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過沒有島田光一爲什麼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的身份。他一直在找一個叫千葉琉璃的R國女孩子,他既不知道你的國籍,更不知道你的本名,你仔細想過爲什麼嗎?”杉山源生問道。
夏微和白川彥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皺起眉,“我失憶之前的事不記得了,但知道我是千葉琉璃的只有白川君和筱原美憂兩人。島田光一要想知道,只有從筱原美憂嘴裡知道。”
杉山源生點點頭,“我雖然沒有和筱原美憂接觸過,但東京黑道的人沒有沒聽過筱原美憂的大名的,筱原美憂這個女人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從她出現在衆人的視線裡,就沒有人能從她身上佔到便宜,也沒人能在得罪她之後還安然無恙的。”
白川彥臉色白了一度,顯然也是知道這個情況的。
“我前幾天就一直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對勁兒,筱原美憂這樣錙銖必較的女人怎麼可能會不找你們算賬,反而幫你們隱藏身份呢?”
夏微和白川彥面面相覷,同樣被這個問題問住了。
“這個問題我始終沒想明白。但這並不是唯一的問題。”杉山源生沉著臉色,像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倉吉組是東京三個最大的幫派之一,雖然只是東京這片地的地頭蛇,遠遠不如夜之食原這種龐然大物,但勢力也不容小覷。島田光一作爲倉吉組的老大,爲什麼從筱原美憂的嘴裡沒有問出一點有用的東西?要是我是筱原美憂,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你們的信息告訴他,這樣不僅能夠借刀殺人,還能夠賣個人情給島田光一,何樂不爲?”
杉山源生無視對面兩人難看的臉色,自顧自地說下去,“島田光一背後有著倉吉組作爲依仗,依然無法撬動筱原美憂的嘴,說明了什麼?”
白川彥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了,“你是說,筱原美憂身後有著比倉吉組更大的勢力?”
夏微低下頭,心中明白了什麼,幽幽地一嘆。
杉山源生看著白川彥,“不,這不是重點。無論筱原美憂背後有什麼樣的勢力,至少她沒有表現出對你們不利的意圖來,反而幫著你們隱瞞身份,倒像是在保護你們。
我擔心的不是筱原美憂,是島田光一!
島田光一在東京這片地混了這麼久,筱原美憂是什麼樣的人他比你我清楚多了。恐怕筱原美憂背後的勢力他也多少清楚一點,所以纔不敢找她的麻煩。
可是這樣的話,島田光一的行爲卻發生了前後矛盾。
你們想過沒有,他既然知道筱原美憂背後有人,當天怎麼敢在筱原美憂的眼皮子地下對夏微出手,他就不怕筱原美憂事後報復?”
白川彥愣住。
對啊,他怎麼沒有想到。筱原美憂在楓源街是出了名的難討好,這些年了筱原美憂別說入幕之賓,就算是青眼有加的都挑不出來一個。她手下的女孩子也都是賣藝不賣身,除非自願。島田光一知道筱原美憂的規矩,怎麼會一時把持不住對夏微起了色心?
杉山源生嘆了口氣,“這件事的背後恐怕還有更多的人。至少我們能看到的就有島田光一和筱原美憂身後的兩撥人了。就是不知道,這是兩方之間的博弈,讓夏微無辜做了犧牲品,還是這根本就是針對夏微設計的了。”
夏微的臉色又白了一度。
杉山源生沉默下來,衝著夏微道:“夏微,你真的失憶了嗎?”
夏微猛地擡頭看向他。
白川彥此時終於知道了杉山源生的意思,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
夏微和杉山源生對視了一秒,然後輕輕笑了一下,笑容中有些傷感。
“對不起,我是真的失憶了。但你說的這些我已經想到了,可是我在R國能信任的人就只有白川君。我沒地方可去,所以明知道留在你們身邊可能會連累到你們,我還是留下了。我很感謝你的收留,也請你原諒我的自私。我會另外再找地方落腳的,真的,真的很謝謝你們。”
夏微說完,轉身回房間去了,杉山源生沒有挽留。
人都是自私的動物,杉山源生如果是獨自一人的話他不介意爲朋友兩肋插刀,但他還有杉山雪繪,他不能把妹妹拖累進來。
白川彥已經從驚愕變成了呆滯,他不明白事情怎麼就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夏微的話是什麼意思?她這是爲了不再連累他們,所以要走了嗎?
夏微回到了自己和杉山雪繪住的房間,她這時才發現,她在這裡好像什麼也沒有。她那天和白川彥來這裡避難的時候就是空手而來,在這裡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唉,她好像真的欠了他們很多,以後有機會的話再報答吧。
夏微默默地將杉山雪繪借給她的衣服放回了原位,只穿了一件最普通最便宜的。她走出房間,發現白川彥正站在她門外。
“夏微,你真的要走了嗎?”白川彥有些沉重地開口。
“對不起,我不能再留在這裡連累你和你的朋友們了。我原本就不該來這裡,對不起。”夏微微微仰著頭看他,笑容中帶著感謝和歉意。
白川彥的眼睛有些澀澀的,“可是你一個人……”
“沒關係。我已經暗中動手將倉吉組搞得人仰馬翻了,現在他們恐怕都忙著爭權呢,說不定沒工夫搭理我。”夏微笑笑。
白川彥咬著嘴脣,堅定道:“讓我和你一起吧。”
夏微怔住。
“不要。無論那些藏在背後的人是什麼目的,他們的目標都只是我而已。把你牽扯進來我已經很抱歉了,我不能再這樣對你。回你自己家去吧,你陽臺上的花兒要澆水了。”
白川彥的嘴角抿的很緊,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攥緊。
“不,你已經連累我了,現在還想撇開我嗎?”他有些憤怒地看著她,強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你是我撿回來的,你必須聽我的。你要走?好,我跟你一起走!”
說罷,他不由分說地拉起夏微的手,朝著門口走去。
夏微怔怔地被他拉住手,想要掙脫開卻比不過白川彥的手勁兒,只能被她拉著走。
杉山源生坐在客廳裡,看到他們走出來,眉宇間藏著淡淡的抱歉和失落。
“源生,這段時間多謝你了。我和夏微一起走,我們以後再聚。”白川彥放開夏微的手,上前給了杉山源生一個男人的擁抱。
“好,我等你。”杉山源生忍著鼻子裡的酸意故作豪邁地道。
他知道,從他表現出不願再收留夏微的那一刻,他和白川彥之間的兄弟情義就再也不負當初了,可是他不後悔。他不能讓雪繪收到一點傷害,這是他對死去的父母的承諾。
“再見!”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