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男連夜將大家從床上叫起來,這么著急忙慌的,竟是為搬進王府,天亮都等不及么?眾人一陣錯愕:發(fā)生什么事了?
甄男將與皮休王會晤,及遭遇成斐然襲擊一事簡略講了講,引得大家陣陣驚呼和后怕。
“甄大叔,這是皮休王給你們的,這是我的,你都收著。”甄男將兩只虛提遞到甄仁手上。
兩只虛提裝滿修煉資源,一只是甄男向皮休王討的,另一只是他自己的,那里面是幽靈皇的賞賜。
甄仁推辭不受,甄男誠懇道:“甄大叔,你就收下吧,侄兒馬上就要離開,這些東西我也帶不走。里面的修煉資源,你留一半,剩下的一半給大家分分。”
甄仁點點頭,默默收了起來,而屋中,突然陷入一種詭異的靜默中。
甄男的話,勾起了大家藏在心底深處一直不敢說的心思。分別在即,對這些患難以共,已經結下深深情誼的人來說,是何等沉重的話題!
一種濃郁的生離死別的傷感氣氛在房間中彌漫開來,十九個人誰也不說話,連咳嗽都沒一聲。欽馨死抓著甄男不放,開始小聲啜泣,楊君默默垂淚,兩眼死死鎖定甄男。
“甄前輩,我要這個也沒用了,都送給你們吧!”楊超凡率先打破沉默,將自己的虛提遞到甄仁手上。
楊超凡帶頭,其他福契人也紛紛跟進,將自己的虛提留了下來。
甄男躺下時,天都快亮了,盡管很累,但他睡不著,那驅也驅不散的離愁別緒堵在胸口,令他喘不過氣來。
一片月光透窗而入,打在對面墻上,甄男久久盯著它,漸漸的,浮現(xiàn)出一張稚氣未脫的臉。
“寶亮,大哥一定救你出來!”
今晚與皮休王的談話中,甄男曾打聽過東域的駐地位置,皮休王雖不知其用意,但懷疑他既然問到這個,很可能是想闖東域駐地,當時就警告他不要犯險。
原因有兩個:其一是每域的駐地四周都布設有禁制大陣,擅入者立刻就會被發(fā)現(xiàn),其二是白天會有一名皇長老巡視四域駐地,晚上更是有半數(shù)皇城長老出動,在四域駐地周圍隱蔽監(jiān)視。
言外之意就是,甄男若貿然前往,難免觸動禁制大陣,巡察的皇長老立刻就會趕到,甄男很難全身而退。但無論多難,甄男都決定必須馬上行動。按福契人大賽日程安排,奪種大戰(zhàn)將在迎種儀式后的第三天舉行,中間相隔一天,而這一天,也許是他唯一的機會。
主意拿定,甄男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皮休王帶著四名城衛(wèi),一行五人大搖大擺向南域駐地外走去。確切的說,皮休王這一行人,應該是六個,甄男借五個人的掩護,隱身在其中。
今天一大早,甄男又去拜會了皮休王,好說歹說,軟磨硬泡,終于說服皮休王幫自己演這么一出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好戲。明面上的“棧道”是皮休王代表南域向畢升華下戰(zhàn)書,暗渡的陳倉就是甄男。五個人要用自己的身體遮擋,夾送已經隱身的甄男混入東域駐地。
如今的東域王,是南域的叛徒,而且東南域每隔十年就要打一場奪種大戰(zhàn),互有死傷,結怨極深。皮休王向畢升華下戰(zhàn)書,倒也師出有名。
南域駐地轅門出口,一行人被把守的皇衛(wèi)攔了下來,簡單交流后,皇衛(wèi)向高空打出一枚煙彈。工夫不大,三人從遠處飛速趕來。
甄男看過去,不由大喜,暗道一聲天助我也!三人中為首之人赫然便是皮休王安排在皇城的暗樁——晉長老!另二人則皇衛(wèi)打扮,身份呼之欲出,顯然是晉長老的兩名跟班。
“皮休王請留步!”晉長老礙于旁側有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言語相當冰冷。
“呵!本王當是誰呢,原來是晉長老啊!怎么,都派上差了?血隱者的嫌疑洗清了?”皮休王倒也會演戲,言語中滿是嘲諷。
“提起這件事,晉某倒是得感謝皮休王昨天沒有趕盡殺絕,但晉某這嫌疑卻是洗不清了,無論晉某說什么,皇上一概不信,還多虧尹長老從旁說好話,皇上這才派晉某出來巡視,目的么,就是要考驗晉某。所以說,皮休王,你要體諒晉某的難處,早回吧!”
晉申借題發(fā)議,說了一大堆,明著訴苦外帶勸說皮休王,暗里卻是在向皮休王傳遞信息。那意思是說,幽靈皇并不相信他,他勸說幽靈皇躲藏起來,明哲保身這件事完不成了。
皮休王笑道:“晉長老,本王此番外出,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辦,煩請通融通融。”
“不行!”晉申一口拒絕,“皇上有明令,奪種大戰(zhàn)期間,各域之人須先請示再外出,否則不得擅離駐地。這條禁令,皮休王不知道嗎?”
