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的家門自來都是熱鬧的,不說人岳家因為建成的事情沒少要找他,就他太傅的身份都不知道要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麻煩他了。門房剛放狗將一個人轟出去,伸個懶腰正打算睡會呢,“咚咚咚”敲門聲又響了起來,直叫他新貨噌噌直冒,霍拉一下拉開門,連外邊的人都沒瞧上一眼便瞪著眼睛吼道:“敲什么敲,還有完沒完了?!?
待吼完了,這才用眼白瞧上來人一眼,就見一個精致秀氣的女娃娃正笑盈盈的看著他,臉蛋兒小小的,身段兒小小的,整個人都小小巧巧,只覺著若說話重上一些,便會將那小娃娃吹走似的。見者她那可人的樣子,再大火氣也收了,想著方才自己還吼人家來這,不由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發,堆出自以為最和藹,實則跟猩猩齜牙差不多笑容來,掐細了嗓子道:“這是誰家的小嫩娃娃,怎么就你一個人在這,你家大人呢?!?
南歌見眼前的老人笑的滿是尷尬,也知道是為著方才不好意思,便甜甜的一笑,福身一禮道“伯伯好,我爺爺和奶奶都在村子里呢,是叫我自己出來歷練的?!本湍翘鹛疖涇浀囊宦暡?,直叫的門房心都化開了,噔噔蹬上前一把拉過南歌往背后一藏,滿是戒備的看向南歌身后的蕭遲他們道:“你家大人也是糊涂,你這才多大,仔細著被那些陰險的冒險者騙了?!闭f這句的時候,老人還不忘狠狠的瞪上蕭遲他們一眼,就跟他們是誘拐未成年兒童的罪犯一般,完了又輕輕拍了拍南歌的肩膀,一臉的心疼“乖,跟伯伯進去找我家老爺去,叫老爺帶你回家。”說罷就拉著南歌要往里走,嘴里還嘀嘀咕咕道:“誰家大人這么不懂事,這么可人的小孩子就隨著她亂跑,也不知能有這么個孩子不知道是多大的福氣……”
眼見著門房拉著她頭也不回的要走,南歌終于急了,駐足輕輕拽了拽門房的衣袖,忙跟她解釋道:“伯伯您誤會了,我不是小娃,已經及笄了,你瞧,我不是帶著簪子么?”門房步子一頓,又瞧了瞧南歌頭上的簪子,有些不還意思的輕咳上幾句,也不知接什么好。
心知她心中尷尬的很,便淺笑盈盈的拿出早就喜好的帖子遞過去道:“我見有處海棠開得好,憐惜這花凋零了也未見有個懂花的人去瞧瞧,便冒昧請里大人于初七同去賞花,還請伯伯將這帖子轉交給李大人?!?
門房又輕咳了一聲,斜看身后的幾個人一眼,不清不愿道:“那你門跟上來吧。”穿過了前院,門房帶著南歌幾人幾人到花廳坐下,便轉過身出去了。待過上了一會兒,門房這才又回來很是遺憾的看著南歌道:“小女娃,我們家老爺同夫人一起去游湖了,恐是晚上才能回來,要不你先回去,等晚上老爺回來了我在給他可好。”
南歌也沒成想會這么不趕巧,現在也只能按照門房說的去做,又福身施個半禮,淺笑著道“那就麻煩伯伯了。”門房見了趕緊上前,虛扶了一把“不麻煩,不麻煩,快起來,這么多禮做什么?!鞭D頭看了看手中的帖子很是得意道:“這才是好人家的孩子,不像那些無禮的冒險者。真以為自己是多了不得的人物么?我們家老爺那個是太傅,是隨隨便便一個人來說相見便能見著的么?”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可是斜瞟著月理的,想來還是在記恨月理那天塞銀子的事情。
瞧著月理那青白交錯的臉色,南歌抿唇竊笑了笑,從丹青手鐲中掏出青玉墜子來,正要遞給門房呢,邊上的月理忽然瞪大眼睛“啊”的輕叫一聲,直將所有人的注意都拉到他身上去了。
月理面上一白,不自在的瞟了瞟門房越發不渝的臉色,和蕭遲驟然冷下的氣息,不由微微縮了縮脖子,只擔憂的看了南歌手中的墜子一眼便沒再說話了。
門房見他的那樣子,不屑的“哼”上一聲看都懶得在看上他一眼“成天咋咋呼呼的成個什么樣子,要不是女娃娃心腸好愿意幫你,我看見你一次就放狗一次,哼!”一甩袖轉身,待看向南歌的時候面上和煦的又如三月的暖陽一般了“女娃娃出門在外要多留些心眼子,可不能被他們騙了知道沒?”南歌甜甜的笑著應了,又將手中叫月理驚呼的青玉墜子遞上前,道:“今天來的倉促也沒什么來得及微伯伯備下什么像樣的禮物,這是我上次做的小墜子,看著和伯伯的煙槍倒是相配的很,伯伯看著喜不喜歡?”
