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要追上來了!”
盧瑟氣喘吁吁,連番逃命已經讓他力竭。
這古仙洞府甚為廣大,當初大概是為準備開宗立派而拓的,因此容納數(shù)千人也不覺狹窄。地底的溶洞與人工開鑿的洞府被完美地連在一起,如此浩大的工程,盧瑟可以猜想當初那位古仙的修為是多少高深。
在這些洞窟之間奔逃已經持續(xù)了足足有一個多時辰,兩人比起其余闖入這古仙洞府中人要熟悉洞中情況,但是論起速度,他二人就比不上這些修行者了,特別是幾位圣階修行者,其恐怖出乎盧瑟預料。
此前他也曾經與一些先天階的修行者交過手,但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先天階的修行者比他想象的還要強悍。他毫不懷疑,自己的符紋法槍對上令狐戈和樸素乙這樣的圣階高手,不會有任何用處,哪怕是轟中了對方的要害,也最多讓他皮破流血罷了。
仗著神念敏銳,他們一路脫逃,可對方迫得甚久,一路緊追下來,讓他們慌不擇路,鉆進現(xiàn)在這個地方。在二人的情報中,這個地方應該有一條從古仙洞府出去的通道,但結果卻是繞了許久也沒有尋著去路。
“走這邊!”這個時候唯一可以靠的,就只有宋思依的一言讖了,聽得她招呼,盧瑟跟著他,向左邊一處小洞穴拐了過去。
“他們分明是為了古仙洞府中的寶藏而來,為何追著咱們不放!”
盧瑟一邊狂奔一邊想,幸好這個地方空間狹窄,那些圣階的高手自持身份,并未親自來追,只是不停鎖定他們的位置,然后指示手下追趕。聽得他這樣說,宋思依苦笑道:“咱們先到啊,當他們發(fā)現(xiàn)洞府空空的時候,自然以為東西都被咱們拿走了!”
確實,這座古仙洞府中已經沒有什么值得圣階修行者關注的東西了,盧瑟他們也沒有找到有價值的東西,除了在一排書架子上找到一堆有關符紋法陣的書外,其余什么都沒有。后來的圣階修行者們理所當然地認為,先到的盧瑟二人將有價值的東西都帶走了。
“咄!”
在二人身后約百余丈處,一道紅光疾射出來,幻化成一條紅蟒,在洞中飛快游走,偶爾還會在地上嗅嗅,判斷二人的位置。紅蟒頸脖之處,坐著一個修行者,正是魄堂令狐戈。
他雖然不是魄堂堂主,但在這個北地修行門派當中,也是前三位的好手,與高牧野不同,他不需要此次的功勛來穩(wěn)固自己的地位,而是對著這古仙洞府中的秘寶志在必得。
正是因此,追捕兩個先一步闖入此地者,他最為積極。
盧瑟聽得身后越來越近的刷刷聲,他情知不妙,但又無計可施,正心急如焚之際,忽然聽得洪大的水聲傳來。
轉了一個彎,迎入他們眼中的,是一座巨大的飛瀑,這種由地下水形成的瀑布,水量并不小,昆吾山上的冰川雪山融化之后,水滲入地下,穿蛀成這樣巨大的溶洞。那瀑布傾瀉而下,底下是黑洞洞深不見底的深淵,二人便是想御劍升空,這時也還不及了。
“刷刷”的聲音離他們已經極近了。
“跳!”宋思依略一遲疑,然后向盧瑟喊道。
她若是落入對方手中,下場只會比盧瑟更慘,因為修行者的性別比例是完全不對稱的,象她這樣的女子,十之八九會被當作鼎爐,從而成為別人的玩物。她說完之后,拉著盧瑟的手就向深淵跳了下去,盧瑟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二人便飛墜而下!
片刻之后,令狐戈陰沉著臉出現(xiàn)在深淵之前,他凝神向深淵下望去,只覺得罡風透骨,熵射如箭!
“此處熵射如此強烈,比起昆吾高上空有過之而無不及,那兩小輩,雖然有先天修為,進入這熵射之中,只怕也撐不了多久!”
他心中如此判斷,可終究有些不放心,便輕拍了一下紅蟒之頭,那紅蟒原本有些畏縮的,令狐戈從乾坤袋中取出一枚雞卵大小的藥丸,拋入紅蟒口中,那紅蟒歡嘶一聲,咕的將紅丸吞下,然后飛騰而起,順著濕漉漉的巖壁,向深淵中游下。
只游下了百余丈,那紅蟒便再度猶豫不前,令狐戈再三催促,也只是讓它繼續(xù)下游了十余丈。再向下,那熵射便會聚成雷,不停地飛來飛去,令狐戈見這些雷并不弱于九環(huán)陰陽陣中的熵雷,不禁心生退意。
那兩人再厲害,除非有避雷的法寶,才有可能穿過這雷層。而且,這避雷的法寶還必須是神品以上,否則也禁受不住熵雷的轟擊。
想到這里,令狐戈惋惜地***了一下自己的座駕。這只紅蟒,便是他最得意的法寶,一般的法寶,被分為上中下三品,而上品之上,又有仙神圣三品,象他的紅蟒,只算是圣品的法寶,卻已經讓他視若第二性命了。
略一猶豫,他催使紅蟒掉頭,紅蟒早就受不住周圍小小的熵雷之火的煎熬,以最快的速度向上飛馳,剛上了一半,一道星光突然從半空中傳來,令狐戈皺眉伸手,那星光停在了他的掌心處,瞬間消失不見。
“什么,發(fā)現(xiàn)藏寶秘室?”令狐戈突然精神一振,他心中原本就奇怪,那兩個先到之人,只不過比他快了片刻,怎么可能將整座古仙洞府中的藏寶盡數(shù)收刮一空,現(xiàn)在才意識到,原來這古仙洞府之中還有藏寶秘室!
