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曉歡自床上跳了起來,沖過去將小侍女拉了回來,并將她藏于身后緊緊的護著她。
夏侯冥轉眼冷厲的瞪著她,對于她的行為他感到極度的不滿。
“夏侯冥,我告訴你實話是誰推我的。”郭曉歡掃了眼全場的人,視線唯獨在阮梓含的臉上停了幾秒鐘。
阮梓含見她如此看著自己,整顆心都提了起來,屏著呼吸。
但是阮梓含的心卻也因此而清明了起來,很是淡定。
如果郭曉歡一說出是她,那么,那么她也有話要說,而且她所說的話會驚暴所有人。
郭曉歡與阮梓含對視了三秒鐘,然后撇開視線。
夏侯冥靜靜的等她說。
奔水圓夫不相信她會將話說出來,而且他可以很確定,郭曉歡不會說是小侍女,也不會說是阮梓含。
“是我自己撞的。”郭曉歡如此一說,將在場的人又震了一次。
自己撞?!
任誰都聽得出來,這句話分明就是假的。
夏侯冥的怒火漫天而來!
“郭曉歡,你在耍孤王是不是!”夏侯冥一把捉過郭曉歡,憤怒至極的冷瞪著她,仿佛是要將她射穿似的。
“夏侯冥,我有沒有耍你,你心里自己知道,何必要我多說?”郭曉歡不怕死的刺激著他的神經。
“你……”夏侯冥被她氣得完全失去了自制,揚起了一手就要摑她耳光。
“冥!”很適時的,奔水圓夫出聲制止了他。
被郭曉歡報氣暈了頭的夏侯冥,手掌在郭曉歡的臉前一公分處停了下來。
所有人都被夏侯冥的怒氣給嚇到了。
而阮梓含則在心里感嘆著郭曉歡的膽量。
“你有什么話說的?”夏侯冥冰冷的黑眸緊緊的盯著郭曉歡,一眨不眨的,所說的話是對奔水圓夫講。
奔水圓夫只是叫住了他,根本不知道要說些什么,所以沒有出聲。
“夏侯冥,你要怎么樣隨你,反正我就是自己撞上去的!”郭曉歡的勇氣是可嘉,但是一味的激怒夏侯冥這頭獅子也是沒有好處的。
對于郭曉歡而言,她寧愿死,也不能讓夏侯冥知道郭香歡還活著!
郭香歡已經死了!
而她郭曉歡不是郭香歡的替代品。
“好,以前都是孤王太寵你了,孤王今天就讓你嘗嘗忤逆的滋味!”夏侯冥的眼眸中狂風暴雨來臨一般駭人。
場面的氣氛變得凝結,僵冷,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喘一口大氣。
“把這些人全都給孤王拖下去!”夏侯冥一字一字的吐出。
站于一旁的殘越一時征了,沒有動手。
郭曉歡被他的表情嚇住,但更嚇她,更令她寒心的是他的話。
郭曉歡的一顆心跌落了谷底。
奔水圓夫想說什么,但夏侯冥的表情讓他標了嘴。
“還不動手!”夏侯冥遲遲不見殘越動手,冷暴了一聲。
“是!”
“住手!”郭曉歡用盡全身的力氣叫了出來,然后奮力的推開夏侯冥,退了幾步看他,“夏侯冥,你要是敢動印鳳殿的人一下,我要你后悔一輩子!”
奔水圓夫看著郭曉歡絕決的表情,心底倒抽了一口冷氣。
“冥,萬萬不可!”奔水圓夫一把拉住夏侯冥,阻止著他。
“還沒有孤王不能做的事,既然她一心想陪著這些人死,那孤王就順了她的意!”夏侯冥突然一手抽出立于一旁的殘越手上的大刀。
大刀一出,寒光四射,所有跪著的人都嚇得放聲痛哭了起來,哭聲很是凄厲。
殘越將軍反應不及配刀被夏侯冥一手搶去。
奔水圓夫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伸手欲奪下夏侯冥手上的大刀,但夏侯冥卻快他一步,轉身用刀抵在他的脖子上。
“你不要多管閑事。”夏侯冥緊咬牙關,一字一字的對奔水圓夫道。
奔水圓夫瞪大眼看他,這樣的夏侯冥他是第一次看見。
所有人都看著夏侯冥與奔水圓夫,完全被一景象震住了。
郭曉歡眼見今晚就要見血光了,她不禁悲從中來。
今晚,她就要回現代了,很好,這就是她想要的。
郭曉歡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情況下不知從哪里拿出了一柄短劍,反手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眼淚自她的美眸中滑下。
這柄短劍是她拼命藏起來的東西,因為夏侯冥認得這把劍。
“王妃!”
