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之中的衆人面面相覷,都沒發聲。
是個人都看得出來,這老和尚來者不善。
如來禪院,乃是東州超級勢力,此地本就是馬家地盤,他們這些人,雖然也有紛爭,可還都在馬家的掌控之中。
可如來禪院就不同了,身爲東州無上勢力,他們一舉一動,都引得無數勢力觀望,一旦他們插手其中,怕是整個瀚海府,天都要變了。
而此次,丁崇山遍邀他們這些人前來,又著重介紹如意和尚,到底是何用意?
“如來禪院乃是東州無上勢力,一直與天道盟、無常府不對付,莫非他們真打算取馬家而代之?’
“可一旦他們對馬家出手,天道盟、無常府定然不會坐視如來禪院擴張。”
不少人心中思量著這背後的涵義。
東州,相比紛爭不斷的北州還算穩定,大夏攻佔王家,已經在東州引起了渲染大波,如今,若是如來禪院出手,恐怕整個北域又要陷入了戰火之中。
一時間,竟是陷入了冷場。 шшш? Tтka n? ℃O
對於其下衆人的反應,上坐的二人似乎都不意外。
丁崇山含笑的看著四周,也不解圍,面色極其平靜,不知在想些什麼。
“在下於懷營見過大師!”
最終,還是一個身穿黑甲,作軍伍之人打扮的年輕男子拱拱手,回了一禮。
“喬樹生見過大師。”
“馬興泉見過大師。”
……
直到那男子回禮,下首衆人才如夢初醒,紛紛行禮道。
無論是馬家還是如來禪院,都不是他們可以得罪的。
就連張角也不例外,他也沒有猶豫,跟隨衆人站起身來,同樣向上首一臉寶相莊嚴的老和尚行了一禮:“張角見過如意大師。”
老和尚點點頭,環視衆人一眼,一臉客氣道:“諸位,我如來禪院修建廟宇,到時候還免不了麻煩諸位,還望諸位心行個方便。”
“這……”
下首衆人神色一怔,一個個面面相覷。
如來禪院想要修建廟宇,他們並不關心,也沒有能力阻止。
可他們一旦插手,性質便又不同了,代表他們已經加入瞭如來禪院,到時候,一旦馬家與如來禪院開戰,他們也休想置身事外。
“大師想要修建廟宇,我等不敢插手,只是……”
“阿彌陀佛。”
如意和尚眸光平靜,又是輕誦一聲佛號後緩緩開口:“諸位,我如來禪院修煉廟宇,並非是爲了插手瀚海事物。”
說到這裡,如意和尚面色明顯凝重起來,沉聲道:“而是天下大變在即,妖邪四起,我佛門子弟,不得不下山斬妖除魔,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天地大變在即?”
張角眉頭一皺,到了他這個地步,已經冥冥之中,有了一些感觸。
天地雖然看起來並無任何變化,可瀚海城邪詭的出現,卻變得頻繁起來了。
邪詭之物,沒人能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但其手段卻極爲詭異,就是一些大能,也不敢說自己面對邪詭能全身而退。
兩年前,他初到瀚海府,那時候根本沒有所謂的邪詭,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敏銳的感覺到,哪怕是由他坐鎮的漠北城也多了一些邪詭。
“天地大變,早在萬年前就有大能推算,如今萬年已過,天地一如既往,大師此言,不過是無稽之談罷了。”
一個面容俊美的青年站起身來,一合手中摺扇,一臉不以爲然道。
天地將會大變,在玄元大陸可是流傳了數萬年,到了如今,早已不被諸人放在心上了。
唯有張角面容沉肅,面色變得凝重起來。
他黃巾信徒,遍佈整個瀚海府,天地大變的消息,一直都在流傳,哪怕是普通人也曾聽聞過,如此深入人心,恐怕並非空穴來風。
或許,只是他們不知道那一天將會在何時到來。
“各位,可知我爲何要親自來瀚海城?”
下首,一位身穿黑袍,披頭散髮的中年人目光一閃,跟著出聲道:“大師此來,不是爲了香火?”
香火本身便是一種能量,從另一方面而言,香火願力的精妙程度還遠在靈氣之上。
佛門對香火願力的運用已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不同於其他武者,佛門的神通,都需要用到香火願力。
如意和尚沒有迴應那人,而是轉頭看向上首的丁崇山。
“城主大人,聽聞最近白虎城死的人有點多?”
“是有些多,那又如何?”
丁崇山沉聲開口道。
武者爭鋒,動輒出手傷人,絕不留情。
偌大的白虎城,人口衆多,每日不知死傷多少人,是以,根本沒人會在意。
“你想說什麼?”
下首,那個俊美青年再次開口道。
“實不相瞞,我佛門功法,對於妖邪感應更深,早在踏入白虎城之時,老衲就感應到白虎城有不下於百道邪詭之氣。”
“邪詭?”
丁崇山眉頭微皺,邪詭,很多都無形無質,雖然沒有智慧,只憑本能行事,但其手段詭異,尋常武者很難對付。
老和尚似乎很滿意丁崇山的態度,再次出聲道:“而這其中,更有一隻可能擁有智慧的邪詭。”
“擁有智慧?”
