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出事，也跟我沒有什麼關(guān)係，”皇甫心兒有些難爲(wèi)情的看著蓁蓁，似乎不太願意開口，又不得不開口，“是謝乘風(fēng)，方纔我在風(fēng)華閣的時候，他失魂落魄的進(jìn)來了一次，看到我的時候好像愣了，像是忘了我在的樣子，總之，感覺怪怪的。”

這……聽起來，謝乘風(fēng)真的不太正常。

他雖是厲害的修仙者，但看起來一向都是閒的無事鬥雞走狗的王孫公子形象，只是，蓁蓁起先也見過他在一瞬間黯淡下來的樣子，似乎的確是出了什麼事，這事，是他自己的事？還是說，是事關(guān)雲(yún)海宗的事呢？箇中原因，外人真的猜不出什麼一二三四。

話說回來，看樣子師姐也並不是完全不在乎謝乘風(fēng)。

蓁蓁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走吧，咱們出發(fā)去四方城。”夜禹凡敲了敲蓁蓁的肩膀。

想要離開乾元大陸的心情，是如此的急迫。

不想多等一刻一瞬。

皇甫心兒聞言，疑惑道：“去四方城？你們打算做什麼？蓁蓁，難道你不回宗門？”

“師姐，是這樣的……”蓁蓁將與夜禹凡他們搭夥做任務(wù)的計劃說了一遍，叫皇甫心兒先回宗門，給莫非墨捎帶下消息。

皇甫心兒想一起去，可又覺得自己的修爲(wèi)跟豐瓏二人差距太大，別人指定不樂意帶上自己，只得先應(yīng)了下來。

就在他們轉(zhuǎn)身想要離開的時候，外執(zhí)事堂的大廳方向忽然傳出來一聲巨響！

“出事了？”四個人下意識地回過頭。

短暫的寂靜後，又傳來一聲尖利的女子尖叫聲！

夜禹凡有些不耐煩的捂了捂耳朵，道：“也不知什麼人在鬧事，我們還是別看熱鬧了，抓緊時間吧。”

豐瓏頗爲(wèi)贊同的點了點頭。

“這好像……”蓁蓁卻皺了皺眉，側(cè)著耳朵仔細(xì)聽著，十分肯定的說，“是華依依，是華依依的聲音。”

皇甫心兒聽她這麼一說，也回過神來，連連點頭，“是她的聲音。”

“過去看看。”話沒說完，蓁蓁便往那邊跑了過去，皇甫心兒也急忙追過去。

華依依雖然極不友好，但並沒有做什麼特別過分的事情，何況她看起來與謝乘風(fēng)感情不錯，又豈能當(dāng)作什麼都沒有發(fā)生？

看著蓁蓁一溜兒小跑過去，豐瓏頓時無奈：“怎麼辦？”

“能怎麼辦？”夜禹凡更無奈，朝豐瓏聳了聳肩，跟著跑去。

豐瓏仰起頭，長長吁了一口氣，也飛快追過去。

外執(zhí)事堂的大廳中，原來密密麻麻圍在玉壁前看任務(wù)的人羣，此時早已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大廳之中。

正當(dāng)中的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七八具屍體，竟然全是外執(zhí)事堂的弟子！

一身紅裙的華依依，站在屍體旁邊，渾身瑟瑟發(fā)抖，原本俏麗無雙的臉上盡是驚懼，似乎在經(jīng)歷著什麼恐-怖的事情。

而在華依依的對面，一個纖細(xì)的紫色身影亭亭玉立。

那是誰？

蓁蓁停下了腳步，望向那個背影。

而那道背影似乎感應(yīng)到了什麼，驀然回過頭。

那紫衣少女似乎未施半點脂粉，便已經(jīng)是素面傾絕的出塵容光，額間那一朵紫色小花，彷彿世間最純淨(jìng)的東西，繚繞著仙氣。

只是一瞬間，蓁蓁便想起了一個在乾元大陸上響徹雲(yún)霄的名字。

“夜月。”

夜禹凡在少女回過頭的一瞬間，也認(rèn)出了她的身份，失聲了喚了出來。

“她就是夜月？”皇甫心兒有些驚訝，頗爲(wèi)憧憬的看了過去。

同一輩的修仙者，哪一個不知道天目宗夜月的名號，天生天目，雪凰之主，那樣的天資，那樣的出身，向皇甫心兒這般的尋常弟子誰人不會豔羨？

蓁蓁突然有些呼吸困難。

雖然事先知道夜月來了雲(yún)海宗，雖然事先知道夜月來了外執(zhí)事堂，可就在此處這般遇見，是那樣的猝不及防。

撕心裂肺的母親，一心求死的父親，灰飛煙滅的宮殿……

過去那些慘烈無比的畫面，與眼前這個清麗脫俗的紫衣少女，彷彿洶涌無比的潮水，向她逼近，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是你。”

紫衣少女輕啓雙脣。

蓁蓁擡起頭，迎上的是一雙毫無波瀾的眼睛，不帶有一絲感情，彷彿只是看一樣?xùn)|西，一片樹葉，或是一塊石頭。

這樣的目光，蓁蓁並不是第一次看見。

蓁蓁清楚的記得，在幻境中，當(dāng)年還是垂髫女童的夜月，也是用這樣毫無波瀾的目光，看著自己被挖出天目，看著自己血跡斑斑，在地上無力的抽搐。

爲(wèi)什麼？

她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存在？對了，是夜如眉告訴她的。

可又爲(wèi)什麼她知道是自己，還能如此平靜？

發(fā)生了當(dāng)年的事，奪走了自己的靈脈和天目，她難道無愧於心？

或許那時候，她也還小，那些事並不能怪罪她。

可經(jīng)歷了這樣的事，真的可以無動於衷？

將心比心，蓁蓁自問，做不到。

“是我。”

蓁蓁揚(yáng)起頭，不避不躲，與夜月對視著。

錯的人是她，該卑微、該顫抖的人，也是她！

蓁蓁把手放進(jìn)袖中，緊緊拽著打神鞭，讓自己的心跳儘量慢一點。

或許，自己可以拼一次。

“小侄女兒，不要衝動，這個女人的氣息，很危險！”溯方的聲音突然從神識海中響起。

他向來對天目宗的人喊打喊殺最厲害，如今，他開口讓蓁蓁不要妄動，那麼對上夜月大概真的一丁點勝算都沒有。

跟夜月硬拼，是飛蛾撲火吧。

“你……你敢在雲(yún)海宗……對我動手……還殺……人……”

華依依彷彿突然從一個噩夢中醒來，像是拼盡了全身、抑或是最後的力氣，朝夜月歇斯底里叱罵道。

然而下一瞬，她的聲音戛然而止，“人”字尚未說完，嘴亦還沒有閉上，就那麼瞪著眼、張著嘴，朝夜月跪了下來。

夜月什麼也沒做，依舊背對著華依依，面向蓁蓁站著。

“她非要阻我的路，怨不得我。”

在華依依雙膝落地的時候，夜月那雙毫無波瀾的眼中，似乎有什麼光閃動了一下。

“你，在害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