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宋想了想,點(diǎn)頭:“嗯,好像有道理。”然后又若無其事地擦了擦。
殊不知這一主一仆走在前頭,墻邊蘇若清的頎秀身影半隱在轉(zhuǎn)角處,他耳力又甚好,聽著兩人的對話不由抽搐了一下嘴角,最后一直看著葉宋她們進(jìn)了寧王府。
還好,天黑了,但還不至于黑到了三更半夜,回去王府的時候還不至于鎖了大門。回到碧華苑時,四個丫鬟見葉宋跟沛青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都嚇壞了,問:“王妃娘娘這是……遇強(qiáng)盜了嗎?”
葉宋淡定地“嗯”了一聲:“差點(diǎn)就被搶了。”只不過這被搶的不是物,而是兩個大活人。
丫鬟還想再問,沛青臉部略有瘀傷,打斷道:“沒事沒事,燒好浴湯了嗎,小姐要沐浴了。”
丫鬟早已經(jīng)備好了浴湯,連忙手腳麻利地抬進(jìn)了房間。
葉宋不要沛青伺候,自己鉆進(jìn)浴桶里洗刷了,讓沛青也下去收拾一下。待沐浴畢后換了身干凈的衣裳,身體各處的疼痛才被清晰地擴(kuò)大了出來,她身上的淤青可不少,手臂上好幾處還被擦破了皮。
沛青及時進(jìn)來,帶了金創(chuàng)藥膏,給葉宋擦藥。葉宋像個爺們兒大刀闊斧地坐在床邊,懶洋洋地抬手,沛青在一旁小心翼翼伺候著,像個小媳婦兒。這曼妙的感覺讓葉宋十分受用。
受用之余,莫看她表面平靜,實(shí)則心有余驚。在古代出行很不方便,動不動就遇上幾個***,這一次還好碰上的不是厲害的***葉宋應(yīng)該感到慶幸,下次要是碰上了厲害的,估計(jì)就只有苦頭吃了。
只不過她自己尚且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那股狠勁兒,令人看了膽戰(zhàn)心驚。估計(jì)再厲害的***,在她面前也厲害不到哪里去。
兩人沉默了半晌,葉宋道:“今晚嚇著你了,以后我們都白天出門白天回來。”
沛青看著葉宋到處是傷,紅著眼道:“奴婢什么都不怕,怕只怕小姐受到什么傷害。”
“傻丫頭。”
“奴婢從小跟著小姐,這條命都是小姐的。奴婢只恨自己沒有本事,不能保護(hù)小姐。”說著沛青就哭了起來。
葉宋是頭一次有了危機(jī)感。
院中明月高懸,葉宋擺上一張長桌,燃了三個香爐,整個院子烏煙瘴氣。葉宋沒有耐心,只擺了一碟瓜子,閉著眼睛嘴巴一張一翕噼里啪啦地碎碎念。然后突然一睜眼一拍掌,喝道:“現(xiàn)!”
如此重復(fù)了兩三次,連跟毛都沒有。
實(shí)際上,今天晚上蘇宸前腳一回王府,葉宋跟沛青也就回來了。他無一例外地去了芳菲苑坐坐,見南樞身邊新來了兩個丫鬟,便隨口問了兩句。
丫鬟乖順地應(yīng)道是王妃娘娘挑選她們并且親自送過來的。蘇宸聞言蹙眉問:“她就只是送人過來?”要是趁他不在,葉宋故意刁難南樞,只是這樣想想他就有些冒火。沒想到葉宋的膽子還真是越來越大,也敢往芳菲苑進(jìn)出了。
丫鬟垂首道:“王妃還送了燕窩過來,夫人身子不便,是王妃一口一口喂夫人吃下的。”
蘇宸微微一怔。
南樞下床來走動走動,蘇宸把前些日斷了弦的鳳尾琴給續(xù)好了給她,她心思婉轉(zhuǎn)便想為蘇宸撫琴一曲。
靡靡琴音,風(fēng)花雪月。郎情妾意,十分應(yīng)景。
只是蘇宸聽著聽著,面上不動聲色,卻不知不覺就走了神兒。蘇宸閑閑散散地靠在椅背上,單手略略支著下巴。也不知在想什么。
“王爺?”一曲畢后,南樞見蘇宸沒有反應(yīng),便喚了一聲。
蘇宸回過神來,似乎才發(fā)覺自己在想什么自己都覺得懊惱的人或者事,眉間微皺,看向南樞的眼神依舊溫柔,問:“怎么了?”
“王爺是不是太累了,”南樞起身過來,依偎在蘇宸身旁,嬌柔道,“妾身不能為王爺分憂,真沒用。”
蘇宸手指輕撫南樞的臉,指端觸感十分柔滑,低低笑道:“這不關(guān)你的事,不要自責(zé)。”他把南樞扶起來,送進(jìn)了屋中,“你身子還沒好,不要為我彈琴了,早些歇息。我明天再過來看你。”
南樞本來以為蘇宸來了芳菲苑會在這里留宿,沒想到蘇宸還要走,心中有些愁楚。但她并沒有出聲挽留蘇宸,只是善解人意地一笑,道:“王爺也早點(diǎn)休息,不要忙得太晚,以免累垮了身體。”
蘇宸回東苑途中,心思一轉(zhuǎn),便移步往碧華苑外行過。只是剛一靠近,一股濃重的煙熏味便襲來,他還以為是碧華苑著了火,便推門而入。
葉宋見祭神再一次失敗,再無耐心,氣急敗壞地掀桌,一邊狠狠地踢香爐,香灰到處都是,還大聲罵道:“去尼瑪?shù)睦仙窆鳎±献右怯窕蚀蟮郏旅嬗心氵@么一條老神棍,早你投入畜道了!不負(fù)責(zé)任!極度無恥!還他媽說穿越有多少好處,你子孫曾曾曾曾孫女今天晚上差點(diǎn)就被毀了你開心嗎,你還要當(dāng)多久的縮頭烏龜!要穿越,尼瑪好歹也出來給老子開個金手指什么的啊!狗屁神仙,我呸!吃屎去吧你!”她一邊怒罵一邊把香爐當(dāng)球來回踢,踢得哐當(dāng)作響,怎么都還覺得不解恨,仰天長嘯,“老子要個金手指!”
