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司顏鈺的眼睛,卻是看不出來他多餘的表情。
他究竟在想做一些什麼,我也是不清楚的。
我唯一能夠清楚地,就是此時此刻,他的心裡一定是有了牽掛。
從他的眼睛裡,就能夠看的到。
“你在什麼地方知道的?”
我微笑著,話題總算是回到了正軌上。
我倒是樂意見得司顏鈺來處理這件事情。
最好,這件事情的從始到終,都能夠讓司顏鈺來調查。
趙語詩不是喜歡裝賢惠嗎?如果沒有了那個牌坊,我看她到底要怎麼面對呢?
我嘴角揚起一個微笑,卻是沒有注意到司顏鈺看著我的眼神,也是有一些變化。
“我從哪裡知道的?我當然是從顧柔的助理那裡知道的。司先生以爲我今天爲什麼沒有去上班呢?”
他皺起眉頭,終於擡頭看著我的眼睛。
我直視。
我懂他,他每次不相信一個人的時候,就會去看對方的眼睛。
雖然這一招有些冒險,能夠讓我的心虛。
但是我懂得,一旦他信了,就會好好的做事。
而且我說的是實話,我又害怕什麼呢?
他沒有回答我,也沒有多餘的話,只是轉身離開。
聽著皮鞋敲擊地板的聲音,有節(jié)奏的響起,我嘴角揚起一個大大的微笑。
這個男人,終於是相信了我的話。
他也就是想要說明,他是相信我的吧?
我嘆了一口氣。
從那天開始,我也成爲了和趙語詩一樣的惡女人。
可是即便是有些狠,我也從沒有親手去傷害什麼人。
即便是要責怪,也是要責怪那些傷害過我的人,他們給我的傷害,我只能夠加重力度,然後彈回去。
反彈,這樣子的技能,不是在小的時候,孩提時代就已經(jīng)開始玩兒了嗎?
樓上傳來一陣嘆氣聲音。
我回頭,擡起頭對上的,卻是金業(yè)茂和安如。
安如有些擔憂的看著我,我卻是報以微笑。
“你這次又是要玩兒什麼花招?”
金業(yè)茂有些嚴肅的先開口。
我卻是越來越覺得這個男人虛僞。
爲了能夠達成目的,他甚至能夠欺騙自己的妻子?
好,就算是他的出發(fā)點是好的,我也願意配合這場戲。
可是如果說,有了女兒,是爲了能夠安慰安如的心,讓她能夠平安的活下去。
那麼讓我靠近司顏鈺,讓我去勾引他,達到自己的目的,這樣子的行爲呢?
真的是令人不齒。
還好,我並沒有這樣子的一位父親。
因爲我的父親,做的事情,要比這樣子的行爲,還要慘烈百倍。
他的殘忍,何止要高於金業(yè)茂呢?
我沒有辦法指責,但是我的心裡卻是會自動形成一個立場。
“爸爸,媽媽,你們放心,我說的,做的,都是實話。”
“這麼說,顧柔真的失蹤了?”
金業(yè)茂眉心微微鬆開,我看的出來他眉毛之間有些放鬆的意味。
眉眼中,也多了一些欣慰。
可是這件事情並不是我做的。
如果金業(yè)茂知道了是誰做的這件事情,而我又能夠從中得到什麼,恐怕他現(xiàn)在就不是舒心,而是大笑了。
“是。”
“那……”
金業(yè)茂還要說些什麼,卻是被安如拉住了。
她溫柔的聲音傳入我的得多,我聽到她說道:“孩子昨天回來的很晚,今天沒有睡多久,就被叫醒了,我們是不是應該讓她多休息一些呢?”
“好。”
停頓了片刻,金業(yè)茂還是同意了安如的要求。
是啊,作爲一個父親,理應要對女兒好一些。
現(xiàn)
在他對我好,也是應該的。
因爲我會給他更好的答覆,他願意停止,也是對於我的信任。
四目相對,我們都沒有說話,一切,都是在笑容中。
看起來,這的確是一個和諧無比的家庭啊!
只是,我怎麼會有休息的時間呢?
我剛剛做好,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趙語詩的。
“金小姐,我們是不是有空見面呢?”
“見面?”
我疑惑著趙語詩的動機。
她忽然間要邀請我見面,究竟是想要做些什麼呢?
爲了能除掉我,像是除掉顧柔一樣嗎?
我不動聲色的微笑著反問回去,聽到的,卻是這樣子的解釋。
“是啊,我有些事情不太懂,所以想要請教你,不知道你是不是有時間呢?”
這樣冠冕堂皇的話,在我的面前說,還是用這樣子沒有技術水準的辦法。
我真的是有些懷疑這個少奶奶的腦袋,是不是不太好了。
畢竟我們在機場已經(jīng)弄的那麼不愉快了,她竟然還會選擇了相信我,來做這件事情?
這樣子做,是不是太過於冒險了?
我頓了頓,不動聲色道:“當然可以。只是我不知道趙小姐是在什麼方面向我請教呢?我不會的東西那麼多,您有什麼可以向我請教的呢?”
我的反問,剛剛好能夠堵住趙語詩的口。
她有什麼可以向我請教的呢?對於這件事情,我十分的抗拒。
她的軌跡,想要在這個時候使用嗎?
“我當然是有事情要請教您了,術業(yè)有專攻。您擅長的領域,我並不是很擅長的時候,當然是要請教一下才好。虛心學習,是我最大的優(yōu)點。”
我心裡冷哼,可表面上卻還是要不動聲色。
也好。
“好,那我們就約一個地點吧?”
