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妍猛的轉向發愣的劉念,“你快打電話叫人來,你不是認識一個和他一樣血型的人?你快打啊!”
顧倫也想到了習望,上次沈憶楓豁出命去救的那個人。
劉念僵直著身子沒動,她看了看手術室亮起的紅燈,又看了看面色焦躁的眾人,搖頭,沒什么情緒的說:“我沒手機。”
車禍時早就報銷了,至于手機號……“我也沒記住號碼。”
秦妍氣的整個人直抖,幾乎下一秒就要沖過去將人揍一頓,最后反倒顧倫有號碼,之前調查劉念情況時存的,不但習望的有,劉念的他也有。
習望來的很快,幾乎不到半小時,他直接走到劉念面前,上下掃了她一圈,“你怎么樣?”
“還好,就是手要養幾天。”
秦妍急著嚷嚷:“能不能快點?有話等會說,沈憶楓現在等不起,搶著時間救命呢!”
習望看都沒看她一眼,依舊盯著埋頭看不見表情的劉念:“他們叫我來給他獻血。”
“嗯。”
“那我先走。”
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劉念突然拽住他的手,緊緊的,近乎要摳進他的皮肉里。
習望問:“你不希望我去?”
劉念沉默。
他又說:“你不愿意我去,我也得去,就算我不想去,我也得去,知道為什么嗎?因為這是我欠他的,我真討厭自己身上多流著他那份血,現在有還清的機會了,我怎么會放棄?”
他覆上劉念的手拉開,在秦妍他們急迫到幾乎要咆哮的目光下走了進去。
相比之前的習望,沈憶楓這次撞的更慘烈,全身多出骨折,內臟受損,最嚴重的還是頭部,強力撞擊后引起內出血,做了開顱手術之后還有血塊殘留,誰都不知道會有什么后遺癥和并發癥。
所以這人活是活著,就是暫時成了半死不活,而且危險期較長,誰都無法保證他何時醒,也可能一輩子醒不了。
習望出來后要帶劉念走,被顧倫攔下了,他表示沈憶楓蘇醒前劉念都不可以離開,前不久他剛接到警局電話,得知事情經過的同時,也收到了劉念的那袋行李,他想他可能知道為什么會有今天這一出了,估計是劉念把沈憶楓給刺激狠了。
劉念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你要限制我的自由?你知不知道這是犯法的?”
顧倫淡道:“鑒于劉小姐是事故見證人,我只是覺得有必要配合我們了解情況。”
“該說的我都說了,是你們不信。”現在還要將她留下來,開玩笑呢?
顧倫不為所動,“請劉小姐擔待。”
劉念拉著習望直接轉身走人,只是沒幾步便被三個身著黑色衣服的高大男人攔住了,修長有力的臂膀交叉擋在她面前,猶如無法撼動的鐵壁。
她冷眼望向顧倫,對方抱歉頷首,“請擔待。”
劉念知道這些人她斗不過,就算是報警也不會有絲毫作用,生存于這個社會注定有太多無奈。
她稍作沉默后只能妥協下來,只是沒理由讓習望陪著,顧倫也不準備讓習望留在這,少年強力的掙扎在三個接受過特訓的男人面前柔弱的不堪一擊。
劉念住進了醫院的高級病房,設施堪比酒店套房,行李也被拿了進來,她查看了下,包括證件在內的東西都在。
之后的日子便格外清閑,一日三餐有人照料,衣食住行不用自己操心,唯一能干的就是好好養傷,外出也不限制你活動范圍,只是身后得拖著兩條尾巴,劉念有試著甩掉,但難度頗高,且一次之后監督的更加嚴密,自然失了興致。
她的耐性很好,他們也不可能把她困一輩子,劉念想的很開,每天吃好喝好安靜等待轉機。
半個月后沈憶楓居然醒了過來,各項檢查指標良好,間接表示恢復的不錯,但是......腦內淤血衍生的后遺癥直接顯示在了失憶以及智力下降,這是什么樣的狗血情節竟然被沈憶楓撞上了。
顧倫出現在劉念面前時面容憔悴顯得很是疲憊,他揉著額頭,“沈總醒了,我想麻煩劉小姐能去看一下,或許對于康復有幫助。”
刺激刺激他大腦恢復記憶嗎?
劉念覺得這樣的情景太過于荒唐,但她依舊跟著顧倫走了。
白色的病房內布置十分考究,跟她的那間有過之無不及,慣有的那幾個人物都在,圍在床前滿臉無奈,主角靠坐在床頭,四肢壞了三,腦袋上包的跟個大饅頭似得,臉上的小口子擦傷倒是已經痊愈脫痂剩了淡淡的粉色。
察覺到有人進來,幾人紛紛轉頭,視線掃過顧倫后直接落在劉念身上,包括沈憶楓。
這人現在的眼神不再如之前深沉冗長仿佛堆積著千絲萬縷的情緒一眼望不到底,真的如幼童般清澈干凈簡單的只一眼便能看出這人在想什么。
說直白點,就是個傻逼。
顧倫側身也看向了劉念,眼神復雜,“劉小姐,您試試跟沈總溝通看看。”
劉念看向沈憶楓,目光細致的掃了他一圈,對方抿著嘴,眼睛烏溜溜的和她對視著,里面有新奇有疑惑唯獨沒有絲毫排斥。
劉念沒吭聲,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說什么,倒是沈憶楓率先開了口,抬手指了指她受傷的那只手,“也傷了?”
