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02 你若是不救他,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
百草谷裡一切如昨。她雖經(jīng)歷了兩世,其中還夾雜著一次穿越,卻沒想到,一旦回到百草谷時,此間的記憶會如此清晰。
紫袂神色自豪。“怎樣?百草谷,是不是比從前更美了?記得從前你常說,我清清冷冷只管修仙,沒有絲毫人情味。如今,我不僅獨自一人將此間打理得井井有條,還悟出了人世的味道。”
林陌染目光掃過這片山谷,楓林環(huán)繞,梅樹成片,鳳凰窩上金黃的太陽花迎著日暉,確實比從前美多了。就連她從前還是貓身時住慣了的老榕樹樹洞,也被他收拾得乾乾淨(jìng)淨(jìng)。
她失笑道:“好好的神仙不當(dāng),非要整這些人世間的幺蛾子……”
紫袂神色一頓,輕聲嘆了一句。“這要怪某個人,把我?guī)牧恕!彼麚u頭一笑,“只不過,她把我教會如何當(dāng)一個凡人後。自己卻跑了……”
林陌染心中又是一澀,連忙撇過頭去。
倒是醒來許久,此刻正無力倚靠在馬車裡的辰靳,往紫袂投去了一道思疑的目光。
“你感覺如何?”林陌染扯開話題,轉(zhuǎn)爲(wèi)問辰靳道。
辰靳避開她的目光,沉聲應(yīng)著,“無妨。只是心中……不太好受。”
他一向自詡爲(wèi)世間最愛護(hù)林陌染的人,他守著他,不讓任何傷害她,沒想到到頭來傷害她的人反而是自己。這心理落差,讓他一時接受不了。
自醒來後。鳳凌殊多嘴將之前發(fā)生的事告訴他後,他就一直沉默地靠在馬車裡,不敢和林陌染對視。
林陌染輕嘆道:“你別往心裡去了。這並非你的錯。”
辰靳緊緊握著拳,“是我的錯。我竟然連一隻魅下的毒瘴都克服不了!我居然對你……做出那樣的事!”
“好了好了!”林陌染連忙將這個話題止住,隨便向某個多嘴的傢伙投去一記狠戾的眼刀!
鳳凌殊騎在馬上,被她眼刀颳得瑟縮了一下。求助般地看向了林奕,“林俠士,我、我真不是故意的!辰靳大哥長相好,武功又高,我對他實有些敬畏,不忍心他被蒙在?裡……啊!!”
換來林奕冷冷的一劍,將他直接挑下馬背!
百草谷雖大,然而長年霧氣瀰漫,能住人的地方實在不多。
紫袂那些年修了仙身,漫長歲月無聊得很,就漫山遍野地尋。尋了這一小塊地方,建了一排簡單雅緻的小木屋,用楓葉圍成一個世外桃源般的所在。楓林外又設(shè)了八卦陣,平常人難以發(fā)現(xiàn)。
當(dāng)年林陌染還是一隻名喚小十三的九命貓時,就曾在此養(yǎng)病。心安理得吃他的用他的過了數(shù)百年。那時候,按貓齡來算,她尚屬年幼,見過的男人也不多,初見紫袂,便爲(wèi)他的絕世容顏驚豔不已,從此驚爲(wèi)天人,苦苦癡戀,身陷其中不能自拔。
如今想來,倒是有些荒唐。
那時候她是妖,他是仙,根本沒有任何結(jié)合的可能。
那時候被打擊得心傷絕望的她怎麼會想到,一晃數(shù)百年過去,她長成了經(jīng)歷豐富的女子,過盡千帆後,真正愛上的人,也不再是他。
紫袂顯然也有些意興闌珊,領(lǐng)著衆(zhòng)人進(jìn)屋後,分配好各自的房間,也不開口留客用茶。衆(zhòng)人便自去休息。
林奕和鳳凌殊一間房,辰靳獨住,許媽媽抱著那隻小鳳凰,也去了旁屋。
此間很快便只剩下紫袂和林陌染。
“你也去歇息吧。”紫袂微微瞇起眼,“還是原來那間房,屋內(nèi)擺設(shè)也沒變。你不喜髒,這些年我每日都有打掃,乾淨(jìng)得很……”
林陌染卻沒有動。
她牢牢地站在原地,目光爍爍地盯著他,“那隻魅也在燕樂晟身上下了毒瘴,你什麼時候有空幫他解一下?”
