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大了雙眼，傻傻地看著小護士。
代號爲“鐵林”的老爺爺，喜歡抽菸……
我張大了嘴巴，一時之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按照她所說……爺爺他，真的是組織裡的人！
也就是說，他收養我，是帶有目的性的……
甚至連我的父母也有可能屬於這個組織。
那我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受到這個組織這樣的關注？
他們有什麼目的？
爺爺他，是不是爲了什麼目的纔對我這麼好的？
林子平……嚴欣苒……甚至這個小護士，是不是都對我有什麼目的？
一瞬間，一股前所未有的緊張感充斥著我的全身。
無數的疑惑充斥著我的大腦。
我忽然感覺，我身處在一個充滿謊言的世界。
我無法想象，那個最疼愛我，最關愛我的老人……其實一直戴著另外一幅面孔。
連他我都不能相信了……那我，還能相信誰？
我忽然感覺很孤獨。
前所未有的冰冷。
我大口喘著氣，只感覺眼前一黑，胸口發悶，險些昏厥過去。
我說不出一句話，只是呆愣在了原地。
而小護士像是忽然反應了過來，有些氣急敗壞地看著我：“你……你套我的話……你竟然敢騙我！”
我低著頭，沒有理會她。
此刻，我只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和我無關。
小護士狠狠地跺了跺腳，嘟囔著罵了我一句就跑出去了。
不知道要去做什麼。
不過，我也沒有心情去管她。
這一刻，我低落到了極點。
不過很快，我就知道了她的去向。
沒過多久，就在我繼續發呆的時候，診所的門忽然推開了。
風塵僕僕的林子平走了進來。
我禁不住看了過去。
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疲憊，眼神中隱隱有些酸澀和發紅。
他身上的傷貌似好多了，脖子上還能看到幾道明顯的疤痕。
他的身後，小護士像是一個氣鼓鼓的小貓一般，跟了進來。
顯然，小護士被我騙了以後氣不過，去找來了能壓制我的人。
看到我以後，林子平的臉上露出一個很淡然的笑容：
“你現在是不是感覺好多了？”
我苦笑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什麼。
看到我頹廢的樣子，林子平擺了擺手，讓小護士先出去。
貌似是看出了我的情緒，小護士不再發脾氣，而是可憐兮兮地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
房間裡只剩下了我們兩個人。
他點上了一支菸。
煙霧繚繞，平添了一份魅力。
他坐在了我的身邊，聲音很柔和：“你很聰明……居然會想到從她這裡找突破口。”
我看著他，慘兮兮的笑了一聲：“我寧願……我不這麼聰明。”
有些真相，知道了，比不知道要更加痛苦。
這個道理，我到現在才終於明白。
林子平輕笑了一聲，沒有說什麼。
現在的話，很多事情，需要我自己來消化。
任何人都幫不了我。
他很聰明，並沒有打擾我的思考。
我們就這樣一言不發地呆在這裡。
很有默契地都不出聲。
我忽然很感謝現在安靜的林子平。
良久，我才終於回過了神。
罷了，就算是爺爺騙我也罷……只要有那麼溫暖的回憶，就足夠了。
我感覺想明白了一些。
此時，林子平才淡淡地開口：
“趙生，其實，很多事情，並不是你想象的那麼複雜。”
“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
林子平的聲音很冷靜，彷彿在壓抑著什麼：“其實每個人……生來就是痛苦的。如果你一直只看到痛苦的一面，那你這輩子，都不會感到幸福……趙生，你還是多想想，那些讓你幸福的事情吧，那些，纔是最珍貴的。”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回憶，眼神變得迷離。
我傻傻地看著他。
他很少這樣說這麼多話。
而我卻已經豁然開朗。
哭著過不如笑著活。
大抵就是這個意思。
“謝謝你……”
