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32 我是王妃,不是捕快!
這邊黎笙將夏雪拉到一邊,小聲埋怨道:“你喊什么啊!真想讓大家都知道娘娘上午在倦芳閣么!這會對娘娘不利的!”
夏雪已經知道錯,喃喃地點了點頭,神色間很是懊惱。
因眾人都在,黎笙也不好表現得太過。就放開她,轉向林陌染,“娘娘,此間雜亂,要不要等仵作驗出了結果,我們再回去?”
林陌染正有此意。
不料趙婉瑩又猛地站起來,道:“姐姐!此間事未了,你身為正院,如何能離開?妹妹一個人,怕是沒法妥善處理后事啊!”
她說得神情凄楚,眾人都覺得十分在理,怎么說,死者都是她最為親近的陪嫁丫鬟之一。她一時傷神,沒法處理后事,林陌染身為正院,理應在這個時候挑起大梁。
林陌染此時若是走了。大概就會被人扣上冷漠無情的帽子。
果然,院子里當即有人喊了一聲,“是啊!如今官府的人都來了,王爺和余嬤嬤又都不在府上,奴婢們只能指望正妃娘娘了!”
真叫人費解!想當初她進王府時,沒幾個人把她當回事!如今怎么卻成了只能指望她?
趙婉瑩欺壓正院的時候,這些人也在場,當時場景也還歷歷在目,眾人也是一邊倒向林陌染,覺得趙婉瑩太過分!
可如今反過來,這些人又倒回去維護趙婉瑩了。真是墻頭草,是非不分!
林陌染好笑又好氣,一想,也罷!
干脆找人搬來一張軟凳,一屁股坐下去,準備看看某些人要演一出什么樣的戲!
沒多久。仵作驗尸完畢,上來匯報。
“死者應是死亡之后才被人推入水中,并非溺水而亡,從肌膚發脹的程度來看,具體死亡時間應是今日巳時到午時之間。”
巳時到午時,正是她前往倦芳閣的時間!
林陌染不動聲色,“先生可能看出,這個丫鬟的死因是什么?”
仵作摸著下巴的一撇胡須,沉思片刻,斟酌道:“在下暫不確定,但從外表來看,身體并無任何損傷。而從死前肌肉緊繃和面部的表情來看,死者臨死前最后一刻,一定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場景。”
此言一出,幾乎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不出所料。當中一部分人率先想到了二姨娘上午喊鬧鬼——
有婆子立刻嘀嘀咕咕起來,“難不成是見了鬼?云裳是被鬼嚇死的!”
有丫鬟當即嚇得面色慘白,“倦芳閣,鬼……是不是她?她又回來了?!”
“噓!不準提她的名字!你是想她化作厲鬼來找你嗎?!”
那小丫鬟立刻禁了聲,只剩睜大眼睛怯怯地探頭望向云裳的尸身。
林陌染轉向趙婉瑩,見后者也是一臉驚懼的神色,問道:“妹妹,我初到王府,尚不知,她們口中的她……指的是誰?”木亞場巴。
趙婉瑩失神道:“三姨娘……是三姨娘!她又回來了!她還不肯放過我們!”
看來倦芳閣當年發生的事,一定很慘烈,讓王府的這些女人們都記憶猶新,時隔三年仍舊怕三姨娘會化作厲鬼回來報復。
林陌染揮揮手,正要讓人將云裳抬走,門外一聲高喊——“王爺駕到!”
燕肅祁風塵仆仆地當先一腳跨入院中,看都不看林陌染一眼,直接越過她,伸手將趙婉瑩擁入懷中,“婉瑩別怕!本王在這,不會讓任何傷害你!”
唉,這綿綿的情話,他就不能等她這個頂著正牌妻子稱號的人走了再說?
非要當著她的面演這么一出感情戲是為哪般?
林陌染撇過頭去。
她還以為默不作聲任由他們夫妻倆一唱一合也就罷了,不料燕肅祁摟著懷中的趙婉瑩,忽然扭過頭來沖著她,厲聲道:“本王不過離府半日!府內后宅竟然就鬧出這么多丑事!你身為王府正妃,是如何作為的!”
林陌染白眼一翻,心想,你最寶貝的女人要鬧,我怎么攔得住?
嘴上卻淡然回道:“確是妾身疏忽。想來云雀閣和西偏院原就十分熱鬧,平日里更應該多留意才是。”
什么叫原就十分……熱鬧?這是在說云雀閣和西偏院一向都不安分嗎?
趙婉瑩和燕肅祁何嘗聽不出來,沒想到這個時候她還能撿著話頭嗆自己,當即心中更氣!
燕肅祁指著不遠處,靜候他發令的官府官兵和仵作,怒道:“死因可是查清了?這件事是如何發生的?本王問你,接下來你準備怎么處理?!”
林陌染一張嘴,“安葬死者,報案。接下來的事,自有官府處置。”
燕肅祁氣不打一處,“就這樣?你身為王妃,就這樣把事情撇出去,不管了?”
林陌染覺得好笑,“一則本妃不懂驗尸,無法查明丫鬟的死因;二則本妃是九王府王妃,不是衙門捕快,更不是巡捕官,追查兇手這類事,大概不是王妃的工作吧?難不成九王府的王妃,還得是捕快出身的才行?”