有個跪于地上的下人眼尖注意到了她的舉動了,驚叫了出聲。
她的驚叫聲引來了其它人的注意。
夏侯冥被她這一動作嚇得瞪大了眼,臉色突變。
奔水圓夫也萬萬沒想到,郭曉歡的動作如此之快。
在場所有的人,都為她的這個動作而屏住了呼吸。
“夏侯冥,既然你想看到我為我的人死,好,我就讓你看!”郭曉歡的語氣很淡漠,仿佛這世間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了。
“如果你死了,那孤王就將他們全都殺了給你陪葬!”夏侯冥回過神以她的人來威脅她。
郭曉歡看著他,冷笑了下,“是嗎?”繼而轉頭去問跪在地上的人,“你們可愿意為我死?”
郭曉歡不再說‘本妃’,而是‘我’,而且她是笑著問他們。
跪于地上的下人看著她,又互相對看了一眼,然后異口同聲道,“愿意。”
當聽到他們的回答的時候,除了視死如歸的人之外,其余的人全身都倍感寒冷,仿佛一支冷箭穿透了身體般。
在他們而言,王妃是個剛烈的女子。
“夏侯冥,這下你可滿意?”郭曉歡手持短劍的手又向自己脖子移近了一分。
“不!”夏侯冥見她的手往脖子上移近忍不住叫了出聲。
奔水圓夫眼見情勢不妙,再不控制住將會釀成不可挽回的大錯。
思及此,奔水圓夫一手快速射出飛鏢擊落郭曉歡手中的短劍,一手趁夏侯冥不注意反手將大刀奪下扔給殘越。
郭曉歡手中的短劍被他的飛鏢反向射到手背,一吃痛手就松了,短劍便脫了手。
夏侯冥也不顧手中的刀被奔水圓夫奪走,快速走到郭曉歡的身邊,一把捉住她的兩手,防止她再有別的利器出現。
“郭曉歡!你居然敢!”夏侯冥兩手抓著她的肩搖用力的晃著她。
阮梓含算是看明白了,就算她用郭香歡這個身份要挾郭曉歡,也是沒用的。
郭曉歡連死都不怕了,她還怕什么?
“王,那天是臣妾不小心撞到了王妃,所以才會釀成大禍。請王懲罰。”阮梓含的話再一次驚起了現場的僵凝氣氛。
奔水圓夫詫異阮梓含主動承錯誤。
郭曉歡將視線自夏侯冥身上移開,轉頭看向阮梓含。
她不相信阮梓含居然會自認錯誤,這…這太令她驚訝了!
夏侯冥看著郭曉歡的視線沒有移開,還是看著她,而嘴里卻冰冷的說,“拖出去。”
就三個字,阮梓含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郭曉歡又轉回頭看他,美眸瞪得大大的。
夏侯冥看郭曉歡的眼神很專注,很認真,仿佛在訴說著一種情感。
“王請恕罪,臣妾再也不敢了。”阮梓含用力的叩著頭,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
阮梓含是因忌恨而走了彎路,這一切都是愛在作崇。
奔水圓夫沒再說話,走到郭曉歡的身邊將短劍撿了起來藏于袖子下面,然后轉身離開了御陽殿。
殘越將軍眼看應該沒什么事了,便也帶著人轉身離開了。
“你……”郭曉歡想說點什么,但視線老是被夏侯冥緾著,根本說不了話。
夏侯冥過了半晌,嘆了口氣,低頭思慮了下,道,“孤王暫且留你一命,下去。”
“謝王不殺之恩。”阮梓含的額頭都磕破了,最后得到夏侯冥的一句話重重的松了口氣。
她站了起來,在走之前看了郭曉歡,在她心里,郭曉歡還是她的對手。
郭曉歡看了眼跪于地上的下人,道,“你們也回印鳳殿吧。”
“是,奴婢(奴才)告退。”
驚心動魄的一晚終于都過去了。
夏侯冥的視線又落回了郭曉歡的臉上,微擰眉,聲音很輕,“你真的好狠。”
郭曉歡抬眼看他,眼神有點模糊,頭也突然感到有點重了,微扯了絲笑,“你也好狠。”
到此刻,她的心還余悸未了,想起剛才的畫面她現在都想腳軟了。
真不知道她當時是怎么鼓起勇氣的。
