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葵看也不看尹長生,縱身跳下巨石,將手臂插進石下,抽出來時,手上多了一枚血淋淋的人丹。
龍葵將朱無道的人丹納入虛提,這才斜睜尹長生,眼中戾色閃爍,獰笑道:“尹大人,你很好,很好哇,血大人沒看錯人!”
“門主,出于復活計劃的大局考慮,屬下要取得幽靈皇的信任,不得不為!”尹長生極力辯白,他很清楚,龍葵絕不是夸人,這是怒極而發(fā),下一刻,龍葵就要殺人了。
“姓尹的,我操你先人,你騙得朕好苦!”幽靈皇也是氣極了,身為高高在上的皇上,估計這是他第一次暴粗口罵人。
“好一個不得不為,代價就是龍某的性命嗎?尹長生你好大的狗膽!”龍葵右臂突然暴漲五尺,鐵爪掐住尹長生的咽喉,將其拖拽到近前。
“嗚……啊……”尹長生面色慘白,想要辯解,卻已然說不出話。
“尹長生,即便你心口如一,但那又如何?復活計劃已經(jīng)不可逆轉,你繼續(xù)活下去還有什么意義?桀桀!”
所謂鳥獸盡,走狗烹,龍葵這是要卸磨殺驢了!尹長生心頭一片絕望,他不后悔與成斐然結成煞盟,所后悔的是千算萬算,竟沒有算出血煞王贈予龍葵魂珠一事。
反正尹長生遲早是自己的口糧,既然他找死,索性現(xiàn)在就成全了他。龍葵也不想聽他辯解,手上再一用力,尹長生兩眼翻白,登時氣絕身亡。
“噗!”的一聲輕響,龍葵右手三指插入尹長生太陽穴中,取出血淋淋的人丹,納入了虛提。
“啊!”一聲慘叫突如其來,卻不是尹長生所發(fā),而是來自遠遠觀望的人群中。龍葵兇目掃過,頓時看到一個瘦小的人影,正向人群中躲閃。
“劉天機!”龍葵立刻明白原因是什么。
感同身受,這是結為煞盟者才會有的獨特體驗。而發(fā)出慘叫的那人,雖易了容,龍葵還是一眼識破了劉天機的身份。
“狼心狗肺的東西,往哪里藏?”龍葵怒氣勃發(fā),電射而至,人還在空中,手臂暴伸,凌空抓起了劉天機。
龍葵手提劉天機,御空而立,喝道:“昊長老、蔡長老、邱長老,立刻將逃跑的瓤瓜通通圈回廣場,如有一人漏網(wǎng),唯你們是問!”
原來,血煞門的四長老昊正天、五長老蔡少正已經(jīng)悄悄潛入慶豐廣場,與隱藏起來的邱爾班會合一處,伺機而動。
吩咐罷,龍葵倒提劉天機,化成一道青煙,向三樹坡方向趕去。
甄男的一身天賦,才是龍葵心心念念的珍寶!此地事了,只等血煞王前來收割,他就迫不及待要去收取這份志在必得的珍寶了。
龍葵走了,但留在慶豐廣場上的血煞沒人敢陽奉陰違。龍葵的殘暴嚇壞了這些人,也震懾了這些人,尤其是被龍葵點名的三人,對此體會更深。
作為血煞門的高層,自然能知道更多的內幕,他們事先都服用了冰花,可以抵擋血瞳的攻擊,但廣場上的皇衛(wèi)、北域人馬和混進慶豐廣場的血煞,總計七萬多人,卻沒有這個待遇。當血煞王降臨時,就是這七萬多人的死期,不分敵我,無一例外!可憐這些毫不知情的血煞們,直到現(xiàn)在,還在為了將要收割他們性命的那個人,與皇衛(wèi)拼死血戰(zhàn)。
有三大圣境高手的強力壓制,有被徹底洗腦的兩萬血煞的悍不畏死,四散而逃的皇衛(wèi)和北域人很快就被重新圈回了慶豐廣場。
染血的烏云翻涌漫卷,帶著死亡的氣息從西南方向撲來。此刻的廣場,就是一個巨大的屠宰場,而廣場上的幾萬余眾,就是哀哀待宰的羔羊,到處一片哭嚎聲。
正當皇衛(wèi)們惶惶不可終日之時,廣場東邊,幾千人御空撲來,領頭一人,皇長老服飾,顴凸腮縮,眼窩深陷。
皇衛(wèi)中有人認出來人,高聲哭喊:“權長老,救命啊!”
來人正是皇城四長老權宜平,剛剛晉升圣境二重,被派往廣場外圍警戒。權宜平也是有見識的人,先前看到西南方向血染半邊天,兇戾之氣似曾相識,隱隱猜到這可能是血煞王即將到來的跡象。正為幽靈皇擔心,突見一皇衛(wèi)在樹緣樹下急躥,惶惶如喪家之犬,攔下一問,方知廣場上發(fā)生的變故,大驚,領著幾千手下急急趕來救主。
剛到達廣場,就見幽靈皇被囚在一個柵條暗紅的囚籠中,權宜平高喊一聲:“眾皇衛(wèi)聽令,隨本長老勤皇!”