下首衆人皆是一臉不屑,丁崇山亦是不置可否,低垂的眸光一閃收斂:“大師可有教我?”
“妖孽橫行,世間難得安寧。”
如意老僧長嘆一聲,盡是慈悲:“貧僧願爲白虎城除了這一禍害,以作爲城主壽誕賀禮。”
“若如此,真是功莫大焉!”
丁崇山似是有些動容:“若大師能爲白虎城除此禍害,建造如來分院的一切事宜,皆由我城主府承擔。”
“大師真慈悲!”
丁崇山發了話,衆人也跟著齊齊開聲讚歎。
如此場面,老和尚神色如常,張角眉頭卻是微不可察的一皺,丁崇山在諸人威望太高,加上老和尚的實力太過強橫,壓得在場諸多高手都喘不過氣來。
衆人明知,這上首兩位在演戲,卻也裝作什麼都不知,還跟著附和。
“既如此,大師何時出發,丁某也會派遣麾下修士助陣。”
丁崇山緩緩說著:“此事若成,我們必然會全力爲大師尋一處一些所在建立分院。”
下首衆人嘴脣微動,可勢比人強,一個個也都沉默下來。
丁崇山說罷,又站起身來,環視衆人一眼:“列爲放心,此事乃馬家授意,斷然不會讓諸位爲難的。”
“好,我等自然配合大師。”
“沒錯,只要大師除去此獠,如來分院一事,包在我們身上。”
……
在場諸人,雖不知丁崇山此言幾分真,幾分假,都一口應承下來。
如意僧,乃是一尊真正的大能,他們可不認爲自己貿然拒絕,能安然無恙走出城主府。
如意僧雖然是佛門高僧,可年輕時也是殺伐酷烈之輩,不知有多少人隕落在此人手裡。
“如此,就再好不過了,諸位,且看老衲手段。”
如意笑容可掬,緩緩伸出一隻手來。
“大師儘管施爲!”
丁崇山饒有興致的說道。
就是下首張角也多了幾分興趣。
他雖然走的也是武道之路,可手段還是道門一脈。
而且他們太平教,對香火願力運用,也已挖掘到了極深的地步,如今能見識這老和尚手段,也許能讓他生出一些新的感悟。
嗡~
一道流光自如意和尚眉宇間垂流而下,與其掌心化作一口拳頭大小的金鉢。
“如來金鉢?”
一老者驚呼出聲。
衆人望著如何和尚面色同時一變,倒吸一口涼氣。
如來禪院有三件如來遺蛻的至寶,分別爲如來金身、如來念珠以及如來戒尺。
這如來金鉢雖然比不上這三件至寶,卻也是如來禪院有名的法器,曾也是尊佛如來使用的法器。
老和尚能使用如來金鉢,恐怕在如來禪院的地位,遠比衆人想的要高。
張角瞳孔也是一縮,這口金鉢讓他也有些忌憚。
“貧僧身無長物,得祖師賜下如來金鉢,萬年修持,比之諸位師兄差之遠矣,比之祖師更是萬萬不能,不過,除掉那邪詭,想來問題不大。”
老僧一手託著金鉢,緩緩道了一聲佛號,周身金光四溢。
呼呼~
佛光煊赫而堂皇,在其面前匯聚,最後化爲一方極其龐大的鏡面,彼此勾勒下,竟然拉出一片真實的畫面。
明月、夜色、寒風、行人……
諸多景象一一在鏡面閃過,最後定格在一條極爲偏僻的巷道。
“城內青牛坊!”
一箇中年壯漢面色一變,認出了畫面之中的景象來自何處。
赫然是白虎城最南端的一處極爲偏僻的地方。
哪裡與繁華的白虎城格格不入,生存在裡面的大多數都是普通人,可以說是白虎城的貧民窟。
“這邪詭,便在此地了!”
如意和尚面色淡然,微微一笑,另一隻手伸出:“且看貧道手段。”
他周身佛光四射,下一刻,包括張角,所有人眼前都被一道煊赫的金光所充斥。
只見如意僧眉宇間,一道金光破空,裹挾著無盡的威壓,沒入了鏡面。
……
夜幕之下的白虎城處處燈火分明,人來人往,唯有青牛坊陷入一片漆黑,風聲呼嘯,好似鬼鳴。
“快些走!近些天來,我們這裡總有人失蹤,夜路不安全,趕緊回去……”
巷道之外,一隊剛剛下工的平民在夜色之中匆匆而行。
所有人的面色都頗爲謹慎,提刀挎劍,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左右。
玄元大陸武道異常璀璨,哪怕是一些普通人,也不得不學習一些粗淺的吐納功法。
他們這些人,乾的大多都是苦力活,若沒有一個強大的體魄支撐,根本就找不到活計。
這條巷子他們走了二十幾年,原本一直以來相安無事,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青牛坊,開始頻繁的有人失蹤。
他們也曾報了官,但官府探查之後,也僅僅以仇殺結案了。
可他們這些平民,每日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從不遠遊,又哪來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