燕肅祁聽了,放開懷里的趙婉瑩,一步邁過來,眼神咄咄逼人,“這是在王府后宅發生的事!王府后院,就該你管!本王不管衙門捕快如何辦事,本王如今只問你,你要如何處理?!”
燕肅祁從前不曾這般口?伶俐,今兒怎么變了個樣似的,眼瞧著這是跟她杠上了!
林陌染一時閉口不語。
一旁的夏雪神色擔憂地走過來福安,勸道:“王爺,今日之事發生得太過突然,王妃娘娘也是剛剛得知,想必正在思索對策,還請王爺給娘娘留些時間,不要太過焦急。”
燕肅祁冷哼一聲,移開了逼視的目光。
夏雪又提醒道:“方才側妃娘娘正說到……倦芳閣的三姨娘……”
燕肅祁眼神一凜,“又提她做什么!”
趙婉瑩“哇”的一聲就委屈地哭出來,道:“云裳就是被她害死的!我如何不能提了!”
燕肅祁瞇縫著眼,“誰說云裳是被她害死的?”
趙婉瑩哭哭啼啼續道:“方才你未回來時,仵作說的!云裳沒有外傷,又不是溺斃,死前卻像見到了什么恐怖的東西!那不正是見鬼了嗎?今日上午,二姨娘也說床邊站著人影!!難道還不是她回來了?”
燕肅祁微微打了個寒顫,嘀咕道:“胡說!事情過去那么多年,她早就變成一具白骨,怎么回得來?更何況,上次請的道長,不是已經把倦芳閣用符鎮住了嗎?她就算真的回來,也出不了倦芳閣半步!”
趙婉瑩一聽“倦芳閣”三個字,突然猛地一個激靈,目光直勾勾地就看向了夏雪。
夏雪一驚。
還未想好要做何反應,趙婉瑩忽然一把將她扯了過去,推到燕肅祁面前,“你問她!!她方才說‘又是’,定是看到了什么東西!!”
夏雪不安地拼命搖頭,“奴婢不曾!不曾看到什么!”
“你不想說?”燕肅祁豎起一對冷眉,哼了一聲,道:“你不想說,必定是因為,這個人兇手不但是你認識的,還是你一心要維護的!對也不對?!”
夏雪一個哆嗦,“噗通”一聲就往地上跪了下去,忙不迭地磕頭,“王爺冤枉啊!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還狡辯!”燕肅祁怒氣騰騰,一個巴掌就甩了過去,“不吃點苦頭,嘴巴就硬得很!我讓你狡辯!”
說罷,又是“啪”的一聲!
一記狠戾的耳光,直接將夏雪打翻在地上,半邊臉迅速浮起五道清晰的指印!
一旁的黎笙看得心驚膽戰!死死拽著林陌染的衣角,一張小嘴抿得緊緊的,泛起青灰的白色。
林陌染卻是再也看不下去了!一步搶過去,橫在夏雪面前,厲聲道:“夠了!不去找兇手,在這里抽小丫鬟耳光!有用嗎?!”
趙婉瑩大喊,“她知道兇手是誰!她知道!”
林陌染深深吸氣,一字一句道:“不!她不知道!”她望向燕肅祁,面上沒有一絲表情,淡然道:“夏雪方才要說的話,本妃替她說!”
“娘娘!!”黎笙一聽,暗叫不好!連忙跑過來拽林陌染,“你要是說出來,他們一定會誤會你的!何必將清清白白的名聲拿出來給他們踐踏呢!”
她這話說得重了些。可亦非全然不對!
從在點心下毒,到壽宴上誣陷……趙婉瑩的每一次囂張行為,不都是為了踐踏她的清白么?
林陌染苦笑搖頭,“本妃若是今日不說,只怕他們要踐踏的,就是夏雪的命了!清白和一條鮮活的人命相比,算得了什么?”
燕肅祁聽她說完,已是滿臉不耐煩,“你要說就說!唧唧歪歪那么多勞什子做什么!”
林陌染斂了容,沉聲道:“今日大概巳時末,午時初的時候,本妃在倦芳閣附近散步。”
“難不成竟然是……!”趙婉瑩驚叫一聲,遠遠地退離她一步,目光又恨又驚地鎖著她。
林陌染搖頭續道:“云裳的死和本妃沒有任何關系。本妃只是進府這么久了,還未去倦芳閣看過,閑來散步時走到那處附近,見景色陌生,便多心留了片刻。至于云裳和兇手其人,本妃當時卻不曾看見。”
這時黎笙也站過來,緊隨在她身后,道:“王妃娘娘所言,奴婢可以作證!今日是奴婢陪同王妃一起去的。”
燕肅祁嗤笑一聲,“你是她的丫鬟,對她自然是千般忠心萬般維護,你說的話,怎能作數!”
黎笙臉色一白,卻無法開口反駁。
趙婉瑩依舊用防范的目光盯著林陌染,卻思疑道:“要不把二姨娘喚來,看她那邊有無線索?”
燕肅祁略一沉思,點了頭,“妥!”又指了一個跑腿的丫鬟,道:“快去喚二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