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俘營,所有的戰俘都被驅趕到了一起,手執長矛勁弩的人類步兵將他們分割成一塊一塊,士兵們的接到的命令是,只要他們認為某個戰俘的言行舉止存在潛在威脅,就可以立即斬殺,拖到外面去喂那些禿鷲野狗!
雖說亂世人命如草芥,但是將生殺大權交給普通士兵的主觀臆斷,這種近乎兒戲的命令還是讓人充滿了絕望!
戰俘們都極度不安,北城那里生的事情并不是秘密,數千戰俘集中暴動,試圖逃入茫茫冰原,這樣的舉動足以讓人類統帥砍掉所有俘虜的腦袋。天籟小『說www.『⒉3txt.com
在一隊隊的騎兵和弓箭手進入了營地周圍后,這樣的不安更加強烈了。沉重鐐銬和饑寒交迫的身體早已讓他們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人類的弓箭手只要幾輪連射,所有俘虜都會毫無意外地變成死尸。
至于逃跑這種事情就更加不可能了,那些耀武揚威的騎兵不斷刺激著戰俘已經麻木的神經,他們巴不得這些戰俘全都逃跑,然后割下腦袋回去領功。
忽然,戰俘中出現了一陣騷動,離他們不遠的空地上,一排排尖利的木架樹起,數十個奄奄一息的罪囚被推到戰俘面前。
沒有多余的宣示,幾十個一臉橫肉的士兵手起刀落,殺牲口一樣砍掉了所有罪囚的腦袋。幾十個猙獰的腦袋很快掛在了木架頂端,隨著寒風晃晃蕩蕩。
被斬殺的都是北城暴動領頭者,這一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是人類這種漫不經心的態度更加令人絕望。因為他們已經明白,在人類眼中,他們只是一群壓榨苦力的牲口,殺就殺了,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解釋!
隨著騷動的蔓延,人類弓箭手冷漠地彎弓搭箭,矢尖銳利的寒光直刺戰俘的眼睛。就在戰俘們以為那些弓箭手馬上就要放箭時,騎兵之中忽然沖出來數人。
領頭的是一名四方臉、面容剛毅的人類將領,他瞟了一眼戰俘,大聲道:“你們這些畜生都給老子聽好了,我的話只說一遍,聽沒聽清老子都不會再重復,要是沒聽清死了也只能怨你命不好——!”
俘虜面面相覷,不明白對方什么意思,不過在他們想來,一定不會是什么好事,多半是人類沒泄夠,故意找茬!
說話的正是蕭雷,他清咳一聲,殺氣騰騰道:“接下來,我會念到五個部落的名字,凡事屬于這五個部落的人全都給老子滾出來!”說完,他掏出一張紙條念道:“冰漠部,冰汐部,冰凌部,冰湖部,冰澤部......嗯,就這些了,都滾出來吧!”
眾俘虜看著蕭雷殺氣沖天的模樣,全都心驚膽戰。在蕭雷念完之后,立即有俘虜一臉幸災樂禍,他們現被提到的都是冰封領地殘存的可憐蟲。
自從冰封神族覆滅之后,這些可憐蟲的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凄慘,從昔日的頂級部落淪落到現在人丁凋零。就算成了俘虜,居然也要被人類找茬,果然是被詛咒過的一群人啊!
