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刀一聲叱問之后,并沒有人回答,可是春蘭已經(jīng)看到一個人影從沙丘后面一步一步走了上來。
那是一個全身漆黑的人影,走得很慢,很慢。
給人的感覺是那么的孤獨,和寂寞……不,更確切地說是冷漠,冷漠得無法讓人忽略。
他的目光給人一種永遠充滿了仇恨的感覺,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仇恨什么吧。總之,春蘭總覺得那目光里的仇恨很虛,甚至不真實,可是又確確實實的存在著。
還有一點值得春蘭他們注意的是,那人的刀并沒有收到空間包里,而是掛在腰上。
那是一把黑色的刀,很黑,像黑夜一樣的黑,像它的主人一樣黑。
刀看上去很舊,但卻沒有人能夠忽略它,就像沒法忽略它的主人一樣。
狼刀平生最恨的就是這種沒事裝酷的人,頓時不滿地叫道:“唉,哥們兒,沒事扮什么鬼啊?想嚇人也不應該在這大白天的出來啊。”
那人冷漠地看了狼刀一眼,就這一眼,竟讓狼刀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要是在以前他被這樣的眼神一瞪可能會有所顧忌,可如今他也算是武藝小成了,哪還會退縮,頓時胸脯一挺,擺出一付瀟灑之態(tài)道:“喂,穿黑衣服的,要是想組隊的話就報上名來,如果沒什么事就別這樣盯著我,我雖然很帥,但卻不習慣被一個大老爺們這樣看著。”
“我最討厭你這種人了。”那人終于說話了,而且一說話就能把狼刀氣個半死,“就會想方設法不擇手段地討好女人。”
還沒容得狼刀罵回去,那人再次轉(zhuǎn)對春蘭三女冷冷地說道:“你們這種女人更加讓我討厭,憑著美貌就知道躲在男人后面尋求庇護,當發(fā)現(xiàn)別的男人更加優(yōu)秀之后,就又不要臉的倒帖上去。”
狼刀這回可真忍不住了,頓時破口大罵:“我操,我們怎么著關你屁事!你誰啊你?我們認識嗎?”
小柔最直接,指著那人就叫了兩個字:“壞人。”然后便躲到姐姐身后去了。
幽蘭表情沒有變化,就不內(nèi)心已經(jīng)想到哪去了。
春蘭秀眉一挑,目光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殺機。
那人突然冷哼一聲,黑刀突然毫無預兆地出鞘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向離他最近的帶血狼刀猛劈過去。
刀,真的很快,快得好像劃破了虛空,快得讓人看不見,好像眼前是空的,可又好像全都是刀,讓人避無可避,擋無可擋。
帶血狼刀是練刀之人,一下子就識得了這一刀的厲害,只聽一聲輕微的裂帛之聲,他的刀已經(jīng)向那虛空處斬去,向那人的腰身斬去!
既然避無可避,擋無可擋,那就在我死之前拉你墊背吧!
狼刀的做法無疑是正確的,那人想不到狼刀會是這種兩敗俱傷的打法,即使自己能把對方先斃于刀下,但以對方的刀的力度和慣性,也必能在主人死的一剎那將自己攔腰斬斷!所以他只好回刀自救。
黑刀刀鋒急轉(zhuǎn)……
“當”地一聲,兩刀著實地撞到一塊。
狼刀由于出刀太過倉促,后勁不足,這一碰之下竟“唰——”地一下向后滑了三四米遠,帶起了漫天沙塵。這種暗虧,他自己都不記得有多久沒吃過了,如今讓一個突然出現(xiàn)的瘋子莫名其妙的給弄得這么狼狽,哪能好受了去。舉起刀指著那人正要開罵,可突然間發(fā)現(xiàn)自己的刀刃上竟崩了一個好大的口子。這回他可真氣瘋了:“你媽的個逼,我好不容易得到這么好的一把刀,竟然讓你給一刀砍成這樣子,你慘了!你慘了,你趕快祈禱吧你。”
話音落,風沙起,刀影現(xiàn)。破了口的殘刀帶著狼刀的滿腔仇恨向那人席卷而去,那人真是想不到會碰到狼刀這樣的高手,可這也不表示他就怕了,黑刀再次出手,同樣帶著漫天的仇恨迎了上去。
狼刀知道對方的刀比自己的好太多,所以不敢讓刀與刀硬碰,多是攻其空虛圍魏救趙的打法。可是沒奈何那人的刀速實在太快,你來我往拼了幾招之后還是讓刀硬擱了幾下,最后終于哐啷一聲斷掉了。那人的黑刀砍斷狼刀的刀之后去勢不減地劃向狼刀的胸前,狼刀大驚之下趕緊抽身后撤,能多快就多快。可惜還是讓黑刀在胸前劃了一道血口。
狼刀這回可是真怒了,運起全身功力,大喝一聲:“狂龍升天,斬絕天地!”漫天的風沙突然間擰到一處,先現(xiàn)出一條神龍的身影,可瞬間又凝作一把龍頭厚背刀,以崔山裂地之勢向那人斬去。那人也是了得,面對狼刀這驚天動地的一刀,凜然不懼,黑刀斜舉,猛然放出逼人的氣勢……
明明是那么的孤獨。
如黑暗中的幽魂那么孤獨。
但給人的感覺卻是無處不在。
也如黑暗中的幽魂那樣無處不在。