那青玉墜子質料自然是不用說了,能在南歌的手中的,從來沒有過幾樣次品,按照周大夫的原話便是,就是練手也要撿好的來,沒得叫那些亂七八糟的練壞了手藝。且南歌的雕刻的功夫可是賀大娘親傳的自然不用說,就見那小小的一個,做出胖娃娃抱著大鯉魚的樣子,惟妙惟肖,志趣很啊,這門房自然石愛不釋手了,更誠論這是南歌親手雕的。
稀罕的在手中把玩了許久,還是南歌主動提出要幫她掛上,這才戀戀不舍的拿出煙槍來遞給南歌,南歌自然又叮囑了幾句叫他少抽些煙,注意身體之類的話,門房又微紅了眼眶一一應下了。還念念叨叨的說了他們家老爺好些喜好之類的東西,待確定南歌都記下了,這才走出大門老遠去送她,還定定的看了南歌的背影許久。待真的看不見人了,才愿罷休,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腦袋,恨聲道:“我怎么就忘了問她是哪家的孩子了呢?不過話又說回來,沒聽說誰家忽然有個這么大可人娃兒?。俊?
回去的一路上月理都很沉默,不同于來的迫于蕭遲的威壓不敢開口,這次更像是一種被打擊的體無完膚的消沉。整個人都被一層濃濃的陰郁籠罩著,就連被蕭遲好好護在懷里的南歌也對他側目不已,真鬧不清這孩子今天又是怎么了。
這南歌又哪里知道,自今天早上開始月理就不斷的在遭受打擊。一直到剛剛,門房滿心歡喜的收下南歌的禮物,還透露出許多信息的那一刻,月理終于再也承受不住,被南歌這變態的npc好感度給打垮了。
你說人的差距怎么就這么大捏?一樣的請人過去,一樣的送人禮物,他卻是直接摔她腦門上,一邊放口咬人還一邊破口大罵,從此都不愿再看他一眼。人家呢,不僅將禮物送出去了不說,還附贈了一連串有錢也買不到的消息。這些暫且不提,臨的走了還戀戀不舍的巴不得下次再來,太陽的,這差距要不要這么大,要不要這么明顯!這眼前的小姑娘其實是那什么主任的私生女吧?是吧?是吧?就算是您老人家的私生女你犯得著放他身邊來打擊他么?犯得著么?!
月磐見月理現在實在不成個樣子了,便不著痕跡的拉著月理落后一兩步,湊得近些低聲道:“不就個npc,你犯得著這樣么?!?
月理有氣無力的看一眼一臉不解的月磐,心中默默的淚著,“你還記得我忙活了這個事情多久么?”“十六天,月磐很準確的給出一個答案,直叫月理周身一顫,就跟一把劍直直插在心口上一般”那你知道我受了多少罪么?“這聲音絕對是從牙縫見擠出來的。
“被狗追著咬過五次,屁股上兩口,手臂上兩口,大腿上一口?!痹屡偷挠浶院芎茫豢上慷嗾f一個字,月理就多手上一分,已經只能有氣無力的哼哼道:“那你看看人家,和她一比,我覺得我就是個屎!”
月磐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目光看了邊上快重傷躺地下的月理一眼,不置可否道:“你和南姑娘去比這?你沒病吧?”就沖昨兒個那幫城管的態度也該知道,在《安眠》里就沒有她南歌搞不定的npc!
“……”月理已經吐出胸口的最后一滴血,倒地不起了……
“怎么樣?”幽暗的居室內,一個甜軟的嗓音問對面那人道。只這嗓音可是沒叫那人覺得多悅耳,反是周身一顫,將頭埋得更低了一些,“還……還沒什么有價值的線索。”
室內跟著便是一片詭異的安靜,叫那高大的身影忍不住的晃了三晃,就差被躺在地上。許久,在滴滴答答的冷汗已經打濕一片衣領的時候,那個天軟的嗓音終于再次想起了“將他們去過什么地方,見過什么人全仔細說上一遍!”
那人輕呼出一口氣,倒是詳詳細細的將看見的事情全說了,只都是些生活的瑣事,怎么看著也是沒多大用處的。夜甜凝神微瞇了眼睛。倒是從那瑣碎的信息整理出來了一些關鍵“你說他們去過那片海棠林子好幾次?”
“是的,二小姐。”
“去過那之后又干了什么?”
“好像是進了進屋子去商量什么,我不敢跟太近,具體什么也不是很清楚。再然后他們便去了李太傅府上,那門房出來的時候腰間的煙槍上多個玉墜子。”不得不說這人的觀察能力還真好是好的驚人,連那么細微的地方都察覺到了。
“海棠林,玉墜子么?”想起南歌那天送城管那木匣子時城管那激動的表情。夜甜目光微閃了閃,又盯著那人道:“還有什么消息沒有?”那人垂著頭搖了搖,心臟都要跳出嗓子眼兒了“他們防范的很嚴,我不敢靠太近。”
難得,夜甜這次倒是沒有在怎么糾纏,反是點點頭道:“這樣也好,要真能那么容易知道那便不是岳家了?!?
揮退了那個已經快要喘不過氣來的人,夜甜用手指點著下巴嬌憨的一笑,眼底卻一片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