很快,一眾俘虜沉默地排眾而出,他們的模樣實在有些可憐,像難民多過于像軍人,但是他們走到一起時,全都緊緊相依,不離不棄。
深重的苦難讓這些同屬冰封領地的不同部落選擇融合,他們比任何時候都更加團結!此刻,這些俘虜們全都看著蕭雷,眼神冷漠得可怕。
出來的人將近兩千之數,這意味著冰原軍團將為此掏出近二十萬金幣。
蕭雷只要看一眼面前的這些戰俘,就感覺到心在滴血。獸人奶奶的,二十萬金幣,足夠建立一支精銳的步兵中隊了。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這些混蛋看起來素質還不算差,加上漠視生命的態度,算是那種連命都不在乎的悍匪一類。當然,跟真正的精銳相比還是有不小的差距。
蕭雷其實并不喜歡這種看起來隨時準備送死的士兵,說得好聽叫無畏,說的難聽叫白癡。如果用將近二十萬金幣買一大堆白癡,蕭雷覺得自己比白癡還要白癡。
事實上,沒有哪個合格的將領會這樣做。真正的勇士先必須熱愛生命,死地求活才能爆最大的戰斗力,向死而生才是戰斗的真諦。
蕭雷擺弄著馬鞭,一言不,沉凝如黑炭的面孔充分表達著內心的不滿,戰俘營的空地上極度的壓抑,仿佛暴雨將至。
“再給你們一次機會,不是這五個部落的人全都滾回去,老子還不想一次殺這么多蠢貨!”蕭雷強壓著怒火,冷冷威脅道。
沒有人回答,來自冰封故地的戰俘全都漠然地看著蕭雷,那眼神毫無感情,仿佛蕭雷真的是一個白癡。
蕭雷仰天長嘆:“老子的心痛啊!你們這些蠢貨怎么就不能表現得懦弱一點?特么每個人的身價都趕得上老子一個月的俸祿了!”
旁邊一個北疆將領酸溜溜道:“得了吧,你們冰原軍團出來一個大頭兵都趕得上咱們十人長的俸祿,這些俘虜的身價比老子半年的俸祿還要多呢......”
蕭雷無力地揮揮手:“恭喜你們了!從現在開始,你們這些冰什么部落的家伙全都自由了!你們不再是戰俘,也不用擔心被丟進奴隸市場被人像畜生一樣挑挑揀揀,我知道你們一定很興奮,你們可以放聲歡呼了!”
全場立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那些被人類士兵圍住的戰俘甚至忘了警告,直接跳了起來:“為什么?他們憑什么可以自由?”巨大的反差讓之前幸災樂禍的人失去了理智。
很不幸,回應他們的是長矛勁弩,這些激動的笨蛋成了人類士兵眼中具有威脅的暴徒,瞬間變成了刺猬和馬蜂窩。
與之相反的是,來自冰封故地的戰俘們依然一臉冷漠,習慣了被壓迫、欺凌、嘲笑、死亡的他們,并不認為那位人類將領口中的“自由”和他們有半毛錢關系。
冰封戰俘當中,只有一個看起來還是半大孩子的少年人低下了頭,他用一種極不確定的口氣,輕輕問了一句身邊的獨臂中年人:
“阿爸,你聽見了嗎?那個邪惡的人類將領說我們自由了,是我聽錯了嗎?還是恐懼讓我產生了錯覺?”
“我的孩子,你沒有聽錯!但是,你要記住,人類都是騙子,他們會用花言巧語欺騙你,讓你出賣自己的靈魂!
我們是勇敢的冰封子民,是無敵暴風戰士的后代!當我們的祖先用生命在極北之地捍衛大陸的安危時,人類欺騙了身為眾神之神的冰封神靈,他們建立了遼闊的長城,將眾神和偉大的戰士困于冰原。他們是可恥的瀆神者,受就算血肉化為塵泥,我們也絕不會投降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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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臂中年人的眼眸暗如灰燼,長近乎灰白,鮮血早已蒙蔽了所有的神采。
在他少年時代,部落中的暴風戰士會一遍又一遍地重復冰封之神和暴風軍團的故事,這些偉大的榮耀已經刻進了生命的印記。然而,榮光已經一去不返,自從冰封之神和暴風軍團在神罰之戰中毀滅之后,冰封麾下的部落子民就不再是神賜共和的驕傲,他們成了整個冰原的棄民。
