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顧身穿淺灰色長衫,外罩灰色大衣,年紀還未到四十五,但是頭發(fā)已花白,最讓人印象深刻的還是深陷的左眼窩,恐怖的傷疤,乍一看去,讓人心驚。除了林顧的兒子林靖,誰都不知道林顧的左眼是如何瞎的
臉上皺紋橫生,如刀削一般,歲月在這半百男人身上留下了滄桑的氣息。雖然蒼老,但是林顧的精神很好。雖說是瞎了左眼,但眼神卻很好,還未等水玲瓏走過來,就看見了,立即走上前,略行了一禮。
水玲瓏卻是伸手阻止,說道:“林伯,都說了不用多禮!”
林顧搖了搖頭,回道:“這是本分!”林顧這條命是水玲瓏救的,雖然水玲瓏待林顧很好,當做長輩,但是林顧卻是一直謹守本分。
林顧父子并沒有賣身為奴,看著水玲瓏的眼神沒有卑微,只有恭敬。
“小姐你交代的事,之前我就出去打聽了,蕭家的案子還沒有開審,但是最近都在傳廢太子一案要翻案了!我也讓靖兒去問過唐辰,他也說暫時還沒有消息,朝中好像有大臣反對重新審理廢太子一案。”
水玲瓏了然地點了點頭,廢太子一案重新審理絕不是簡單的一句話,這里面的水只怕還很深,過去這么久,一時間又怎么能輕易翻案。
如果蕭家的案子還沒有解決,那這次寧氏來就不會是水如玉吩咐的,只能是寧氏自己打算的,還是她已經(jīng)知道蕭家必將翻身?
水玲瓏心里念頭轉(zhuǎn)過,微微蹙眉,眼神深沉,沉默了片刻,轉(zhuǎn)而望著林顧,問道:“寧氏前來外面可跟了家丁?”
“來了不少家丁,還有馬車,看著像護衛(wèi)。”林顧還想說這些家丁丫鬟表情嚴肅,給他的感覺有些不對,但還是顧忌到水玲瓏是閨中小姐,沒有多說。
水玲瓏知道現(xiàn)在這件事還是要告訴蕭氏,讓蕭氏定奪,于是對林顧吩咐道:“還是要林大哥去水府一趟,把這里的事告訴父親。”
林顧也看出了水玲瓏表情緊張,點了點頭,不放心林靖前去,擔心說不清楚別院的情況,說道:“還是我去跑一趟!”
水玲瓏也沒反對,點了點頭。
林顧轉(zhuǎn)身便急急地跑出去了。
水玲瓏也沒久留,她已經(jīng)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事,現(xiàn)在還是盡快把這件事告訴母親,畢竟她現(xiàn)在還是少女,年幼,這些事她也做不得主,最后還是要蕭氏來拿主意。
水玲瓏帶著秋霜回了蕭氏的院子,院子里的丫鬟都大包小包地提著不少東西,看情形蕭氏是已經(jīng)打算跟著寧氏回水府了。
“玲瓏,你的衣物行禮可收拾妥當?”蕭氏看見水玲瓏走了過來,臉上不禁露出一絲笑容,笑望著水玲瓏,問道。
水玲瓏看著蕭氏臉上的笑容,心里有些難受,低頭走到蕭氏身邊,扶著蕭氏的手臂,看了一眼周圍的丫鬟婆子,低聲說道:“母親,我有話和你說。”
蕭氏看見水玲瓏一副謹慎提防的模樣,也沒多詫異,她知道水玲瓏向來就是這性子,雖然話不多,但是心里卻比誰都要清楚,自然也就比水明珠姐弟多了一份敏感,跟著水玲瓏走了內(nèi)屋。
秋霜站在蕭氏臥室的門口,沒有進去,一來是知道水玲瓏和蕭氏要說些私密話,再來自然是告訴外面的丫鬟婆子不要進去打擾。
“母親,外祖家的案子還沒有平反,外祖父他們也還沒有回京。”水玲瓏望著蕭氏,直接說道。
蕭氏一愣,片刻卻是明白水玲瓏說這話的意思,問道:“玲瓏,你的意思是——”
“只怕父親根本就不知道現(xiàn)在這件事。”
蕭氏直直地望著水玲瓏,她一向知道水玲瓏心思玲瓏剔透,凡事不需多說,心里就已然明了。看著水玲瓏已經(jīng)張開的模樣,并不像水如玉,不禁移開了視線,低聲說道:“玲瓏你也已經(jīng)長大了。”
女子十三四歲就可以談婚論嫁,這個水玲瓏知道,但是她根本就沒有想過這件事,也就絲毫不在意。
“玲瓏,不管是不是你父親的意思,你和明珠明軒是一定要回水家的!”
水玲瓏心里很清楚蕭氏對自己和對明珠明軒不一樣,但是她已經(jīng)習慣,不過她已經(jīng)很感激蕭氏,旋即松開扶著蕭氏的手,低下頭,說道:“為何不等外祖家案子平反,再談回水家一事?”
蕭氏何嘗不知道今天這事有些蹊蹺,但是擺在眼前的機會,她又怎么可能不心動。
“那件案子沒那么容易。”蕭氏面色淡淡地,似是不想再提當年的那些事,又說道:“就算你外祖父他們回京之后,又能如何?”
她已經(jīng)做了水如玉的外室,棄了蕭家的風骨,為人婦,為人母,她又還怎么回蕭家?
其實蕭氏對于蕭家平反并沒有報多大希望,她清楚地記得當年那件事有多可怕。如果蕭家能真的復起,她也會很高興,畢竟女子說到底還是要靠背后的娘家。
當初要是蕭家還在,現(xiàn)在她就是水如玉明媒正娶的妻子。
“也許能翻案,但是就像你說的,除非你父親他休妻,母親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是他的正妻。”
就算水如玉休妻,正妻也不會是她蕭欣。
其實蕭氏也不知道能不能翻案,如果蕭家的案子不能平反,那么她還是罪臣之女,不可能進水家。
所以她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在蕭家案子還未定下來之前進水家,讓玲瓏姐弟記入水家族譜。
蕭氏真正在意的是最后結(jié)果!
水玲瓏看著蕭氏,眼里帶著可憐的意味,這也是高門之女,心高氣傲。只是蕭氏在意的事,水玲瓏卻不在意,想了想,又說道:“水大太太根本就沒有說母親你進水家的名分。”
蕭氏嘴角微微上揚,含笑說道:“這個母親知道。母親知道她心里的盤算?”
名分,這兩個字對她來說很重要,但是更重要還是她的兒女。
蕭氏轉(zhuǎn)過頭直視水玲瓏,伸手撫摸水玲瓏白皙的臉龐,說道:“玲瓏,你只要知道母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們好!”
水玲瓏微不可察地稍稍后退,避開了蕭氏的手,白皙的臉上還是留下了淺淡的紅色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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