劉念掃了眼自己的手,又看向他,對方不負眾望接著道:“你叫什么?是我什么人?”
站在這個病房內的都是和沈憶楓有關聯的人,唯獨劉念和他的關系有些不好描述,朋友?前女友?他媽情人的女兒?
嘖,這三說出來無論哪一個聽著都不怎么舒服來著。
劉念淡道:“我路過而已。”
沈憶楓抿了抿嘴,顯然不信她的話,轉而將視線投到顧倫身上,主要之前這些人的身份介紹都是顧倫負責的。
對方推了把鼻梁上的眼睛,干咳了一聲,“這位是沈總曾經的朋友。”
“現在不是嗎?”
“現在發生了些矛盾。”
沈憶楓側頭又看向低著頭事不關己的劉念,怪不得這人都不和他說話,跟其他動不動就圍上來問他這問他那的人完全不一樣。
這個時間點正是午飯后不久,劉念自然是吃過飯的,其他幾人因著沈憶楓的狀況憂心忡忡到現在肚子還在唱空城計。
顧輪道:“麻煩劉小姐在這看顧一下沈總,我們過后馬上回來。”
劉念搖頭,拒絕的很爽快,“我不是保姆。”
秦妍哼了聲,笑的怪里怪氣道:“據說車禍現場畫面是憶楓擋在你身前,足以說明事發當時是他救了你,作為一名受助者看顧一下救命恩人似乎理所當然吧?劉念,做人不能太狼心狗肺,會遭報應的。”
劉念垂眼,“最后一句話我倒是很贊同,有些人確實遭報應了。”
“好了。”顧倫打斷她們,一手拽住秦妍的捏了捏,“我們盡快回來,劉小姐,我們也萬分懇請你能盡量勸一下沈總,因為他也還沒有吃飯。”
沈憶楓不是肚子不餓不吃,而是在使性子不吃,估計是失了記憶對于環境太過陌生沒有安全感,處處透著防備,包括面對顧倫他們三人他也是十分疏離排斥的,這幾天都是如此,吃個飯比長跑都累,也因此沈憶楓的恢復并不是很好。
顧倫率先走了出去,秦妍扶著失魂落魄也跟大病一場似得陳莉群冷淡的看了眼劉念跟著走了。
他們誰都沒發現在秦妍說事發時沈憶楓猛然閃亮的眼睛,他轉頭看劉念的斷手,一種同病相憐的親切感油然而生。
室內只剩了兩人,劉念呆站了會突然轉身也朝外走去,沈憶楓皺眉,急道:“你別走!”
劉念腳步都沒頓一下,徑自到了門口打開門,出現在眼前的赫然是兩個威武高大的人影,雙胞胎似得一起回身,對著劉念做了一個‘請回’的手勢,劉念對他們不陌生,最近最貼身的尾巴嘛,只是現下當看門狗了。
劉念木頭般站了幾秒后僵硬的關上門,重新走回病房。
沈憶楓見她回來頓時嘴一咧開心的笑了,那燦爛如陽光的笑容看過去是真高興,跟小孩得了夸獎似得。
劉念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一下一下揪著自己傷手上的紗布,一點要搭理他的意思都沒有。
沈憶楓歪頭細細看著她,眼睛忽閃忽閃滿滿都是想要跟她親近的欲,望,好半晌,他道:“你為什么討厭我?”
劉念想討厭你的原因多了,數都數不盡,不過她依舊沒吭聲,她對著沈憶楓絲毫沒有想開口說話的意思,就算當時這個人擋在她面前護了一把,那會心里確實是震驚的,尤其他最后說出的話,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拿自己的生命做堵住開玩笑。
她知道那會沈憶楓是真想著死的,但這不代表因為這樣她現在就要毫無顧忌的當曾經的事沒有發生過一般對他喜笑顏開,她是個記仇的人,她忘不了,自然無法做到坦然面對,就算心里有撼動,那種弧度細小的也可以忽略不計。
沈憶楓委屈的抿了抿嘴,自醒來每個人無一不都是哄著他,勸著他,討好他的,怎么就只有眼前的人連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他有聽到秦妍叫她劉念,他和這個劉念到底有什么過節?
他低頭用露在紗布外的手指撥白色的被子,感覺到對方對他這么強烈的排斥,再是心理堅強的人也不敢繼續舔著臉皮搭話了,他有些沮喪也有些難過,都是一塊出的車禍,怎么說都一塊經歷過磨難,怎么對方一點同類的自覺都沒有。
安靜了會,室內突然傳出詭異的咕嚕聲,劉念一愣,轉向他,對方也愣愣的看著她,這時咕嚕聲又響了一記,兩人將視線同時調到他的肚子上,餓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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