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菁姐兒這禮物可是花了大價錢的,這尊玉佛花了她一千兩,把她這些年的私房錢全掏光了,真真孝順。”小鄒氏話中帶話,腆著一張濃妝豔抹的臉,領(lǐng)著她十二歲的小兒子趙飛宇走了進(jìn)來。
趙老太君眉宇閃過一陣不悅,只拿對眼看大鄒氏,沒去接趙菁華的玉佛,大鄒氏乾咳一聲,臉色由剛纔的開心登時變爲(wèi)低沉,淡淡道:“菁姐兒的禮物的確很用心,一會兒賓客就陸續(xù)到齊了,老太君你就收下孩子的一片心意吧。”
趙老太君冷挑眉梢,淡淡接過那玉佛,邊上的小鄒氏身子一滯,當(dāng)場僵在原地,沒想到趙老太君竟厭棄她至此,當(dāng)衆(zhòng)給她難堪,簡直侮辱人。
畢竟小鄒氏是被趙老太君常年打擊仍舊屹立不倒的牛人,她當(dāng)場斂住心神,拉著趙飛宇坐到玫瑰交椅上,眼梢輕擡,瞄到對面面色瘦弱的趙氏,一看到趙氏,她就想起以前和她在院裡打架廝拉一事,登時火氣上涌,冷冰冰的道:“侯夫人身子不好,怎的還勉強來,勞心又勞力,還讓嫿兒爲(wèi)您擔(dān)心。”
言下之意,趙氏身子不好就別拖累人,本是大好的日子,一個病人懨懨的坐在這多晦氣,趙氏充耳不聞,仍舊嫺靜的坐在椅上,南宮嫿眼底暗藏鋒芒,冷冷掃了小鄒氏一眼,這小鄒氏和她兩個女兒一樣,都是極不省心的人物。
“你少說兩句沒人當(dāng)你啞巴,孩子們正在送壽禮,你別誤了正事。”趙老太君冷掃了小鄒氏一眼,以前兩房有矛盾還藏著掖著,如今孩子們都大了,許多矛盾已經(jīng)擺上了檯面,趙老太君自然偏幫自己大房嫡出的兒子。
小鄒氏心裡不服,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將目光移到南宮嫿身上,淡淡道:“不知道嫿兒和玨兒給老太君準(zhǔn)備了什麼好禮?”
南宮嫿未發(fā)話,南宮玨已經(jīng)搶在她面前,恭敬的朝老太君行了個禮,招呼秋月擡來一尊黃楊木雕長壽養(yǎng)生枕,溫婉恭順,滿目真誠的道:“花甲上一臺笑看甲子再輪轉(zhuǎn),人生剛初輪當(dāng)信人生二百年,玨兒及姨娘祝老太君生辰快樂,日月昌明,松鶴長春!”
南宮玨說完,恭敬的將養(yǎng)生枕奉上,趙老太君當(dāng)即愣在原地,並未去接那壽禮,眼裡的神色紛繁複雜。
今兒可是她六十大壽,一個沾親帶故的庶女,竟搶在侯府嫡女之前行事,當(dāng)真是會耍手段。
趙老太君心裡串起一陣火苗,忍住沒有發(fā)作,淡笑著將壽禮接了過來,“這樣的好枕,想必一定不便宜,替我謝謝你家姨娘,你們也真有心了。”
趙老太君說完,從寶箱裡抓了一大把小金錠,眼梢微擡,就那樣放到南宮玨手裡,南宮玨接過那把小金錠,臉色當(dāng)即白了,她費心費力跑遍京城才尋到的養(yǎng)生枕,老太君竟然當(dāng)衆(zhòng)折她的面子,扔給她一把金子。
別人都是首飾頭面,只有她是一把惡俗的金子,再說金有價玉無價,憑什麼別人是玉,她卻只是這個?她心裡不爽,只得強忍怒意,僵直著身子退回到座位上。
趙氏見南宮玨這副小家子氣模樣,氣得冷咬雙脣,冷聲道:“這金綻是先太后賜給老太君的,統(tǒng)共就二十兩,上邊還有皇家御用的官印,不過已經(jīng)漸漸流失,現(xiàn)在能找到一綻已是彌足珍貴,連皇上都在花高價收集賞玩,比翡翠還珍稀,老太君一下子就給你三兩,你還不趕緊謝謝老太君。”
南宮玨一聽,慌忙上前朝趙老太君磕頭,“玨兒多謝老太君,這禮物太貴重,玨兒一時激動,才忘了答謝太君。”
趙老太君冷笑一記,勾起嘴脣點了點頭,不再答話,南宮玨則後悔得恨不得拔了自己的舌頭,剛纔她們怎麼不說這是寶貝?害她以爲(wèi)不如翠玉,沉著一張臉十分丟人。
早知道,她就笑瞇瞇的接下,等回去再說,如今當(dāng)場給老太君難堪,想討她歡心,恐怕難了。
這邊的趙妍華捂嘴偷笑一記,忙起身打圓場,一雙俏眼生生的盯著南宮嫿,陰陽怪氣的道:“不知道嫿妹妹給老太君準(zhǔn)備了什麼禮物?”
