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雪被他按住的手如同燙到一樣,忙不迭縮了回去。兩人之間驟然拉近的距離讓她甚至能感覺到他隱隱的呼吸,這讓她很不自在,如同針芒在背,恨不得馬上逃開。
“定王說你為了我不惜冒著觸怒皇上的危險,更暴露了你曾在夏侯府長達半月之久的事實,你就不怕皇上怪罪于你嗎?”
“當時我沒想那么多。”
緋雪說這倒是實話。以當時的情況來看,夏侯容止都要被問斬了,她又豈能顧慮那么多?自然要你救他性命為首要目的。至于她會不會因此而觸怒皇上,她其實并不怎么在乎。選在那么多人面前透露出她曾在夏侯府遇到夏侯容止的事,也只是想要眾人為她做個‘見證’。否則以皇上當時恨不得殺夏侯容止而后快的心情,想來無論她說了什么都難以讓情勢有所轉圜。
片刻的沉寂,幾乎在緋雪快要忍受不住這曖昧得令人不甚舒服的氛圍想要尋找借口離開的時候,夏侯容止卻開口了。
“跟我走!”
他并非是在請求,斬釘截鐵的語氣反而更像是一種‘命令’,語意堅定,顯然這個想法已在心中醞釀許久。
緋雪平靜的心湖如同投下一顆小石,瞬時撩起了圈圈蕩蕩的漣漪。強自按捺悸動,她輕撩嘴角,笑得有些自嘲:“夏侯容止,現在還來說這些有什么用?你知道的,我不能拋下我所在乎的人。”
“那你就甘愿把一生的幸福都葬送在那冰冷的皇宮?”夏侯容止聲音驟沉,隱隱可聞勃然。
“不甘愿又當如何?”
興許是方才的酒喝得急了些,緋雪隱隱有了微熏之感,扶著桌沿站起,作勢要走,卻被霍然站起的夏侯容止猛地擁入懷中。
緋雪身子立刻僵住,掙扎著欲把他推開時,他飽含痛苦卻堅定不移的聲音飄入耳中。
“我會等你,多久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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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容止的事情已然解決,緋雪也就沒有繼續留在宮外的理由。回宮后,她首先去了竇瑛的西暖閣。
恰逢竇瑛正在撫琴,緋雪粉唇輕勾,露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笑,“黎黎琴音,寄抒心腸,竇美人好興致!”
聞聲,竇瑛琴音驟斷,先是一愣,隨即忙站了起來,福身向她進了一禮:“婢妾不知皇妃駕臨,有失遠迎,望皇妃勿要介懷。”
說話間,緋雪已擇了位置徑自坐下,抬眸對上她一雙剪水美瞳,唇邊笑意不減反增:“竇美人這般客氣,我如何敢當?莫不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裝著恭敬的樣子暗地里卻在忖思著要如何陷害本妃?”
竇瑛愕然之下,幾乎是本能地跪了下去,口中惶恐道:“婢妾如何敢陷害皇妃?幾日前的事,婢妾后來每每想起都萬分懊悔。婢妾當時護子心切,才渾說了那些話。皇妃千萬莫要當真了。”
“呵呵,瞧把你嚇的,我不過與你開個玩笑,怎生就把你嚇成了這樣?地上寒涼,萬一傷了膝蓋可怎么好,快快起來。”
她的話雖輕如柳絮柔若云團,卻莫名只叫人覺得寒涼。竇瑛忽然有些后悔起幾日前的事來。怪她太心急,一心想在殿下的心火上再添把干柴,卻忽略了顏緋雪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