船長七叔的上衣,一邊對雷虎和虎子大聲怒喝道:“我操,還愣在這干什么,快幫忙止血啊……”
兩人一愣,又望了一眼身邊被纜繩綁著,渾身鮮血淋漓的大副黑鯊,這才反應過來,虎子扯斷自己身上的繩索,沖到黑鯊身邊大聲道:“兄弟,哥們,無論如何你都給老子支持著,不然你大副的位置就要讓我了……”
“咳咳!”大副黑鯊咳出了一口淡淡的血絲,才接著苦笑道:“呵呵,想搶我的位置可沒這么容易……,咳咳,不過如果我真的支持不住了,你無論如何也要撐下去,幫助船長……”
“你他媽的馬上給老子住口吧!”虎子狠狠地罵了一句,然后一把撕開大副黑鯊的上衣,這才發現那些傷口雖然看起來恐怖,也很多很密,但卻沒有什么致命的創傷,不暗稍稍松了口氣,撕下身上的衣服幫大副黑鯊進行包扎。
撕掉船長七叔的上衣,為他包扎好傷口,羅江又把自己的外套給他披上,見他仍在聚精會神地駕駛著貨船迎風破浪,便忍不住開口勸道:“船長,您受了傷,要不讓換我們來吧,您就在旁邊看著指點就行了?!?
“哈哈……”羅江也是一片好心,但這個倔強的老頭卻一點也不領情,頭也不回,就這么盯著漆黑的海面,莊嚴肅穆地說道:“帶領船員安全到達彼岸,是船長的天職,也是我的職責,所以除非我真的無能為力,不然誰也不能剝奪我的職權?!?
聽到船長七叔這么說,眾人相互對望了一眼,也只能由得他了,畢竟由這個老家伙親自駕駛,就算只是在心理上,眾人也會感覺安全許多。不過身受重傷的大副黑鯊卻不能再留在航海室里,幾人商量了一下之后,便讓虎子留下,然后羅江和雷虎就冒著不斷地沖擊著貨船的驚濤駭浪,合力把黑鯊送回了船艙里。
安頓好黑鯊之后,羅江和雷虎在船艙里找了幾套干爽的衣服換上,穿上雨衣,然后馬上又帶著干衣服、烈酒和雨衣迎著急風巨浪趕回了航海室,準備繼續與風浪拼斗到底。
隨著時間的推移,船長七叔在體力和精神都大輻消耗的情況,漸漸地也失去了開始的激情,只是憑著多年的航海經驗,以一樣接近本能的方式,機械地操縱著海豚號,在一浪接一浪,仿佛永不平息地驚濤駭浪中,頑強地航行著。
而在接下來時間里,也許是幸遠女神看到海豚號在短短幾天里遭受到了太多的厄運,終于忍不住產生了憐憫之心,對這艘漂浮在急風巨浪中的可憐船只,稍稍施加了一點關心。所以海豚號這艘只有四千來噸的貨船,才能奇跡般地在二十多米的“殺人浪”只繼續航行。
風浪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夜,但所有人都感覺比平常一年還漫長,海豚號終于駛出了風暴中心,一切都似乎開始變得美好起來。
雖然海水仍不斷地由門窗涌入航海室,但所有人都明顯地感覺到風浪已沒有原來的狂暴澎湃,羅江大口灌了一口白蘭地,對船長七叔大笑道:“哈哈,相信我,船長七叔,您絕對是這個星球有史以來最偉大的船長?!?
船長七叔這時雖然已經非常疲憊,但聽到羅江這么說,還是忍不住笑道:“史上最偉大的船長?不是之一?”
“對,就是最偉大的,沒有最后面的之一,哈哈哈……”這次回答的卻是虎子,他不單搶過了羅江手上的酒瓶,還接過了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