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一直有一個觀點,就是玩兒遊戲的人他們都很空虛,可現在我發現自己錯了,原來玩遊戲也可以很“充實”,系統不會讓你閒著,總會給你一些莫名其妙的任務,譬如說幫隔壁王掌櫃送封信給他的大侄子了,再幫他大侄子教訓一下總是欺負鄉親們的村匪胡老四了,我忙的是不亦樂乎,不知不覺,我馬上就要升到5級了。
NPC鄭寡婦說村口那棵歪脖子大楊樹旁的田埂子上站著她的老相好,並委託我稍個信兒過去,就說今晚月上枝頭,她在家燙好老酒等著那情兒過來幽會,走的時候在我手中塞了些銀兩,還神秘兮兮的說,事成之後絕對虧待不了我。
“我懂,我懂,呵呵呵…”我笑的很純很曖昧。
“你懂個屁,NPC你都敢有想法,找打…”俏寡婦佯怒道,“再說,你可不是老孃我的菜,姐喜歡老樹盤根型的…”
“我懂,我懂,呵呵呵…”這次,我笑的很傻很天真。
“滾…”
“…”
等我屁顛兒屁顛兒的跑過去,我靠,原來那俏寡婦說的老相好,居然就是尼瑪村長。
因爲有上次被他拆穿人妖的尷尬經歷,我裝作不認識他,“那啥,有個女的讓我給你捎個信兒…”我湊近他耳朵邊兒悄悄的說。
“鄭寡婦喊我晚上過去一趟是不?說燙好了老酒在家等我…”
村長NPC大大咧咧說道,一點兒都不避嫌,這貨臉皮夠厚的,也不怕被別人聽到臊他。
“我擦,你咋知道的?”我瞪大眼睛望著他。
“我咋不知道?”村長反問我道,“你看這成百上千數不清的玩家兒,隨哪一個都得跟我說上一遍,不光我知道,地球人都知道…”
話還沒說完,一身材魁梧的大漢哼哧哼哧跑過來:“鄭寡婦說晚上讓你過去一趟…”
“知道了,知道了…”村長不耐煩的揮揮手,把他轟走了。
我頭都是大的,張了張嘴,啥話都沒說出來。
“你不是那誰麼?叫啥啥啥的?”村長撓了撓頭,“純情御姐…”
我上前忙捂住他的嘴:“低調低調…”
村長笑而不語的望著我,我心裡直發毛。
“那啥,你是不是有啥話想對我說?”我怯怯問道。
“變模樣了啊?”
“嗯吶…”
“現在滿意了唄?”
“嗯吶…”
“那月底把錢還我…”村長突然把臉一板,嚴肅的說。
“嗯吶…啊不…還錢?還啥錢?”我莫名其妙的問道。
“刪除人物重新設定角色的錢,5萬兩遊戲幣,是黃金,要是摺合銀兩,那就是500萬…”
“啥玩意兒啊?打劫呢吧?早知道我就不換了,你也沒告訴我啊…”我一蹦三尺高。
“裝啥?我可是跟你說的一清二楚,想抵賴是咋地?幸好我給錄下來了,等我回放給你看…”
村長變戲法兒似的手一晃,手中多了部ipad,然後用手指了指隱藏在歪脖子大楊樹樹梢上的攝像頭,“看見沒?無線接收,360度環角,都拍下來了,想賴賬是賴不掉的…”
我靠,古裝遊戲裡也帶高科技啊!
屏幕上,我目光呆滯若有所思,村長滔滔不絕的說著:“…你最好慎重考慮,重新建立角色的機會只有一次,而且你必須支付5萬兩黃金的遊戲幣作爲對NPC額外付出勞動的獎勵,這筆錢從你日後的遊戲收入中扣除,本次交易公平合理童叟無欺,其效力受法律保護,嚴重的話可以追究其刑事責任…”然後我就說:“…行,就按你說的辦,我決定了…”真個是鐵證如山呢。
我徹底傻眼兒了,咋就把中間最重要一段給漏過去了呢?這剛進遊戲還沒弄明白東南西北呢,就先莫名其妙欠了NPC的500萬,還叫人活不了,這我咋和郭三兒那小子交待呢?那貨非得跟我急眼,必須的。
我在包裹裡翻來覆去找了半天,把剛纔做任務時獎勵的散銀子湊在一起,可憐巴巴的對村長說:“我就這麼多,你看夠不?”
村長一把奪了過去,掂了掂重量說:“這是5兩2錢4,權當利息了,繼續加油努力,爭取早日把貸款還清…”
“你妹啊…”我爆發了,“我不玩了成麼?我不玩兒了成麼?”
“那是你的權力,不過我有義務告知你,你在遊戲中的行爲,將會影響到現實生活中的信用記錄,以後貸款買房,申辦信用卡透支、辦理醫療保障、繳納養老統籌啥啥的,你就別想了…”村長義正言辭。
我一下就癱軟在地上,這坑挖的太深了,下去了就出不來啊。
“沃霍霍霍,你逃不掉的,你逃不掉的…”在村長惡魔般聲音的迴響中,我退出了遊戲。
摘掉遊戲頭盔,我一腦門子冷汗,屋裡靜悄悄的,伴隨著簡陋的木板牀上郭三兒鼾聲如雷,這貨估計是等的無聊先睡去了,我想把他叫醒,可心裡想想還是算了,咋跟人解釋呢?就說我把你以前19級的人妖號刪除了,外帶欠了NPC500萬的遊戲幣,真心有點兒難以啓齒。
“你咋那麼會折騰呢?就算一個普通菜鳥,最多就是升級賺錢慢點兒,也不帶這麼玩兒的,你真正一極品菜鳥,中華上下五千年出一隻的那種…”我對著鏡子自己個罵自己個道。
我覺得腦袋裡昏昏沉沉的,一看牆上掛鐘,已經凌晨三點半了,我也懶得再回自己那小屋,於是躺在客廳的沙發上,誠惶誠恐的進入到夢鄉。
我迷迷糊糊的夢到了郭三兒,他用哀怨的眼神望著我,什麼都不說,但那眼神足以殺死人,他一步步向我逼近,手中拎把鋤頭,就是遊戲裡物理攻擊+14的那種,我驚慌的向後退去,嘴裡辯解著——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接著腳下一滑,我向萬丈深淵下墜去…
哎呀媽呀,我騰的一下驚醒坐了起來,天已經亮了,等我清醒過來,靠,嚇我一大跳,郭三兒還真的就在我身邊站著,用夢中我似曾相識的那種眼神兒把我望著,也不知道他啥時候來的,到底醬紫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