爲(wèi)了圓剛纔的尷尬,南宮玨忙裝出一副笑臉,插話道:“嫿姐姐送的是她親手製作的一件繡衣。”
趙妍華一聽,臉上是十足的得意,嗤之以鼻的道:“祖母這麼疼嫿妹妹,嫿妹妹竟然只給做一件繡衣?不過好歹是自己親手製作,雖然針法蹩腳了些不能穿,不過祖母拿來看看也是個念想。”
趙妍華說完,趙菁華等人都忍不住鬨笑起來,誰不知道南宮嫿的針線繡活是所有姐妹中最差勁的?她繡的鴛鴦是水鴨子,牡丹是向日葵,針法差勁,眼光極差,做出來的衣裳根本不合身,不是太胖就是太瘦,顏色總是紅配綠,根本不能穿,這下要笑料大牙了。
南宮嫿面帶微笑,笑瞇瞇的看向衆(zhòng)人,不錯,前世在未出嫁之前,她的繡活做得最差勁,不過經(jīng)過在袁府的折磨,沒日沒夜的給袁逸升製衣裳,又做繡活出去賣貼補家用,成親四年,她的繡活已經(jīng)越做越好。
一個人只要專心攻一件事,只要不是太傻的,都會成功,在那四年的辛苦付出中,她從什麼都不會的千金大小姐,變成樣樣都會的農(nóng)家小婦,才二十歲手上已經(jīng)到處是針眼,都是爲(wèi)袁逸升這個軟飯男付出的。
結(jié)果袁逸升不但不領(lǐng)情,反而覺得她是應(yīng)該的,有次她說累了,做不動了想休息,袁逸升還暗暗埋怨她偷懶,她前世真是瞎了眼,還以爲(wèi)袁逸升對她是真愛。
有趙妍華開頭,其他人也打趣開來,趙菁華便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道:“嫿妹妹不拿出來,是不是怕手工太差丟人?沒事的,咱們都是自家人,無論怎樣都是你的一片心意,祖母不會怪你的。”
“就是,你能親手製作已是心意,就算衣裳不能見人,咱們看看也是好的,如果真拿不出,就該學(xué)學(xué)影姐兒,抱來幾個仙桃,禮輕情意重,讓大家飽飽口福也是好的。”小鄒氏臉上帶笑,又不失體面的暗自表明,趙影華的仙桃是不花錢的,南宮嫿的又是拿不出手的,還是趙菁華花了上千兩的玉佛貴重。
趙氏這下一臉窘迫,有些擔(dān)憂的看向南宮嫿,趙老太君則是面帶微笑,一臉溫和,南宮嫿暗暗掃了小鄒氏一眼,眼裡閃過一陣?yán)涿ⅲ⑽⑿Φ溃骸岸藡屇慵笔颤N,我沒說不拿出來,這不正要拿出來,就被幾位姐姐打斷了,玉萼,把金縷衣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