雖身處光天化日下,卻讓人覺得仿佛要被黑暗吞嗜一般。
兩股蘊含天地之威的力道撞在一起。
“嘩!”狼刀的沙刀瞬間解體,那人的黑刀也同時力竭,但是黑刀是真刀。牛頓告訴我們,有質(zhì)量就有慣性,何況黑刀不但質(zhì)量不輕,還有著不小的初速度!力雖竭,勢還在,往狼刀的頭頂緩緩落下……當然,在高手的眼里,它的速度是緩慢的,而在常人眼里,它依然是不容閃避。狼刀在這萬分危急的時刻險險地將頭一偏,讓過這致命的一刀。
黑刀卟地一下砍在狼刀的右肩上,血一下子就噴了出來。正當那人要抽刀再砍的時候,狼刀將牙一咬,右手搭在黑刀刀背上,死死地將它按在自己肩上。那人頓時大驚,更想不通狼刀為什么要把刀按向自身,難道他想自殺嗎?不管他想干什么,自己的刀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使不上力了,得先抽回來才能再砍。可這時他突然發(fā)現(xiàn)……刀已經(jīng)被對方按得太緊了,一只手竟抽不回來,于是不得不將另一只手也搭在刀柄上。
這時黑衣人終于驚訝地發(fā)現(xiàn),對方的左手同時已經(jīng)向自己的腹部疾刺而來,而且手上已經(jīng)不知什么時候又換了一把刀。
刀,一下刺入黑衣人的腹中。
狼刀的眼神閃過一絲狠色,然后奮力將左手一旋,那刀便在那人的腹內(nèi)絞出了一個血洞,鮮紅的血液像噴泉一樣噴了出來。
“你……”那人眼里閃過一陣痛苦的神色。
狼刀殘忍地一笑:“別以為得到一把好刀就可以耍恨,在我眼里,你還不配!”正當他想再加一把勁把對方的腹部絞爛的時候,突然聽到春蘭的聲音響起:
“狼刀,別殺他。”
狼刀雖然很不甘愿,但春蘭的聲音還是如有魔力一般,讓他無法違背地抽出了刀,同時也放開了右手,一腳踹向那人的腹部,把他踹出兩米開外:“媽的,念你一身修為不易,饒你一命,瘋子。”
狼刀忍著劇痛把衣甲脫下,然后在胸前和右肩的傷口上散上藥粉。春蘭對這些創(chuàng)傷頗有經(jīng)驗,走過來在傷口附近捏了幾下,幫他檢查琵琶骨是否被砍斷,還好只是裂了些而已,并沒有完全折斷,以游戲里的恢復速度,只要一小時就能痊愈。于是輸些內(nèi)力并推拿起來,幫他把筋骨校正。
感覺春蘭那溫柔而有力的雙手在自己身上捏拿,狼刀頓時就是一陣血氣亂涌,腦袋一片迷糊。也不知道為什么,相處這么久了,他還是無法從面對春蘭時的緊張適應過來,就像她前世就是他的債主似的。若換了任何一個男人,能與美女這樣“肌膚相親”,做夢都能笑醒,可是唯獨狼刀……竟覺得像是上了開場似的!這讓別的男人知道了,非得馬上沖上來把他掐死不可。
如今別的男人還真就有一個,那就是那個被狼刀喊成“瘋子”的黑衣人。若是在現(xiàn)實,讓人用刀在腹部中絞那么一下,不死才怪。可在這游戲里,他硬是沒死成。他顯然沒有狼刀那么幸運,沒有美女服務也就罷了,連藥也沒有!只能盤腿坐著依靠內(nèi)力來修理傷口,好在這游戲把內(nèi)力的功效加強了千萬倍,不然他也只有等死的份了。沒多久,血終于止住了,體內(nèi)的創(chuàng)傷也迅速地恢復著,不過再怎么迅速,二十四個小時內(nèi)他是動不了武了,在這怪物遍地的沙漠深處,不知道他能活多久。照說他如果就這樣安心地調(diào)息的話,傷勢也很快平穩(wěn)下來,可是一看狼刀,好家伙,竟有美女為其服務,而自己卻只有風沙作伴,頓時就一振心煩意亂血氣翻涌,好不容易止住的血液頓時又涌了出來,系統(tǒng)血條頓時又是一頓猛降。這倒好,沒被敵人殺死反而差點被敵人氣死!
正當黑衣人妒火中燒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其中美女盈盈走至跟前,遞來一瓶金創(chuàng)藥,并柔聲道:“我不知道你曾經(jīng)受過什么打擊,但是你能通過游戲?qū)W到如此高的武功,說明你的天份天下罕有。若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實在是可惜。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手上的刀應該是傅紅雪的黑刀吧。”
黑衣人點了點頭,不過卻沒敢接幽蘭的藥。幽蘭也不介意,善意地一笑:“我可以看得出,你雖然得到傅紅雪的真?zhèn)鳎闹械某鸷迏s還不夠深,所以并不能完全發(fā)揮黑刀的真正力量,不然我朋友是絕對擋不起你最后那一刀的。既然心中沒有那么深的仇恨,何必要耿耿于懷呢?與其日夜忍受著仇恨的煎熬,何不試著放棄仇恨,還自己一個寬廣的胸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