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看著任平生陡然變色的表情,對心中本來的推斷已是有了懷疑。從窗外那些圍攻之人的行為看來,必然是有所圖謀,或者說便是廟內(nèi)的某一人。另外純璇和純瑜出去之后的對陣表明,即使是絕學高手也是無法輕易脫出的。因此,他推斷黑衣人與外面那些人有所關(guān)聯(lián),圖謀之人便是任平生。
“你的推測雖然并不正確,但是你的結(jié)論卻是對的。”任平生冰冷著臉回到里面一些,“我答應(yīng)你的條件了,讓這可笑的鬧劇結(jié)束吧!”后面這句話卻是對著一名矮小的天龍幫弟子說的,他的聲音在略微有些安靜的大堂中特別響亮。那些聽完話的天龍弟子,皆是一臉疑惑地看向他。
那名弟子聞言,哈哈一笑,身上的衣服瞬間便破裂開來,露出里面那件黑色的長衣。接著,他的身子一點點地膨脹了起來,直到還原為本來的樣子。“好說,好說!嗯,放心吧,姓段的死不了,我可是特意吩咐過不要射要害的。”說著卻是看了李煜一眼,“武當派純陽,與資料卻是有些區(qū)別。”說著又喃喃自語般說道,“若是能一掌擊殺了你,我想我不會遲疑的。”
李煜對這種情況早已是見怪不怪,正當他準備說話之際,忽然一名天龍弟子從煙霧騰騰的后屋跑了出來,煙熏火燎后的臉容上竟然滿是意外的驚喜。“幫主,幫主,額,幫主呢?”
任平生遲疑了一下后,還是接口說道,“幫主出去未返,出了什么事?”
“退了,退了,后方的韃子退了。剛才我們久久沒有聽見箭矢落下的聲音便偷偷看了一眼,卻是見到了許多的尸體,那些韃子已是不見蹤影啦。”這名弟子雖然神情激動,說話卻是毫不混亂,簡單地將事情說了出來。
李煜這才發(fā)現(xiàn),屋后“嗖嗖”的破空聲不知何時已是停下了。
“奇怪,怎么回事?”黑衣人聞言卻是大吃一驚,身影閃動之中已是直奔后屋而去,李煜和任平生見狀也跟了過去。
當李煜和任平生進入后屋時,濃烈的煙霧尚未散去,面對外面那堵墻并沒有經(jīng)歷過大火的痕跡,倒是地上落滿了燃燒殆盡的箭支。黑衣人早已是出到了門外,正在一群尸首中檢視著。
“雖然情況出了一點意外,但是段無虞的事情我已是做到了,不要忘了你答應(yīng)的事情。”黑衣人的視線在李煜和任平生的臉上掃了幾遍后,對著任平生說道。“五月初五,不要遲了,后果你應(yīng)該是知道的。”說完惡狠狠地瞪了李煜一眼后,舉步離開了。
任平生這時的表情很是奇怪,嘴角抽動了一下后,最終無奈地放棄了。
李煜回到大堂的時候,純璇和純瑜已是回來了,段無虞也被找到抬了回來。正如黑衣人所說,他確實死不了,身上插著的五枝箭都很幸運地避開了要害部位,甚至被抬回來的時候神智依然是清醒的。
“師兄,你沒事吧!”純璇關(guān)切地問了一句。
李煜搖了搖頭,他的視線已是放在了一旁一言不發(fā)的少女身上。
“這位姐姐你好厲害,我和姐姐在那些奇怪的箭矢中都不敢亂走的,你卻像是在閑庭信步一般,真是讓我佩服死了。”純瑜卻是一把抓住了蘇韻的手臂,“上次見到你的時候雖然覺得厲害,卻沒想到竟然是這般的厲害?”說話之間已是有些語無倫次。
任平生這時候走了進來,一眼便瞧見了躺在地上的段無虞,正當他準備過去之時,好生擺放在段無虞身旁的五枝箭讓他神色一變。另外,周圍那些天龍幫弟子的眼神也是多了許多玩味的色彩。“大哥,沒什么大問題吧!”他最終還是走了過去,詢問道。
段無虞的氣色有些差,失血讓他的臉色看起來蒼白一片。“哈哈,死不了。對了,這次多虧蘇韻蘇姑娘搭救,你代我好好謝謝她。”雖然勉力堆起了笑容,但看起來很有些勉強。蘇韻本來是他最為看重的人,現(xiàn)在竟然連直面的想法都沒有了。
任平生淡然地看著那幾名將自己和段無虞隔開的弟子,輕聲嘆了一口氣,忽然一手拄著劍柄,單膝跪地,卻是不發(fā)一語。