“好。”
就這樣子和諧的掛斷了電話,我的微笑也隨之消失。
趙語詩找我做什麼呢?
想要讓我背黑鍋,還是想要把我也一網(wǎng)打盡呢?
我想不出來辦法,也想不出來原因。
可就是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安如的聲音。
“小雅,你出來一下!”
安如走到門口,半開著門,從門縫中叫著我。
我微笑著從椅子上起來,走到了門口,看著安如道:“什麼事情,媽媽?”
“小趙要見你,你要不要下來見一見他?”
我連續(xù)眨了幾下眼睛,點頭道:“人都來了,況且是媽媽親自上來叫的。我還是去吧。”
不去又能夠怎樣呢?
金業(yè)茂最喜歡看到的,就是趙家和司家能夠鬧起來。
這邊,趙語詩已經(jīng)在自覺墳墓,那邊如果我能夠和趙勳東有所牽連,那麼司家和趙家這場聯(lián)姻也算是完蛋了。
最大的受益者,就是金業(yè)茂。
他能夠看到這種不和諧的場面,應該是他心裡最夢寐以求的快樂。
“好,不過,媽媽有話和你說。”
安如打斷了我的話,她的話不是很多。
給我的母愛足夠多,卻是偏偏話不是很多。
我看著安如的眼睛,她平靜的說道:“你的意思是什麼呢?”
我的意思?
我有些不明白安如說的是什麼。
我疑惑的眼神看著安如,她卻是平靜的說道:“我說的。是你現(xiàn)在的想法。我知道你和司顏鈺還有趙勳東走的都很近。可是媽媽只希望你能夠快樂,至於仇恨,媽媽不希望能夠摻雜在你的愛情裡,這樣子,你不幸福!”
我知道。
可是這番話被安如說出來的時候,我的心裡,還是柔軟了。
這就是母愛嗎?
時隔多年,我還是能夠感受的到的母愛。
即便對面的這個女人,不是我的親生母親。
她給我的愛,卻是真的。
我微笑著點頭,伸手拉著安如正在攥著衣角的手。
她似乎有些緊張,手心裡也在出汗。
我輕輕的抽了一張紙,擦著她的手心,笑著說道:“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對自己不好的。我會用我最大的努力,好好的愛我,也會用我最大的努力來好好愛你。”
掏心窩子的話,人,有的時候,只會說一部分。
而此時此刻,我就是在說這些。
對於司顏鈺,我是恨。
對於安如,我是愧疚和憐憫。
“好。”
她看了我好久,眼睛來回閃爍著,似乎是想要從我的眼睛裡看到什麼。
最後,終於點頭了。
我穿著居家服從門口出來的時候,看到的,是坐在一樓,正在和金業(yè)茂喝些聊天的趙勳東。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
沒有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他和金業(yè)茂坐在一起的樣子,真的有些像是一對翁婿。
可是這樣子的場面,會維持多久呢?
等到趙家真的已經(jīng)垮臺嗎?
“你來了?”
我從樓上下來。
一身寶石藍夾著白色條紋的分開式睡衣。
我看著他,笑著問好。
和對待司顏鈺的嚴肅,完全不同。
趙勳東和司顏鈺一樣,都是戀舊的人。
可是他,卻是比司顏鈺看起來要善良。
可是看起來善良,並不是代表內心裡就真的是善良的。
我還記得,當時我從臺階上摔下來,我被送到醫(yī)院裡的時候,聽到的那些話。
趙勳東分明就是知道是趙語詩傷害了我,他也知道,是趙語詩想要害我。
可是他什麼都沒有說,他只是保持了緘默。
緘默是什麼呢?
緘默就是傷害別人最大的利器!
這種武器不需要多少的能力,只需要足夠的狠心。
所以看起來善良的人呢,並不是真的善良。
就像是司顏鈺和趙勳東。
如果換做是司顏鈺,他一定會揭穿的吧啊?
我微笑著看著對面的男人,他也是一樣溫柔的看著我。
“自從回來之後,我都沒有見過你,所以來看望你。”
他起身,伸手。
我也微笑著伸手和他問好。
可是問好,卻是讓我的心裡更加的無奈。
“我一切都好。”
默默地把手從他的手心裡拿回來。
可是趙勳東的手,卻還是在空氣中放著。
似乎剛纔他沒有和我握手,只是和空氣親密的接觸而已。
看著趙勳東的側臉,我不由得想起來多年前,我也是這樣子看著他,心裡充滿了同情和悲憫。
可是此時此刻,我卻覺得,人都是有刺的動物。
因爲有情,所以刺也會更加的尖銳。
被背叛過,所以纔會更加害怕施捨。
我微笑的標準禮儀一樣的微笑,對著趙勳東的眼睛。
他收回手,眼神左右徘徊,最後看著我說道:“你好好的就好,我倒是沒有想到,你還能夠這麼好的站在我的面前,我以爲,你會出什麼事情呢。”
“我能夠出什麼事情呢?我一直都在家啊。”
趙勳東說話有些奇怪,下一秒,我就想到了顧柔!
他一定是知道些什麼!
“那就好。”
他平靜的眼睛裡沒有多餘的波瀾,我也根本就看不出來,有什麼不一樣。
但是即便如此,我還是沒有辦法套話。
“你來這裡看我,就是爲了問我這個?”
他的行動,的確是有些奇怪。
我好好的,怎麼就會被突然訪問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