“知道啊,那現(xiàn)在向晉長老請示不成么?”
“理由!”
“幾百年的奪種大戰(zhàn),南域有幾十名精英死在東域手上,兩域仇深似海。畢升華曾是我南域的長老,卻當上了東域王,他這么做,形同我南域的叛徒!本王要給他下戰(zhàn)書,約定明日奪種大戰(zhàn),必見生死,否則不死不休!”皮休王氣憤填膺,戲演得相當不錯。
“是這樣么!”晉申假意沉吟道,“這倒是符合皇上一貫提倡的砥礫前行的宗旨。那好吧,那就請皮休王早去早回,千萬別生什么亂子。”
“謝了,咱們走!”皮休王大手一揮,領著手下,遮掩著隱身的甄男向東域駐地走去。
東域轅門前,一行人再度被把守的皇衛(wèi)攔下。
皇衛(wèi)見是皮休王,倒也客客氣氣的,耐心解釋皇上有規(guī)定,嚴禁各域之間進入對方區(qū)域,他們一個小小的皇衛(wèi)不敢擅自做主放皮休王進去。
皮休王大怒,強行向里闖。皇衛(wèi)修為至多金丹九重,哪里攔得住皮休王,迫得無奈,只得跪下哭告哀求。皮休王見狀,似乎生出惻隱之心,從轅門內返身退了出來。之后將戰(zhàn)書交給皇衛(wèi),托他們轉交畢升華,這才在皇衛(wèi)們的千恩萬謝中帶著四名城衛(wèi)揚長而去。
“媽的,仗勢欺人的東西,什么玩意!呸!老子才懶得管……”估計皮休王走遠了聽不見了,其中一名年齡稍長的皇衛(wèi)開始破口大罵,還作勢要撕信,被年輕一點的同伴攔住。
“老哥慢來!官大一級壓死人啊,撕毀域王的書信,這件事要讓皮休王知道了,你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好了好了,老哥消消氣,小弟去跑一趟吧。”
“哼!”年長者氣咻咻將信遞給年少者。
年少者接過信,起身前往送戰(zhàn)書。甄男就隱身在不遠處,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待送信的皇衛(wèi)經過后,悄悄綴了上去。
皇衛(wèi)一路左折右繞,工夫不大便來到了東域的臨時王宮。皇衛(wèi)將戰(zhàn)書交給把守宮門的城衛(wèi),自顧去了。城衛(wèi)進去送信,甄男再度悄悄跟了上去。
“他媽的皮休王到底幾個意思,送什么戰(zhàn)書啊,就好像老子還打算與他來個君子之爭似的。”書房內,尹長升罵罵咧咧拆信。
離窗戶兩米開外,有一盆高大的海棠,甄男就隱身在海棠樹下,透過敞開的窗扇向書房內偷窺。
書房內,除畢升華外,還有二個人。在血瞳之林,甄男曾與這些人打過交道,全部認得,一個是霍向天,另一個是米鏡。這二人,明面上是東域長老,暗地里都是血隱者,屬畢升華的死黨。
畢升華展信閱讀:“畢升華,本王知道你是血隱者,本王與你勢不兩立,明日一戰(zhàn),就是你的死期!”
“嘿嘿,死到臨頭猶不自知,居然跟老子叫板,你們說可笑不可笑。”畢升華陰惻惻笑了,順手將信揉成一團,從窗戶扔了出去。
說來也巧,那紙團竟然打在甄男身上,然后反彈回去,掉到了地上。
“嗯?”畢升華詫異出聲。
紙團看似打中了海棠樹,然后才反彈掉落,但海棠樹枝不搖,葉不顫,很奇怪。畢升華凝目看過來,依稀看到一個人形剪影,肩寬腰窄,身形俊美,入眼似曾相識。
“甄男,本王知道是你,別躲著了,出來吧!”畢升華瞬間想起剪影的主人是誰了,當即點破。
普天之下,身負隱身秘術的,只有兩個,一個是他自己這個半吊子,另一個就是甄男。
甄男身體輕輕一抖,剪影變成了實體,從海棠樹下走出,隔著窗戶笑道:“呵,畢升華,咱們可是老朋友了,你居然砸我!既然不受歡迎,那老子可走了哦!”
霍向天和米鏡見甄男突然現(xiàn)身,立刻躥出屋外,一左一右對甄男形成包夾。
“好狗不擋道,讓開!”甄男轉身,呵斥攔住去路的二人。
“小子,你以為這是哪里,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霍向天扯著公雞嗓子道。
“是啊,來都來了,就進來喝杯茶吧,省得你說本王不懂待客之道。”畢升華隔著窗戶笑道。
“那好吧,不過先說好哦,不是紫茶老子可不喝。”甄男本來也沒打算走,寶亮還沒救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