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他萬般念頭涌上心底,心中五味成雜,這話卻是說在他心坎上了。
自楊不歸上位以來,多了鍾離昧,對他們這些老臣逐漸開始抗拒起來了。
這也只能在心裡想想,他自然不敢說出來,只能沉默下來,不發一言。
“王中玉,爾等身爲皇親國戚,更深受先帝恩寵,卻在其病重之時,意圖廢立太子,扶持上位,把控朝綱,本就該千刀萬剮。”
鍾離昧一臉不屑的看著王中玉,一字一道:“又何必妖言惑衆。”
於良進京,辰國動盪,與王家本就有很大的關係。
辰國先太子楊天,原本是名正言順的辰皇,可辰皇暴斃後,王太后爲了扶持自己兒子,私下篡改遺照。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儘管王太后做的極爲隱蔽,可還是瞞不過有心人。
每日朝會,無數大臣不停進言,要求廢除辰皇,重立楊天爲皇。
王太后自然不可能同意,可皇帝年幼,王太后對朝堂也並不如楊天,是以很多臣子對她的命令陰奉陽違。
王太后無奈,只能邀請統管河北十三郡的大將軍於良前來當自己助力。
王家與於家本就有著血親,恐怕王太后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會引狼入室。
這些事,朝堂諸臣心知肚明,這也是明知楊不歸大逆不道,很多臣子盡皆沉默的原因。
鍾離昧冷笑一聲,拔出腰間長劍,冷喝一聲:“這麼說來,你們王家是要負隅頑抗了。”
呼啦啦!
身後數千甲士同時拔出長刀,殺氣森森的靠攏上來。
王中玉面色沉重:“太后呢?我要見太后。”
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自今早聽聞朝堂生變,他就派了不少人前去見太后,可根本就見不到王太后。
如今看到鍾離昧這般殺氣騰騰,哪還不知道,王太后恐怕已經被軟禁了。
下首諸多王家子弟,盡皆把目光落在王中玉身上,顯然在等著他做出打算。
“好大的帽子,沒有太后玉旨,想要我王家伏誅,癡心妄想。”
楊不歸是鐵了心要滅了王家,讓他們引頸受戮,沒人會願意。
“父親,孩兒不孝,此事是我惹出的禍事。”
王中玉身後,一位面相雄偉的中年男子嘆息一聲上前,走到王中玉身邊。
“就讓孩兒,擋住他們。你們快逃吧。”
他便是王太后的兄長,曾經也爲朝堂重臣,於良進京,還有他在其中推波助瀾。
自於良進京之後,他就辭官閒賦在家,想要避開風雨,沒想到還是沒逃的了清算,心中後悔欲絕。
話音落下,不待王中玉反應過來,腳下轟然一踏,腰間長刀出手,呼嘯間撕扯著空氣,直劈鍾離昧。
王洪文到底也是曾經的大將軍,哪怕有王太后扶持,可自身也是一位煉皮十重天的武者。
“找死!”
鍾離昧冷冷一笑,血氣噴涌而出,揮灑出漫天劍光,將王洪文籠罩。
叮!
一陣金鐵之聲響起,一擊而已,王洪文就被震飛出去,胸前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他雖然修爲不差,可與鍾離昧差著幾個境界,又怎麼會是他的對手。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等王中玉反應過來,王洪文已經倒飛出去,撞塌一堵牆,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拼了,大家和他拼了!”
王中玉大喝一聲,自身卻未動彈,如臨大敵的望著鍾離昧。
儘管他明知不是鍾離昧的對手,可他身爲王家家主,自當拖住鍾離昧,爲王家留一絲香火。
“膽敢反抗者,格殺勿論!”
鍾離昧眼中劃過一抹戾氣,大聲吩咐一聲,抽出長劍,向王中玉斬下。
在其身後,一應西涼士卒聞聲全數暴起,向著王家子弟和侍衛衝殺過去。
“殺啊!”
“和他們拼了!”
生死關頭,王家子弟也一個個被激發出心中的血性,不要命的衝殺過去。
但他們到底不是軍伍之人,哪能是西涼銳卒的對手。
頃刻間,血流遍地,一具具殘屍橫七豎八,躺滿了院落,鮮血浸染紅了青石地面。
王中玉望著不斷倒下的王家子弟,怒火沖天,抄起手中柺杖,裹挾無窮力量向著靜立原地的鐘離昧砸下!
“好大的膽子!”
鍾離昧神色一冷,單手一提,抓住那快如鬼魅的龍頭柺杖。
在王中玉還沒反應過來,一劍洞穿王中玉,單腳一踢,王中玉瞬間倒飛出去。
接連撞凡數十人,才卸了那股恐怖的力量,嘴裡鮮血不停噴涌,掙扎幾次都沒站起來。
“殺!一隻蒼蠅也不要放過。”
鍾離昧冷笑一聲,再次大喝一聲。
一連串的慘叫聲中,王家人節節敗退,幾乎毫無阻擋之力。
沒過一刻鐘,偌大的院落,只有一衆西涼士卒靜立在原地,一個個神情淡漠,漆黑的甲冑被鮮血染紅,還在不停滴落。
遍地都是死屍,鮮血匯聚成一條條小溪,不停地流淌。
“我王家完了!”
