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峰上的日子日復一日,中間能夠提醒李煜歲月流逝的,除了小道童每天都會準時添加的燈油外,便只有一次次仍然在繼續的門派血月。他說不上過去了多少時間,但那些門派弟子的竊竊私語還是讓他領受到了歲月的無情。不知不覺中,本以為只是數月而已,曾幾何時已經成了經年。
每日的修煉并不能給李煜帶來修為的增長或突破,但隨心所欲使出的劍法和奔流不息的內力更能說明些什么。
當有一天,小道童在帶來的燈油的同時還夾帶了一本書的時候,李煜心下知道,有些事情正在隱約發生在變化。至于這本書,確切的說,這其實是一本秘籍,甚至是武當派人夢寐以求的珍寶。
太極功,李煜并不陌生,但學習卻是從所未有的念頭,偏偏卻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了他的手里。勿用思量,他信手便翻了開來。
武當血月。
從陌生到熟悉向來需要一個過程,但對于武當派的入門弟子來說,認識李煜只需要一面便夠了。無論是江湖上還是在門派中,關于李煜的傳言有許多,盡管這些說法五花八門,但這絲毫不能阻攔他成為武當派最令人仰慕的人。只是,這一次,他的表現卻是讓眾人懷疑了。
聽說,門派的這位神秘高手,對敵從來不超過五十招,一手純陽劍法使得是出神入化,便是一些學過的弟子也只能嘆為觀止。但事實上,他與對面的黑衣人已經遠遠超過了那個數,甚至已然接近那個數字的十部。不過有一點讓人慶幸,隨著這么多次血月下來,這些黑衣人早已沒了一開始的銳氣,來武當不過消磨而已,現在自然還是坐山觀虎斗。
“師兄,怎么回事,高手兄今天難道不在狀態么,怎么這劍法軟綿綿的,那個……”有些話,他自然無法脫口。
“別亂說話,看這架勢,好像是傳說中的太極劍法,好好看著。”
當天的戰斗進行到什么時候結束的,見證的人并不多,不過據說最后還是本派的那位高手贏了,至于多少招么?一位滯留在杭州未走的峨眉妹子可是揚眉吐氣地說了,一千七百八十九招。這個數字,武當派弟子驚訝,峨眉派弟子未曾不是心中也是悵然。單就內息綿長及持久,峨眉派向來便是個中翹楚。
這場大戰雖然成為一時話題,但很快便淹沒在了蕓蕓江湖之中,關于峨眉和武當兩派的那些紛爭,也漸漸煙消云散。對于下一次的門派血月,有人期待,有人擔憂,更有人幸災樂禍。
明月初生的明月峰,竹影重重之下更顯幽靜。而懸崖下不遠處的山腳,這時已然人聲鼎沸。
相較上次峨眉弟子的彬彬有禮,這次的黑衣人顯得有些急不可耐。而武當派中顯然也有人覺得揚名立萬之時已到,摩拳擦掌之下便是領頭的師叔也是堪堪攔下。
時間一分一秒在過去,李煜的遲遲不到最終成為了黑衣人出手的依仗和底氣。隨著一枚小小的飛鏢,戰斗一觸即發。刀光劍影之下,處處皆是刀氣激發,劍氣橫行。這里,顯然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稚嫩的江湖。
修為的增強,帶來更強的防御的同時,攻擊性也是成倍提高,不僅是傷害系數,更是由點到面的質變。如此一來,刀劍無眼之下,死傷再所難免。武當的休養生息,對方的投石過河,巧合地將兩者糅合到了一個頗為平衡的天平上。
當熱血拋灑過半,當真氣不穩心中踟躕時,雙方之間竟是出現了一個短暫的喘息機會。看著兩敗俱傷的對方,熱血過后的戰栗油然而生。
“打夠了么?那便散了吧!”不知何時,他還是出現了,一人一劍,語氣不溫不火。
“嘿,你還是出來了,看刀。”鮮紅的刀氣如匹練般席卷而來,成為戰斗觸發后最為美麗的顏色。
可惜,煙花易冷。刀氣消弭之時,黑衣人中頓時鴉雀無聲。傳說畢竟還是傳說,有些人依然還是上不了臺面,即便他自以為已然不朽。匆匆退出的黑衣人,舔砥傷口的武當弟子,都想到了這一點。
斗轉星移,月落月升。
許是草地太久未曾飲過鮮血,武當血月的這場血腥氣息久久未曾散去,隨著明月的冉冉升起,森然的刀劍之光令得山腳再次殺氣沸騰。
與上次的試探不同,這次來的黑衣人顯然準備十足,出手之間便是真氣升騰,分明門派柱石模樣。領頭之人更是早已將劍氣對準了最先到場的李煜。
這是一場令人矚目的戰斗,無論是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的武當派,還是或隱或現的黑衣人。神話破滅亦或繼續,成為許多人關注的焦點。
戰斗在李煜的一個“來”字中開始,不過戰局并沒有像所有人預料的那樣高下立判,甚至那名被寄予厚望的血刀弟子都沒有來得及施展開來便被拖入了泥潭之中,陷入了膠著。
隨著一刀一劍的你來我往,眾人分明看到了尚未遺忘的一幕。不過,隨著李煜手中長劍的一個輕撩,對面血刀弟子手中長刀竟是脫手而出,而他自己卻是如炮彈般被彈射了出去,力道相較李煜那軟綿綿的一劍甚是鮮明。有心人數了一下,九十九招,一招不多,一招不少。
經此一役,武當派有人會太極劍法的消息頓時人盡皆知,這也直接便導致接下來的門派血月陷入無限的消磨時間中。其中倒是也發生過武當弟子強出手的情況,但無一不被李煜出手彈了回去,真氣運轉,渾然天成。而江湖上其他門派弟子自是也開始千方百計地尋找學習門派絕學的方法,可惜卻是久久未曾有人成功過。時間一點點過去,關于血月,關于絕學,漸漸被江湖上風起云涌的新事件所替代。雖然一切,依然在繼續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后的某一天,李煜忽然在入定中被驚醒了,一個記憶中隱約有著熟悉感的人站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