“你這又是做什么呢,我們可是兄弟啊!”段無虞的眼角已是將任平生的動作瞧見了,“你們先出去。”卻是對著周圍的天龍弟子說的。在看到他們遲疑地看著任平生沒有動彈后,冷哼了一聲,“若還當我是你們幫主的,便先退出去。”
不一會兒,屋中已是只剩了六個人,李煜他們在段無虞的挽留下沒有出去。
“任兄弟,我等這一天已是等了許久了。”這一刻,段無虞的聲音有些低沉,聽起來倒是比他平時說話的聲音多了一份真誠。“我心里清楚,天龍幫之所以能揚名天下,大半功勞都要歸到你的身上。”說著看到任平生似乎想說話,語氣一快,繼續(xù)道:“你先聽我說完。”
“我這個人雖然不怎么實誠,但是今天的話句句發(fā)自肺腑,純陽兄弟可以做個見證。”段無虞這一番話說出來,倒是使得李煜對他的觀感好了一些。“即使沒有那個人的出現(xiàn),我也會主動放你離開的。這次的門派絕學獲得,我早在半年前便得到了消息,但一直壓著沒有去做,甚至連幫中弟子也偷偷約束了起來,這直接便導致了天龍幫被排擠出了十大幫派。”
江湖幫派向來便是以實力說話,有的是高手眾多,有的是金錢無數(shù)。江湖上為了評判一個幫派勢力的高低,所擁有的高手數(shù)便是重中之重。隨著門派絕學的開放,衡量的標準相應(yīng)便提高了。段無虞這句話看來確有其事。
“任兄弟,如果不是遇到了你,我想我會成為一名商人,又或者是一位流浪劍客,相對比天龍幫幫主來說,都要自由很多。你一直便覺得我是一個權(quán)力至上的人吧,呵呵!”段無虞說著苦笑了一下,偏頭看向李煜,“純陽兄弟,你也是這么認為的吧!”
李煜倒是毫不掩飾,直接便點了點頭。
段無虞看著一直低頭不語的任平生,繼續(xù)說話,“也許,一開始的我是半推半就的,但后來漸漸也就成了理所應(yīng)當。看著幫派一步步壯大起來,我當然也是開心的。可是,任兄弟,你難道忘記了,我其實并不適合學武的啊。若不是血緣關(guān)系,天龍寺也不會收下我的。”
“大哥,你不用再說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任平生忽然抬頭說道,他冷淡的容顏上正有兩道漣漪垂直而下。
段無虞卻是搖了搖頭,“不,你不明白。”說著抬手一指李煜,“你不是不明白我為何要千方百計接近他么?那是因為我無意中得到了一個情報,并知曉了一個神秘勢力的存在。就算是江湖上頂尖的人物,在他們那里不過才是普通的一員而已。”他說著笑了笑,很難看,“就算學會了絕學又怎么樣,終究是追不上你的啊!所以,我要找到捷徑。”言下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任平生看了李煜一眼,眼神中卻是透漏出了讓人無法捉摸的神采。
“這個江湖遠沒有我們看到的這般簡單!”段無虞的語氣來了個大轉(zhuǎn)彎,“任兄弟,我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什么人物,但你要記住,無論武功修為達到了什么地步,都不要得意忘形。那里不比天龍幫,我們只是小打小鬧而已,不管你是什么性格,處事什么態(tài)度,這些統(tǒng)統(tǒng)都沒有問題。但到了那里,你記住,行事一定要低調(diào),不可意氣用事。”
任平生聽著,沒有說話,他其實很想說,距離離開還有時間,不需要現(xiàn)在便生離死別一般的,不過最后卻是沒有說出來,只是靜靜聽著。
“我準備回去了,天龍幫能繼續(xù)便罷,不能也就如我心愿了。”
“大哥,若是有人敢動你分毫,兄弟必然十倍還之。”任平生說這句話時,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