得到這個消息,他再不耽擱,紅蟒長嘶一聲,幻成一道流光,迅速沖上絕壁。
就在那無數(shù)道熵雷集結的巨網之下,也不知有多深,盧瑟與宋思依,正舉頭向上仰望,兩人面上都是苦笑。
“這便是你一言讖的結果?”盧瑟看了宋思依一眼道。
“我也不知道會是這般模樣……”宋思依看著盧瑟的目光相當驚奇。
無怪乎她驚奇,若說符紋法槍和超級強悍的身體還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圍之內的話,剛才二人落下時,那些能輕易將初入先天境界的修行者轟成飛灰的熵雷,竟然對這個男子也沒有任何傷害,實在是出乎她意料。
至于她自己,憑借著幾樣家族的寶物,再加上一言讖的預知能力閃避,這才勉強躲了下來。饒是如此,家族中的幾樣寶物全部毀壞,一言讖因為過于透支的緣故,至少在十二個時辰當中,她是指望不上的了。
這讓她心中非常害怕,雖然臉上沒有顯露出來。
她與盧瑟的關系,目前只能算是亦敵亦友,盧瑟方才為避免后患除掉葛駟的樣子她看得清清楚楚,自然明白自己一再利用他,若給他發(fā)覺自己現(xiàn)在已經成了一個普通人,免不了也要被斬草除根。
不過現(xiàn)在二人的處境似乎很不妙,所謂坐井觀天,那還有天可觀,他們現(xiàn)在純粹連觀天的資格都沒有,抬頭上去,看到的都是一片紫云翻滾,這些紫云,就是幾乎要了二人性命的熵雷。
盧瑟環(huán)視周圍,若是普通人摔落下來,即使不是熵雷,也會粉身碎骨,但在二人落地之前,宋思依用了什么術法,使得二人身體輕若鴻毛,飄落到這塊空地之上。這里與其說是空地,倒不如說是潭水中的孤島,周圍被水所包圍,那瀑布飛流而下濺起的水沫,沾濡在二人身上,只是片刻之間,便已冰寒透骨。
盧瑟沉吟良久,心中忽有所得。
剛才那種飛速降落時的體會,還有無數(shù)熵雷包圍時的轟擊,讓他覺得,自己似乎又領悟了什么。他看了宋思依一眼,然后盤膝坐下,就在這寒冷的水霧之中入定。周圍水靈之氣分外充盈,即使是那海外之島,也不過如此,當他心中默念“靜”字訣之后,原本因為今天的變化而怦怦不跳的心,漸漸平穩(wěn)起來。
宋思依正在尋找離開之途,見他這個時候還能坐下來入定,不由得再吃一驚。現(xiàn)在她已經能肯定,這位盧九郎五靈短缺之身是掩飾自己實力的表相,他實際上也是修行之人,而且修為還不弱,至少在元神之上,就已經達到了先天境界。她自己自負聰明絕代,天賦無雙,又是家學淵源,也只不過是剛剛跨入先天境界的修為,而眼前這個少年年紀與她相若,修為竟不亞于她,這讓她心中很是嫉妒。
但看到盧瑟在這種身處險境雙方又敵友不分的情形下,還能夠靜下心來入定參悟,她心中的那絲嫉妒立刻消散了。所謂天道酬勤,如此勤奮之人,若是無所成就,那反而才要讓人懷疑老天是否不公。她自己,凡俗之事牽扯得太多,是不可能這般努力了。
想到這,宋思依未免有些黯然,但旋即振作:“我做的事情,比天下修行者加起來做的還要大,我專心修行,便是進入至階,也不過壽五百歲罷了,可若我所做的事業(yè)有成,遺澤何止五百載!”
當下,她也盤膝坐下,靜心等待。她一入定,便覺察到周圍水靈活躍無比,仿佛一個個都有了智慧知覺,都在歡欣跳躍,涌向盤膝而坐的盧瑟。她在盧瑟身邊,卻連一個水靈都無法留住,只能放任那些水靈穿過她的身體,撲入盧瑟胸膛之中。
“真是奇了,這盧九郎修行的究竟是什么功法?”宋思依驚訝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