我點了點頭，有些虛弱地問道：“你來這裡，怕不僅僅是爲了安慰我吧？”
我能看出他的任務有多麼忙碌。
我第一次見到他會這麼累。
我不想再給他增加負擔，直接奔入主題。
林子平搖了搖頭：“安慰你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不過還有件事，我要順便告訴你一聲。”
“什麼事？”
“昨天晚上，我們的人進了一趟地道。”
林子平抽著煙，吐出一口菸圈，眼神有些迷離：“今天早晨，在村口的麥地裡，我們發現了那些人的屍體……”
“昨晚第一次進去的這些人……包括那些準備好的武警……都死了。”
“乾乾淨淨……一個活口都沒有剩下。”
說到最後，他掐滅了煙，扔在了地上。
我並沒有產生太多的驚訝。
那個地道里恐怖的黑影……還有那個神秘的張彩霞，已經帶給了我足夠陰影。
即使武警死在裡面，我也不會產生太大的驚訝。
和當初的吳林軍一樣……在那種情況下，或許沒有人能夠逃離。
我不知道林子平爲什麼要和我說這些，正想詢問，他卻再度開口了：
“趙生……如果你的身體恢復的不錯的話，我想你陪著我，走訪一下這個村子。”
林子平說，他需要多瞭解一些張彩霞。
他從感覺，關於張彩霞這個人的資料太少了，但是他一個人不方便隨便上門詢問，所以只好找在這裡的土著，也就是我來幫忙。
猶豫了一下，我很爽快地點了點頭。
我也想對這個神秘的張彩霞多一些瞭解。
草草地洗漱了一番，我就換上了衣服，和林子平一起走出了診所。
門外，小護士正滿臉怨念地掐著路邊的野草。
看到我們出來，她急忙迎了過來。
得知了林子平和我的工作，這個小護士居然也滿臉興奮地要求跟著。
無奈之下，只好三個人一起開始了關於張彩霞的調查。
循著記憶，我敲響了幾家老人的房門。
這些老人的身份雖然有待商榷，但是他們對於正常的交談還是可以做到的。
對於這個小村裡罕見的八卦張彩霞，村子裡的老人充分地發揮了八卦的標準。
僅僅一個下午，我們就積累了無數的消息。
我從沒想過，這些村民居然會關注的這麼詳細。
甚至連張彩霞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查得乾乾淨淨。
小護士只跟著我們呆了一個小時，就吵著太累而回到了診所。
林子平一直謹慎地拿著錄音筆，分析著所有的數據。
到了最後，他把所有的條件都分類歸納了一下，發現了兩條，對我們來說最詫異，也是最重要的線索。
首先，張彩霞在高三畢業的時候，的確有過一個男朋友，但是他的那個男朋友，是一個瞎子。
也就是說，那個男孩兒貌似根本不知道張彩霞長什麼樣子。
正因爲如此，男孩兒的家人才會那麼反對他和張彩霞的交往。
因爲……張彩霞的相貌……其實很醜。
這是所有的村民都給出的一個說法，讓我最驚訝的一個說法。
高三時的張彩霞，貌不驚人，常被家暴，幾乎是被村裡所有人鄙視的對象。
正因如此，張彩霞的生活，纔是充滿陰影的。
我已經驚呆了。
張彩霞明明長得很韓語一模一樣……幾乎是一個絕對女神的存在。
爲什麼所有人都說她很醜？
難道村子裡的老人審美觀畸形？
我有些不甘心地又問了很多人，卻都得到了同樣的答案。
這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就連林子平也皺起了眉頭。
彷彿是注意到了我們的不相信，在我走訪到一家照相館的時候，照相館的禿頂老闆還信誓旦旦地找出來一張發黃的照片：
“這照片，是張彩霞高考後，他們在我這兒照的一張全家福……嘖嘖嘖，一家三口全是極品，我就保留了一張，你們看看！”
我接過了照片，有些不敢相信。
一個肥胖醜陋的中年男人，和一個眼睛上有肉瘤的女人站在了一起。
他們的臉色很僵硬，露出一個很不自然的笑容。
像是根本不會笑一樣。
在他們的身前，一個身材消瘦，面容醜陋的女人露出了一絲笑意。
那笑容……帶著一絲奸詐，一絲譏諷……
僅僅是一個笑容，就能讓人的後背發涼。
一瞬間，我毛骨悚然。
我只感覺身後的汗毛眼全都豎了起來。
這個醜女應該的確是張彩霞……但是……
這張醜陋而又詭異的臉，和停屍間監控錄像裡，那個只有我能看見的女人一模一樣！
居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