一聲淒厲的慘叫陡然在院落響起,躺在地上的王中玉居然沒有死去,披頭散髮,皺褶如樹皮的臉上,老淚縱橫。
即使此前早有預料,可沒想到王家之人,居然沒有逃出一人。
鍾離昧抽出身後的長弓,搭弓引箭,扯出一道血光,瞬間洞穿了王中玉。
至此,王家再無一人存活。
……
坤寧宮。
王太后坐在風牀之上,秀眉緊皺。
她如今不過四十多歲,加之保養得當,眉目如畫,看起來像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
“怎麼樣?還出不去嗎?”
她擡眼看了一眼,自己的貼身侍女燕兒。
自今早朝之後,她就被禁足坤寧宮,外面的消息傳不出,裡面的消息進不來。
王太后人老成精,自然知道恐怕是朝堂生變,而且必定和她有關。
“沒有,外面是陛下心腹紀靈,鐵面無私,根本不給任何人面子。”
燕兒也是頭疼不已,那紀靈鐵面無私,即使她搬出太后,也不給面子。
正在她沉思之際,門口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一隊士卒破門而入。
“你們好大的膽子,這是太后寢宮,居然敢在這裡放肆!”
燕兒勃然大怒,指著石現罵道。
爲石現神色冷漠,望著王太后冷冷道:“陛下有旨,王家一脈叛國,悉數斬殺,王太后有失德行,賜白綾一匹。”
“什麼?王家被滅了!”
驟然聞聽,王太后心緒大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太后,接旨吧!”
石現冷冷催促道。
來時,楊不歸曾吩咐過,要親眼看著王太后接下賞賜,也就是看著王太后死在他面前。
王太后猛然一怔,不可置信的望著那一塊雪白的白綾。
自楊不歸上位以來,她一直嘗試拉攏大臣,爲他兒子逆王謀劃。
只是,收效甚微,如今他都打算老老實實待在坤寧宮,求得一世富貴,沒想到楊不歸居然還不打算放過他。
皇上的旨意?”
“哀家不相信皇上會下這樣的旨意。”
“哀家要見皇上,本宮倒要看看,是誰在背後陷害本宮。”
王太后一張玉臉劇烈的扭曲起來,眉眼含煞。
石現卻始終不爲所動,他現在只聽候陛下之命。
“來人,給太后上陛下賞賜!”
身後幾個粗壯的西涼大漢上前,抓住還在掙扎著的王太后,硬把白綾掛在她脖子上。
王太后對楊不歸可有可無,看在他原本那個便宜老爹,允諾她一時富貴也未嘗不可。
要怪就怪在這位王太后,太過活躍,仗著她是太后,在楊不歸後面可是搞了不少事。
而且楊不歸也不喜歡憑空多出一個長輩。
演武場內。
楊不歸手持一柄長刀,周身氣血沖天,即使遠離楊不歸三丈之外的石現,也覺得一股熾熱。
好似靠近了火爐。
儘管他覆蓋了華夏羣雄的修爲,即使不修煉,隨著召喚而出的華夏羣雄越來越多,修爲也會穩步提升。
可他們一身戰鬥經驗和武技卻並未繼承而來。
是以楊不歸從未放棄過提升自身實力。
轟!
一刀斬落,一道道血紅刀芒呼嘯,將虛空切割的七零八落。
良久,楊不歸才收刀,心中痛快至極。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凡夫俗子,自召喚出鍾離昧,修爲達到鍛骨頂峰,氣血鼎盛。
“恭喜陛下!陛下的刀法已經登堂入室了,剩下的就是水磨石穿的功夫,順利領悟刀意了。”
“確實當喜!”
楊不歸臉上帶著笑容。
劍爲百兵之君,原本他想要使劍,可自己在劍法上的天賦著實有些差。
這才轉修刀,沒想到居然一日千里。
待技盡於道,便可順理成章領悟刀意。
石現上前,接過楊不歸遞過來的長刀,躬身道:“陛下賞賜給太后的恩典,太后已經收下了。”
“既然如此,就厚葬了她吧。”
王太后再怎麼說也是楊不歸前身便宜父親的皇后,是非功過死後一場成空。
“陛下!工部侍郎馬均求見!”
“宣!”
楊不歸走在一旁的龍椅之上坐下。
“臣馬均拜見陛下!”
馬均風塵僕僕,臉上掛著笑容。
雖然他現在只是個四品官,可在工部,可有了楊不歸的支持,在工部卻權利極大,可以盡情研究發明,好似已經實現了心中理想和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