她好想靠一下溫暖的懷抱。
郭曉歡跟著感覺走,一下子便偎入了夏侯冥的懷里靠著,閉起眼睛感受著這個時刻的寧靜。
夏侯冥有點訝異于她的主動,這是第一次她主動投入他的懷抱。
他發現,這種感覺真不錯。
比他強迫她的感覺還要棒。
只是到了最后,夏侯冥才發現,郭曉歡居然睡著了。
而且她的頭在發著燒。
“主子,據屬下查實,此事當真。”
一間密室內,一個男子站于角落處,背對著一名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人面前。
男子身著一件黃色的衣服,料子上等,身材高大。
這間密室很大,陣列的東西也很名貴。
而且書籍也不少。
男子身旁的那張桌上放著一個香爐,上面環繞著裊裊的白煙。
黑衣人蒙著面看不清他的長相,只聽得清聲音很低沉。
“嗯,你可以下去了,等著命令就行。”男子的聲音很是耳熟。
“是,主子,奴才告退。”黑衣人后退了兩步,然后轉身離開了密室。
待黑衣人走了之后,男子轉過身來。
黑影將他的臉擋住了,看不清他的真實容貌。
唯一有個地方吸引人,他的腰間戴著一塊乳白色的,很光澤的龍形玉佩。
黑光中,男子的眼中閃著有絲詭異的神情,似是有什么計劃在進行著。
簘苑
簘苑與印鳳殿以及水月殿都不同。
在風格與裝飾上都相差了一大截。
此時簘夫人正坐在睡榻上半躺著,眼睛半寐,與杜主事說著話。
“夫人,經昨晚這么一鬧,奴婢算是看明白了一件事。”杜主事已然衰老的臉上閃著一雙烔烔有神的眼。
“什么事?”簘夫人本來是喝著茶的,順手將茶往小桌子上放。
杜主事雙手接過茶杯放于小桌子上,道,“王有時雖然惱怒于王妃,但他的內心底里是在乎王妃的,所以王妃犯再大的錯,王都不會怪罪下去,夫人,你就找機會去跟王妃示好。”
簘夫人皺眉。
這些事她并不喜歡做,而且她并不是善于攻心之人,爭寵這些事她不想做,她只想安安穩穩的過完一生。
杜主事也許是看透了她的心思,道,“夫人,奴婢并非是讓夫人去跟人爭奪什么,奴婢知道夫人不好這些,奴婢只是怕夫人一味的被側妃欺負心里難受,希望有人能挺一下夫人……”
“好了,你不用說了,本夫人自有分寸。”簘夫人打斷了杜主事的話,眼神有點悠然。
“余美人到!”門外傳來了侍衛的傳呼聲。
很快的,身著一襲紅衣的余美人走了進來。
“姐姐。”余美人一臉含笑的自門口走了進來。
“余美人吉祥。”杜主事向余美人福了福身然后走了出去。
“妹妹來了,快坐。”簘夫人拍了拍邊的位子示意她坐下來。
余美人也不客氣走過去坐了下來,眼睛上下打量著她,關心道 ,“姐姐看起來氣色不大好,怎么了?”
“無事,只是最近煩悶得緊。”簘夫人嘆了口氣,淡然的笑了笑,“妹妹可有事?”
“沒事就不能找姐姐說話了嗎?”余美人捂嘴笑道。
簘夫人被她的樣子給逗笑了,“可心,怎么不可以,反正清閑得很。”
余美人聽到她的話,眼珠子轉了一圈,道,“要不,咱們出去走走吧,反正也是閑著。”
簘夫人有絲猶豫,但她確實也好久沒有出去了,便點了點頭答應了。
“順道去‘曉語忍’做件衣裳,好久沒做衣服。”
簘夫人偶樂會去‘曉語坊’走一下,看看有沒有合適她的顏色。料子。
余美人只是笑,挽著她的手一起走了出去。
御陽殿
經過了一夜,郭曉歡的燒已經退了,這全靠奔水圓夫的神藥。
郭曉歡此刻就站在御陽殿旁邊的那座閣樓上面,兩手扶欄望著閣樓下面爭奇斗艷的百花。
當她看到這座閣樓的時候,心里詫異,夏侯冥居然還留著。
感嘆了一聲,郭曉歡低頭,掩住了眼中的一抹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