紫袂回眸苦笑,眼中蘊起幾分無奈,“你渡劫回來這麼多年,一直不肯來找我……如今終於來找我,卻是爲(wèi)了這件事?爲(wèi)了讓我這個老情人,替你救你的新歡?”
“你的弟子,我的哥哥林肅,讓我來找你,說世間只有你能解此毒。而我看過你給辰靳解毒的手法,非常嫺熟,也沒有後遺癥。”林陌染避而不言其他,“燕樂晟對我來說十分重要,我不希望他出任何事!而能幫我的人,這世界上除了你,我找不到第二個。”
紫袂嘴邊的苦笑更加落寞,“我同你在一起生活數(shù)百年,只不過缺席了百餘年,你竟然就被這個凡人給搶走了!不僅如此,現(xiàn)在恨不得他馬上死掉的我,還要爲(wèi)你去救他!小十三,別的我不多求,只求你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林陌染斷然道:“若不是考慮到你的感受,方纔在前往百草谷的路上,我就已經(jīng)說了!爲(wèi)了能讓你自己調(diào)節(jié)一下情緒,我一直等回到了百草谷才說。”
紫袂對她後面這幾句話充耳不聞,苦笑閉上雙眼,一聲長嘆,“小十三,你這樣對我,是不是太過殘忍了些?”
“我還可以更殘忍!”林陌染不動聲色,眸子卻浮起幾分決然,“你若是不救他,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
她來之前,在聽到林肅提及這位師父的身份時,就猜到自己是有必勝籌碼的!
這百餘年裡,仙界時有傳聞,紫袂真人修得百年仙身,卻從不迴天庭安養(yǎng)神韻,獨愛留戀在人世間這百草谷的方寸之地,每日守著那個鳳凰窩,和鳳凰窩外漫山的梅樹林……
從前她未想起她和紫袂的這段往事時,只道這紫袂真人是個別具一格的神仙。後來想起了,才知道……他這麼多年來,竟然一直在等她。
可惜物是人非,渡劫再穿越回來的她,已經(jīng)不是那隻苦苦癡戀著他、向他表白了無數(shù)次被拒絕後、仍不死心的小白貓……
林陌染加重了語氣,“覃婆說了,這一世,我是命魂下凡,若不幸丟了命魂,就是灰飛煙滅的下場,我……”
“別說了!”紫袂一聲痛苦的低吼,拂袖轉(zhuǎn)身,發(fā)顫的背影只留下兩個字,“我救……”
這一夜,百草谷內(nèi),有兩人徹夜無眠。
辰靳在木屋裡來回踱步至半夜,始終鎖緊了眉頭,面上愁雲(yún)密佈。
片刻後,終是一聲輕嘆,迅速將衣物穿戴整齊,悄無聲息地施展輕功,躍出屋子。幾個起落,消失在夜色中。
而另一間小院落裡,紫袂癱坐在院中石凳上,正抱著一罈老酒,喝得微醺,神色間滿是無奈。
“釀盡一江水,清酌狂幾人。壇中三分月,飲罷又春秋。”
苦笑罷,他對月舉杯,一聲輕嘆,飲盡而倒。
未幾,院中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羅襪弓鞋,踩著輕盈的步子,扯著月白底煙水百花裙,同心鬟上一支綵鳳雙飛白玉釵,芙蓉面清秀婉約,眸子水彩朦朧,依稀仍是那年她初化人形的模樣。
紫袂只覺得心中一悸,緩緩坐起來,心裡五味雜陳,目光復(fù)雜地看著她。
好半晌,他痛苦地喚了一聲,“小十三……”
若是早些知道林肅就是她哥哥,若是更早些,那年就不應(yīng)該冷眼看著她離開,不該以仙妖殊途這個爛藉口拒絕她!
只是那時候的他,怎會知道,區(qū)區(qū)一隻小貓妖,竟然將他早已平靜的心湖,攪成了一汪春水,竟然讓他戀戀不忘百餘年!讓他一介仙人……動了真情。
紫袂悶哼一聲,搖頭嘆道:“你當(dāng)真要爲(wèi)了那姓燕的一介凡人,放棄自己的仙身?”