十多年來,殘存的冰封子民一直艱難地生活在最貧瘠的死亡之地邊緣。苦難的生活讓部落所有人的平均年齡只有二十二歲,女人和孩子占據了部落人口的近九成。
在冰封城被夷為平地,冰封神殿被詛咒后,部落就迎來了最艱苦的日子。
在長達三年的時間中,為了躲避元老院的迫害,部落只能不停地流浪。每家人只能獲得一份單薄的口糧。為了讓部落里的女人和孩子們活下去,男人們不得不披著破爛的皮毛,赤腳行走在冰天雪地。
部落中強大的天賦戰士會加入死靈游獵隊,用生命換取部落必須的生活物資。不能入選的男人只能進入茫茫冰原,避開元老院的賞金獵人,為部落尋找糧食。他們咀嚼堅硬如鐵的冰塊,啃食那些沒有腐爛的樹皮草根,在艱難活下去的同時,為部落的延續爭取最后的生機。
在那些最艱難的日子里,部落失去了過一半的男人。最強大的戰士在死靈的戰斗中化為灰燼,勇敢的男人凍死在尋找食物的路途上,兇殘的賞金獵人甚至會獵殺未成年的孩子們。如果不是蠱族、斧族、器族重新在元老院站穩了腳跟,整個冰封部落早已成為極北冰原的枯骨。
蕭雷盯著那個獨臂的男子,他看得出,那人應該是這群俘虜中的軍官。對方的話語沒有能夠逃過他的耳朵。
蕭雷露出了笑容,看來他還是心存偏見了,這些人依然保留著他們獨有的驕傲,他用馬鞭一指獨臂男人,大聲道:“我很欣賞你,以后你就是冰原軍團王牌勁旅——第一騎兵大隊的千人長了!”
獨臂男人冷冷道:“我拒絕!”
蕭雷也不怒,只是皺眉道:“為什么?這是你的兒子、你的族人唯一的活命機會”
獨臂男人沙啞的聲音中帶著無可撼動的堅定:“我們能夠活下來,是因為從未放棄最后的尊嚴!暴風軍團的后代絕不會為卑鄙的人類帝國戰斗!”
蕭雷哈哈大笑,笑得獨臂男子莫名所以。蕭雷忽然對著身后道:“小雪姑娘,我認輸了!你是對的,他們一定會成為最好的戰士。”
在獨臂男人微微愕然的目光中,人類騎兵忽然迅分開,一名美麗圣潔的少女緩緩而出,她目光中充滿了自豪和憐惜。
“天啦,是蠱神少主!”
“沒錯,是納蘭少主!”
“是少主帶咱們回家嗎?”
......
一直冷漠得仿佛鐵石的冰封戰俘們在見到納蘭小雪的第一時間就失聲喊了出來,叫做朗格的少年更是忍不住低聲哭泣,這是極度喜悅下的釋放。
“冰封的子民們,我是納蘭雪,蠱神之女,冰封少主一生不變的追隨者——”
“也是他的未婚妻......”蕭雷立即大聲插了一句。
“忠誠勇敢的暴風后人,不用懷疑你們聽到的一切,你們已經自由了!因為我們的王者,眾神之神,冰封王座唯一繼承人,李無恒殿下拯救了你們!”
聽到眾神之神,冰封王座......這些埋藏在記憶深處的詞匯,戰俘的臉色變得虔誠而狂熱,無數人熱淚盈眶,這些年的苦難在這一刻有了結果。
“納蘭少主,殿下......他在哪里?他真的沒有忘記我們嗎?”獨臂中年人患得患失地問道,他生怕希望在下一刻破滅。
“納蘭少主,殿下會帶領咱們重返冰封故土嗎?”另一名戰俘問道。
“納蘭少主,殿下會重建暴風軍團嗎?”
“納蘭少主,請轉告殿下,我們愿意追隨殿下重返冰封王座!”
.......
蕭雷目瞪口呆地看著激動到語無倫次的戰俘,這些蠢貨難道忘了他們是在人類大營嗎?一幫大老爺們兒居然哭得稀里嘩啦,簡直和他們之前視死如歸的表現判若兩人啊!
“勇士們,殿下始終與你們同在!”納蘭小雪淡淡地說了一句。
結果,兩千冰封戰俘立即響起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獸人奶奶的,老子絞盡腦汁、費勁唇舌,還比不上小雪姑娘神神叨叨的一句話!”蕭雷不滿地喃喃著。他怎么也想不通,這句話里究竟隱藏了怎樣蠱惑人心的魔力,難道這就是所謂信仰的力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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