驚惶失措的皇衛(wèi)們頓時有了主心骨,一齊向囚籠四周聚集,重重圍了起來。權宜平提刀在手,上前幾步,欲斬斷柵條,救幽靈皇出來。邱爾班等血煞也不干涉,只做冷眼旁觀。這些人齊聚囚籠四周,就好比一樹旺果,正好方便血煞王收取。
“權愛卿,沒用的,囚籠是血煞王用本人的神魂凝成,柵條上有血瞳之術,不能直接接觸,快想其他法子。”
“這……”權宜平收了魂刀,深感棘手。
挨不得,碰不得,這可如何是好?正值六神無主,忽然看到那塊曾被朱無道舉過的巨石,頓時來了主意。
權宜平走上前去,哈腰摳住巨石棱角,雙膀一較力,將巨石舉過頭頂。正想靠近囚籠,用巨石砸爛它,忽然感到巨石底部似乎有粘稠的液體淋漓滴下,澆了滿頭滿臉,鼻中還嗅到濃烈的血腥味。
權宜平心生疑惑,抬頭一看,巨石底部一片暗紅,還向下滴著粘稠的液體,也不知道是什么。再低頭一瞧,赫然發(fā)現(xiàn)一具已被砸得不成樣子的人體,方知那不明液體是血。
被不知誰的血淋了一頭一臉,權宜平惡心得干嘔欲吐,不過也僅止于此。武者之路,生死平常事,權宜平還不至于太計較。正要舉步上前砸囚籠,眼角余光瞥見石下橫死之人太陽穴上有一個大洞,立刻猜到怎么回事,這是血煞所為,取人丹時留下的。
“遭天譴的惡煞!”權宜平低聲咒罵著,舉著巨石,邁步向囚籠走去。
剛邁出一步,腦中突然閃過一個細節(jié),權宜平心里“咯噔”一聲,將巨石掀到一旁,匍匐下來,湊近那張被砸成扁平的臉仔細觀瞧。
看清楚了!死者的右腮,生著一顆痣,痣上有七根粗短的黑毛。
“朱大哥,你死得好慘,是誰把你害了,老子要他血債血償!”權宜平伏尸痛哭。
朱無道右腮生痣,痣上長有七根粗短的黑毛,一般人只知其有,卻不知黑毛的數(shù)量。朱無道對權宜平有大恩,曾救過其性命,又將他舉薦進皇城。權宜平與朱無道感情篤深,親如兄弟,也唯有他,才知七毛之數(shù)。如今見兄長般的朱無道慘死,頓時悲痛欲絕。
“唳!”突如其來的鳴叫聲仿佛近在咫尺,刺得人耳膜生疼。西南天際,驀然襲來一個奪目火球,轉瞬間,已能看到火球似乎生有雙翼,不住上下起伏,那是鳳凰扇動的翅膀。
漫天血云鋪天蓋地,天地在燃燒!
強烈的恐懼死死攥住心臟,抑制了逃生的本能,除了激烈的心跳,人們驚慌失措,卻身不能動,口不能言。
“權長老,快快救朕出去,否則殺無赦!”這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情憑吊逝友!幽靈皇怒不可遏。
權宜平沉浸在失去好友的悲痛中,于周遭發(fā)生的一切渾然不覺,只到幽靈皇怒喝,這才游魂歸位,抬起頭來,冷冷盯著幽靈皇,惡狠狠道:“說!是誰殺了朱大哥?”
幽靈皇沒想到權宜平敢這樣和自己說話,愣了半晌,方怒道:“權宜平,你敢抗旨么?”
“昏君,誰殺了我大哥?”權宜平兩眼噴火,根本未理會幽靈皇的威脅。
幽靈皇寵信奸臣,對朱無道的苦諫充耳不聞,致使淪落到今天這個下場,還害了大哥性命。過去,權宜平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敬他是個皇上,如今大哥一死,幽靈皇又算什么?
“權長老,是龍葵殺了朱長老,囚禁了皇上。”剛才見證朱無道之死的一位姓原的皇衛(wèi)隊長不忍見君臣反目,大聲道。
“龍葵?”權宜平猛然扭頭看向答話的原隊長,咬牙切齒道,“狗日的去了那里?”
“奔南面去了。”迎著權宜平燃燒著憤怒之火的雙目,原隊長不由縮了縮脖子,小聲道。
“喂,權長老,你……”原隊長話音未落,權長老已出在十丈開外。
跟隨權宜平而來的五千皇衛(wèi),見權長老去了,立刻御風跟上。
“權宜平,你……”幽靈皇瞠目結舌,滿心絕望。
邱爾班等人自始至終冷笑旁觀,見權宜平抽身走人,也不阻攔。攔下權宜平不是他們的任務,他們只做該做的,多做一分都不可能!
幽靈皇被困,皇長老全體缺位,傾家覆國之時,生死悠關之際,竟然沒有人主持大局!原隊長頓時像被抽了脊梁骨一般癱坐在地。
死亡的血光在逼近,緊張不安的情緒拘住了每個人的心臟,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西南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