林陌染笑得風(fēng)輕雲(yún)淡,“我兩世在百草谷歷劫,你近在咫尺,卻都不曾出現(xiàn)。而今你纔來問我,不是遲了麼?紫袂,你心裡其實比誰都清楚,自我踏出九淵洞天,我就已經(jīng)是個凡人了。”
紫袂眼神一凜,“你若是賭氣,怨我不去見你,你自來百草谷找我就好!你不是不知道,爲(wèi)何我每年立冬都在此閉關(guān),因爲(wèi)那是你歷次渡劫的日子!我從未遲到!而你……我這一世好不容易等到你,你卻要跟一個凡人廝守終生?”
他突然跨前一步,拽住她的手,“我不答應(yīng)!”藉著酒意,他語氣強(qiáng)硬起來,“要我救他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救了他,你必須留下,留在百草谷!”
林陌染漠然嘆氣,“你這又是何必!我命魂下凡,只有這最後的短短一世,好不容易找到所愛,你忍心看著我和他分離?”
紫袂喉結(jié)滾動,狠狠道:“忍心!這是最後一世,你必須陪著我!”
“那我寧願立刻死在你面前,你還忍心嗎?”林陌染搖頭,苦笑道:“這一場博弈,你沒有勝算的。紫袂,我賭的是我的命,你輸不起。”
聽聞此言,紫袂頓時全身頹然,一下子又跌坐回了石凳上。
“你的命……呵!”他反覆呢喃著她的這句話,“你願意爲(wèi)了他,賭上自己的命……小十三,其實我早就輸了……”
他換上悽惶的神色,“那我便只剩一個請求,我救他,換你陪我三年。”
林陌染一時默然,皺眉看向他。
她的猶豫,讓紫袂原本就絕望的心,瞬間冷硬起來。
他冷冷站起來,長身而立,一雙眸子斂去了任何動容,居高臨下看著林陌染。
一字一句狠聲道:“這不是詢問,是交易。你點頭,那我便救;你若是不肯,那便讓他身中魅瘴,一世無藥可解!即便你立刻死在我面前,我也不會鬆口!”
林陌染看著他眸中的決然,真真覺得傷神。
若問她的性格是跟誰學(xué)的?那有很大程度上是拜紫袂所賜。該狠心時,絕對不會手軟。
“三年是嗎?”她嘆口氣,“在此之前,我能再見他一面嗎?”
紫袂冷哼拂袖,“自然是不能!”
林陌染換了語氣,蹦前一步挽住紫袂的手,想像從前一樣撒嬌矇混過去,開口便軟糯糯地喊了一聲,“紫袂哥哥……”
紫袂果然渾身一震!眼神瞬間軟了幾分。
林陌染再接再厲,“小十三最乖了,紫袂哥哥答應(yīng)小十三好不好……”
紫袂臉色頓時僵硬煞白!
他動了動脣,薄脣微抿,又緩緩張開,啞了聲,“你……”語氣中盡是無奈和寵溺。
林陌染飛快眨了眨圓溜溜的大眼,“紫袂哥哥最好人了……”
然而這一次,紫袂卻迅速閉上了眼睛,冷冷抽回自己的手臂,漠然開口,“此事沒有任何商榷的餘地!”
言罷,僵硬地望了她一眼,轉(zhuǎn)身離去。
月色下,靜謐的小院中,只剩林陌染一人,呆呆地望著紫袂離去的身影,一時間愁緒萬千。
紫袂真正霸道起來,簡直和她一模一樣,根本不講人情薄面的。
這一刻,她甚至有些懷念,從前那些和紫袂相處的日子。他每一種脾氣,每一句話的語氣,她都能摸得清清楚楚。那時候,百草谷只有他們兩個人,吵吵鬧鬧,折騰半宿,就過去了數(shù)百年……
“我答應(yīng)你了。”林陌染低聲開口,“陪你三年。在此之前……不見他。”
不遠(yuǎn)處,紫袂邁入堂屋的腳步堪堪一頓,身形瞬間就是一顫。
然而很快,他又不動聲色地,繼續(xù)緩緩步入房門。
門扉在他身後無聲無息,迅速闔上。
第二天天明,林陌染是在一陣吵囊聲中被驚醒的。
打開房門,只見又是鳳凌殊這個半大的熊孩子,在她院子裡,咋咋呼呼地叫個不停,“戰(zhàn)王攻克了南越!正一路南下前往嶺南!太快了!這速度,簡直讓人聞風(fēng)喪膽!”
