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古人誠不我欺！”
“呵呵，就你那慫樣，不管古人今人，都懶得欺負你吧。還是這位不知名不現(xiàn)身的英豪夠強勢，非但在無端城內(nèi)當(dāng)街殺人，殺的還是甘家的人。”
“拉倒吧，甘老四那種貨色也能算甘家的人？不過就是條運氣好點的走狗得了主人的歡心，賜姓為甘罷了，他倒是挺看重這個姓氏，這些年狐假虎威的本事也是愈發(fā)精進。只可惜走狗終究只是走狗，就算披上了人皮，穿上了錦衣，也改變不了他的本質(zhì)，遇上高手不就馬上一命嗚呼了？不過話說回來，他這死相著實太惡心了一些，我只看了一眼，就覺得倒胃口的很！”
“所以說這就是差距，你看那甘妙菱甘小姐被人一劍劈了馬車，殺了家奴，非但沒有花容失色，反而主動含怒質(zhì)問出聲，占據(jù)了主動權(quán)，就只這一點，她的本事，你都是萬萬不及的。”
“嘿嘿，小爺我不及她的地方多了去了，既沒有她那樣的身世，也沒有她那樣的天資。有時候我就在想啊，老天為什么這么不公平，同樣是兩條胳膊一個腦袋的人，怎么她甘妙菱就能有一個城主爹，天生高人一等？而我卻只能靠自己的雙手去打拼？”
“你不覺得自己打拼更有成就感嗎？”
“狗屁的成就感！要不是小爺我運氣好，勾搭上了你們這些個狐朋狗友，現(xiàn)在還不知道在哪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乞討為生呢！”
“狐朋狗友......不會說話就不要亂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得得得，我吐不出象牙，這位甘小姐能吐出行了吧。嘿嘿，不過她這次怕是遇到硬茬了，碰上這么個不講道理的主，依我看啊，就算她今天能舌綻蓮花，也不能這么輕易地化解此事。”
“倒也未必，畢竟這無端城還是她們甘家的地盤，就算這神秘劍客真是條強龍，也不一定就能壓得過這里的地頭蛇。”
......
風(fēng)雨所過處靜若無人。
風(fēng)雨不及處喧嘩陣陣。
腳尖踩在一根自馬車邊緣角上炸裂而出的木條上，甘妙菱的臉色沒有以往那么好看，但也不曾變得多么難看。
她知道此時此刻四方一定有無數(shù)個眼睛在暗中觀察著她。
包括那個一劍之后還想再出第二劍的狂人。
但她無懼。
只因她是甘妙菱，是甘鴻山最寵愛的女兒，而這無端城又是甘鴻山多年打拼積攢下來的基業(yè)。
無端，意味著沒有禍端。
人吃人，鬼吃鬼的世界中如何能保證不被禍端侵擾？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自己的實力變得足
夠強，強到無人能犯，無人敢犯！
甘鴻山自己不曾無敵過，但他卻做到了這一點。
因為他的實力從來都不僅限于自己，還包括了其他人，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他自己創(chuàng)立的私軍。
旁人創(chuàng)立軍隊，大多是為了讓那支軍隊代自己征戰(zhàn)天下。
他不一樣。
他手中掌握的那支軍隊，不管人數(shù)擴充到了多少，都不會分散，始終是一個整體，一個直接受命于他也直接反饋給他的整體。
鴻山軍，動若飛鴻，不動如山。
一個能將這支軍隊的戰(zhàn)意直接轉(zhuǎn)化為戰(zhàn)力的男人，實力的恐怖程度可想而知。
有此等強者坐鎮(zhèn)，城名無端，并非不可理解。
但隱匿在虛空中，手中還握著滄瀾劍的秦蒼卻似乎真的一點兒也不理解。