忽而,一只香爐咕嚕嚕地滾過去,撒了一地的香爐,在一雙腳邊停了下來。
“你他媽有種……”葉宋才剛沐浴完,長發(fā)未干,她也未束,就披頭散發(fā)的,那兇神惡煞的模樣簡直像個來復(fù)仇的女鬼。話未說完,驀地,葉宋感覺到身后有人,便又披頭散發(fā)地轉(zhuǎn)過身來,首先落入眼簾的便是那只撒了一地香灰的香爐,隨后她眼簾一抬,便看見了面色沉寂看不出喜怒的蘇宸。隨即葉宋若無其事地一手叉腰一手撩發(fā),露出一張清瘦精致的小臉,身上的幽香混雜在香灰當(dāng)中,若有若無,面不改色地淡定道:“喲,王爺,這么夜深了有何貴干?”
蘇宸始才開始皺眉:“你在干什么?”
“祭神。”
“祭神?”有她這樣一邊祭神還一邊踢香爐把神罵得狗血淋頭的?蘇宸看著她,又問,“你的臉怎么了?”
葉宋摸了摸自己的臉,臉上還有青腫,道:“摔的。”轉(zhuǎn)而又是一笑,笑得云淡風(fēng)輕,“怎的,又是南氏哪里不好了你找到我這兒來?人太嬌貴就是麻煩,這里不好那里不好,一不好就來找我,我又不是大夫。估計(jì)你來找我算賬,她也就心里舒服一點(diǎn)兒。”
蘇宸就算不是來算賬的,也被葉宋氣得想找她算賬:“葉宋,你什么時候才能收起你那口利齒。”
葉宋轉(zhuǎn)身進(jìn)屋,留給蘇宸一個冷清的背影:“不喜歡?走啊。”
到了月底,聽說金賢當(dāng)鋪收進(jìn)了一批寶貝打算在月底的時候拋出。這廣告做得足,門檻也放得低,很快在京城里傳開了來。京城里但凡是手里頭有幾個閑錢的公子爺們對這金賢當(dāng)鋪的拍賣活動都暗自抱有期待。
寧王府里,最最少不了的便是八卦了。這消息很快傳進(jìn)了寧王的耳朵里也很快傳進(jìn)了寧王妃的耳朵里。
但是寧王飛很憂郁,一連兩天長吁短嘆。沛青便問:“小姐莫不是有什么煩心事,何故這般唉聲嘆氣的?”
葉宋愁苦道:“我想要個金手指。”
“金手指?”沛青疑惑,“小姐要金手指干什么,小姐要是那么想要的話,奴婢去命人打造一個來給小姐就好了。”
葉宋白她一眼:“此金手指非彼金手指。我所說的金手指是指能夠讓我變得比別人厲害,遇見壞人能夠保護(hù)我和你,從此再也不用擔(dān)心出門了。”
沛青一點(diǎn)即通:“奴婢知道了,而且金賢當(dāng)鋪馬上有寶貝招買了,小姐是不是很想出去看所有急得發(fā)愁?”
葉宋回以她一記贊賞的眼神。
沛青冥思苦想了很久未果,也愁苦了起來:“怪只怪小姐和奴婢都是女子,不能搖身變作男子,還能有什么辦法呢?”
“變作男子……”葉宋眼前一亮,“這女扮男裝可是穿越女的不二法寶,我怎么就沒想到呢!”況且這次女扮男裝出去,就是那金賢當(dāng)鋪的老板見了她也不一定認(rèn)得出來。自然也就不知道是誰幫老板出的這個招買主意了。
見葉宋動了心思,沛青弱弱道:“小姐,你可是大家閨秀,那樣太不端莊了。”
“外面的世界這么亂,還端莊個毛線。”葉宋轉(zhuǎn)而一笑,道,“你還是不要去了,太危險了。”
沛青義正言辭:“小姐去哪兒奴婢就是要去哪兒的。”
這天,兩人各換上一身男裝,葉宋著錦藍(lán)色衣袍,拿色澤暗淡一點(diǎn)的胭脂淡淡遮了一下白皙的膚色,對著銅鏡淡淡一挑眉,恁地多了幾絲英氣軒昂之意,真有些像個爺們兒。而沛青從沒穿過男人的衣服,此行她著一身白色衣裳,像個小白臉侍從。
這個市面上的公子大多是要拿把扇子的。是以沛青準(zhǔn)備了一把折扇,用來裝裝***,實(shí)在不行,見天氣炎熱用來扇風(fēng)也是頂有用的。
出行時,葉宋想了想,跟沛青特意從后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