林陌染掩飾著心中的喜悅,面上漠然道:“就這麼點小事,值當(dāng)你大清早的大呼小叫嗎?”
“當(dāng)然!美女姐姐!我太激動了!”鳳凌殊繼續(xù)囔囔,“若他沿著這條路繼續(xù)南下,再過三日,就將經(jīng)過我所守的嶺南附城扶胥!屆時,我就有機(jī)會跟他交手了!”
林陌染神色一凜,語氣卻淡淡道:“哦,那你準(zhǔn)備如何跟他交手?”
鳳凌殊一滯,半晌撓著頭道:“這個嘛,我還未想好……但是一定要好好打一場!能和戰(zhàn)王對壘啊,這機(jī)會太來之不易了!”
林陌染直接越過他,留他一人沉浸在那興奮的情緒中,轉(zhuǎn)身去了辰靳的屋子。
若是平常這個時刻,他和林奕該是用完膳,正在院子裡練武呢,今兒怎麼只見林奕一人在院子裡舞劍?
“辰靳?”她敲了敲門,猛然發(fā)現(xiàn)房門僅是虛掩著,扭頭驚訝地望向林奕,“他人呢??”
林奕依舊是那副清清冷冷的面容,語氣十分淡定,“走了。留了一封書信給你,放在桌上,我沒動。”
林陌染微怒皺眉,“這麼大件事,你發(fā)現(xiàn)了也不及時告訴我!”
林奕聳聳肩,“告訴你又能如何。憑他的輕功,你還想著能追上他不成?”
林陌染一時竟無言反駁!尷尬地咳了一聲,索性進(jìn)屋看辰靳留下的信!
信上內(nèi)容果然如想象那樣,無非是道歉,提醒她注意安全。末了還加一句,“鳳凌殊此人,乃是鳳疏烈的幺子,行兵佈陣時有奇招,還需多加提防!我另有要務(wù)在身,日後有緣,自當(dāng)相見。”
這最後一句,讓林陌染皺起了眉,“怎麼把話說得跟訣別似的……”
她還一心以爲(wèi),辰靳離開了百草谷,就自回江陵去了。她哪裡知道,辰靳竟然真的是在跟她訣別。
“小姐?”
她正一手拿著信出神,屋外,遍尋她不到的許媽媽忽然找了進(jìn)來。
“小鳳凰今日要試飛,你想去看看嗎?”
自許媽媽康復(fù)後,照顧小鳳凰的任務(wù)便落到了她頭上。百草谷靈氣足,又是鳳凰孕育出生的地方,小鳳凰這幾日便長得快些,不過兩三日,就到了初飛的日子。
林陌染只好將辰靳離開一事暫且按下,隨許媽媽前往鳳凰窩。
擡眼一看,鳳凌殊早就到了,此刻正纏著紫袂要學(xué)御劍術(shù)。
紫袂被他煩的不行,直接喚出一把劍,飛上了半空,對鳳凌殊來個眼不見爲(wèi)淨(jìng)。
“美女姐姐!”鳳凌殊只好掉轉(zhuǎn)頭來尋林陌染說話,“辰靳哥哥留信與你說了什麼?你可要去找他?”
林陌染哪裡能跟他說實話,告訴他辰靳在信中要她提防他呢!只好一笑道:“他說家裡有急事,先回去了。”斤華記弟。
鳳凌殊一撇嘴,“美女姐姐好心救了他,他也不報答你,就這麼不聲不響走了,真不是個好東西!”
林陌染朝飄浮在半空的紫袂望了一眼,失笑道:“可不是我救的他,而是紫袂救了他。他要謝,也該謝紫袂。”
這話是故意說給紫袂聽的,然而紫袂此刻仍舊只是冷冷地踩在劍上,對下方兩人的談話充耳不聞,甚至都不看她一眼。
林陌染嘆了口氣。
這時,就見前方不遠(yuǎn)處的山崖上,小鳳凰抖抖索索地張開了翅膀——
頓時一陣刺眼的金光閃耀,恍如日月同輝,火燒蒼穹!