即便他以往根本不曾來到這座城，自甘妙菱提到“無端城”這三字時，以他的聰明才智，也應(yīng)該會有所領(lǐng)會才對。
他竟仿佛有選擇性地避開了這三字的背后意義，在甘妙菱含怒出聲后，只冷冷回了一句話。
“再接我一劍，若還不死的話，我便給你一個和我講道理的機會。”
可這話本身就沒有講道理的意思。
因為他在說出若對方不死的這個前提時，言下之意已是表明下一劍的威力將遠遠在上一劍之上。
要知道，先前斬殺甘老四和破掉整輛馬車的一劍，甘妙菱若慢了一瞬，便無疑也是身首異處的下場。
她之所以無懼，是因為她清楚無端城的規(guī)則以及自己的身份所能帶來的威懾力還有影響力，而非秦蒼那一劍還沒有到威脅她性命的地步。
她原以為報出無端城這三個字后對方即便不立即撤離，心中猶豫動作遲緩總是逃不了的事情，然而自秦蒼那冷漠的一席話傳開后，她原本的猜測就好比是斷弦的琴，所有既定的音符韻律皆在瞬間化為烏有。
“你......當(dāng)真不知曉無端城的規(guī)則和我的身份？”
甘妙菱銀牙緊咬，一面聚集靈力提防那隨時可能發(fā)動的一劍，一面繼續(xù)帶著慍怒之意向暗處的秦蒼質(zhì)問道。
秦蒼沒有回答。
在無人能干擾到他的時候，他說出的話，做出的決定，本就不會被改變。
所以四面八方的雨點雨絲都開始懸停，猶如被凍結(jié)。
至于風(fēng)，倒是沒有停下，卻是沿著與先前完全相反的方向吹襲。
甘妙菱的衣裙在狂舞，發(fā)絲也在狂舞。
她如同被人拋在
了漩渦的中心，迷惘彷徨的同時還要遭受風(fēng)浪的伺亂。
她有無從中掙脫的辦法？
有，但卻沒有時間。
秦蒼言出行至，第二劍發(fā)動之后就沒有給甘妙菱主動反抗的時間，只給她留下了被動承受的機會。
劍出的時候空中無驚艷虹光閃過。
然而他的劍卻似乎比光還要快。
一劍正面擊中甘妙菱之后的第三息，四周的雨才不再懸停，與擴散的劍氣融為一體，散漫成劍雨。
每一滴雨點都極富穿透力，落在屋檐或地面上，必定引發(fā)風(fēng)雷鏗鏘之聲，比起先前的馬蹄陣陣車輪滾滾還要響徹許多。
小女孩卻已不再驚慌。
她反而很好奇地伸出手掌，仔細地接住絲絲雨點，感受著那股沁心的冰涼之感。
她其實更需要溫?zé)帷?
但此時此刻，這些冰涼的雨，也讓她感到親和。
她觀察地很專注，感受地很入神，以至于附近陸續(xù)增添了門窗緊閉之聲以及某人某物從高空墜落之音，她也不曾投去目光。
衣裙碎裂，渾身筋骨痛如刀絞，經(jīng)脈斷裂不知多少處的甘妙菱卻已忍不住去看。
正是這一看，讓本就傷重的她失魂落魄，如同瘋魔。
“死了......都死了......這怎么可能？這不可能！”
她尖叫著，嘶吼著。
也顫抖著。
如她所言，這里突然死了很多人。
且無一人是平頭百姓，皆是甘鴻山為護她周全暗中派出緊隨著她的強者。
共有七人，盡皆問道。
卻都亡于一劍之下！
她的活，顯然是建立在他們的死亡之上。
那個敢在無端城內(nèi)公然殺人的狂人終于現(xiàn)身，比她想象中的要年輕，要俊朗，唯一符合她事先料想的是冷酷。
從頭到腳，由內(nèi)而外的冷酷。
他就站在一個女孩的身后。
那個女孩卻不是她。
算上甘老四，他這個“惡魔”已經(jīng)在頃刻間奪走了八人的生命。
他有資格對她冷笑。
但現(xiàn)在他的笑容卻很溫和，卻同樣不是對于她。
風(fēng)雨中，他收了劍，撐著一把傘，緩緩俯下身來，突然自背后搭著小女孩的肩膀，柔聲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