這畫面,又喚起了久遠(yuǎn)記憶中,那無數(shù)次和紫袂並肩站在這山崖邊,觀看鳳凰羣起試飛的場面。
那時候的百草谷裡,養(yǎng)著十三隻鳳凰,一個比一個漂亮!養(yǎng)得久了,繼承了紫袂的仙氣,就能幻化出人形來,慢慢修成仙身。
她記得,其中最漂亮的一隻,喚作……
林陌染突然猛地一驚!她想起來了!
那一隻鳳凰,不是喚別的,它的名字,正是叫做流綺!
她還記得,當(dāng)那隻鳳凰第一次幻出人形時,紫袂眼中燦爛的辰光,久久不曾褪去。他親口給她賜名“流綺”,宛如天邊流雲(yún)般綺麗!
那一陣子,紫袂特別寵愛這隻鳳凰,去到哪裡都帶著。
那時候,她還是小十三,剛向紫袂做了第十二次表白,紫袂躲她跟躲瘟疫似的,每次她要見紫袂,都是這隻鳳凰,耀武揚威地攔在她面前,道:“主人位列仙班,身份尊貴,如何能與妖類爲(wèi)伍?”
她要硬闖,沒想到這隻鳳凰仗著紫袂的寵愛,竟然對她動了殺機(jī)!趁她渡劫最虛弱的時候,將她傷得體無完膚……
她心有不甘,跑到紫袂面前告狀,紫袂卻只是淡然一笑,道:“流綺愛玩,你便忍讓幾分。”
林陌染想,她就是從那一刻起,失去了堅持癡戀紫袂的信心。
在此之後,流綺不斷找她麻煩,一次比一次傷她更重。
也不知是爲(wèi)了賭氣,還是知道根本於事無補(bǔ),她卻再也沒有找過紫袂告狀,只是伺機(jī)潛伏著,隨時準(zhǔn)備報仇。
終於有一次,趁紫袂出遠(yuǎn)門時,她招來九淵業(yè)火,偷偷將這隻鳳凰殺了!
妖界的業(yè)火何其兇猛,她一介小白貓妖如何懂得控制?結(jié)果一不小心……好好的一隻永生鳳凰,就這麼被她弄得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輪迴。
可想而知,當(dāng)年紫袂是如何憤怒!直接將她趕出了百草谷……沒想到她這一走,就是百餘年。
如今回想起來,只覺得十分詭異!
難不成,當(dāng)年流綺並沒有死透,而是化成了魅?化成了柳琦?
難怪覃婆一直說是柳琦欠她的。看來這筆賬,確實是筆成年的舊賬,連本帶利,都不知道翻了幾番了。
林陌染收回思緒,將目光緩緩?fù)断蛄税肟罩校嫔淠淖像恰?
這件事他還記得嗎?柳琦還活著,這件事他又知道嗎?
感應(yīng)到她的目光,紫袂也緩緩地回頭。
四目相對,他一雙深邃眸子中蘊含的沉痛懊悔,刺得林陌染雙眼就是狠狠一痛。
“給它取個名字吧。”他居高臨下,兩袖清風(fēng),袍裾飛舞,神色卻是那般凝重,若有所指地續(xù)了一句,“記得……要好好待它。”
名字嗎?她早就想好了。只是紫袂此時開口問她,不過是想要從她這裡,聽她做出選擇。
是他,還是燕樂晟?
片刻,她緩緩輕笑,並不猶豫,“熾盛。”
林陌染深深望著紫袂的眼眸,堅定開口,“它喚熾盛。”
熾盛。光明熾盛,是爲(wèi)晟。
這便是她的選擇!
一瞬間,紫袂望向林陌染的眸中,那凝重的沉痛,頓時碎成了森冷的冰水,緩緩蔓延。
“別忘了你答應(yīng)的事!”再開口時,紫袂連聲音都是沉痛的,他不加掩飾那眸中的灼熱和恨意,冷冷道:“三年!”
說罷,他閉上眼,反手揮劍,化作一道冷厲的白光,挾風(fēng)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