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沙文想太多了。
當第一名法師出現在進入冰浪圈的缺口時,十幾枚拳頭大小的火球呼嘯著就向席南和索菲兩人飛去。
似乎是那三人想要借助其他人的力量消耗沙文的魔力儲量,可是等待許久也不見他動手,這才過來想要看看沙文是不是已經死在了刺客的刀刃下。
正在給索菲治療傷勢的席南就成了首要攻擊對象。
竟然還敢出現?
沙文回頭看著那名站在冰浪層中與自己四目相對的年輕法師,莫名一笑。
暴風護盾加持在席南二人身上,硬抗了所有火球的爆炸傷害。
隨后回頭對那兩名戰士小道,“你們現在有兩個選擇,要么主動離開,要么一起過來送死。”
如此充滿蔑視的威脅讓他們相視一笑。
“難道你真的有自信,能夠一個人對付我們五個?”
隨著話音,另外兩名法師手持法杖,出現在冰層上方。
前后包夾,把沙文、席南和索菲三人包圍在里面,如果此時三名法師聯手進攻,削減沙文的魔力儲量,并且分散他們的注意力。
那兩名戰士和潛伏的刺客一擁而上,存活下來的可能微乎其微。
至少他們是這么認為的。
不過沙文依舊不慌,他很清楚,就算面對三名發師的輪番轟炸,以他如今的魔力恢復速度,至少還需要兩個人才能達到快速消耗他的魔力儲量的戰略目的。
七系親和,還有一些列的天賦增強。
他所擁有的法術強度和魔力儲量恢復速度,根本不是這些人能夠想象到的。
利用這種敵我信息的不對稱性,沙文從中看到了獲勝的機會。
若不是傳送術被對方針對,對方這些人加起來都不夠看。
俗話說,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虛無系法師超強的移動性,配合多系親和,堪比人形自走殺戮機器。
或許,正是因為外界傳聞和各個組織的情報中,對沙文虛無系親和高頻率使用的傳送術的著重描述。
在他們看來,只要封鎖了沙文的傳送術,就能穩吃這位被濟世會首腦點名處死的法師。
但他們似乎忘記就算不能使用傳送術,沙文的手段也不是尋常法師能夠比擬的。
緩緩向后退了幾步,站在席南身后。
“你還需要多長時間?”
“幫我爭取一分鐘,索菲腹部的傷口如果不進行特殊處理,可能會危及生命。”
“一分鐘...我知道了。”
索菲仰面躺在地上,面色比以往更加蒼白,毫無血色。
藍色長發披散在地上,粘上了不少血跡。
大堆的止血紗布堆積在一邊。
“......抱歉,我拖累你們了。”
席南面無表情道,“不要說話,盡量保持體力。”
沙文背對著她,說道,“為什么會想起來說這種話?讓席南幫你治療吧,接下來的一分鐘就交給我了。
況且...
迷迭香莊園的時候,我還欠你半條命。”
他和索菲說起來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只是關系上很不對付。
不過現在作為隊友,沙文可還沒有心胸狹隘到,和孤兒一樣要借助濟世會的手惡心一下現在自己的隊友。
戰時,維持住隊友的心態也是必不可少的取勝手段之一。
沙文深知這一點,所以才想安慰一下女孩,讓她不要過于悲觀,一面帶來一些不可取測的后果。
況且,她真要是死在這里,回去以后夏洛特還不知道會傷心到什么地步。
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在索菲的認知中,沙文對她的厭惡感恐怕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對于生死之敵,沙文絕對和她的固有認知一樣,能動手就不會多廢話一句,心狠手辣。
但她卻不知道,這個家伙有些時候,真就是那種沒心沒肺的人。
因為在沙文看來,這種感情生活上的事情,又不是大是大非,沒必要成天在這種問題上糾結。
對于熟讀唯物哲學理論的他而言,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那可是分的非常清楚。
女孩右手握著一把短匕首,不知道是處理傷口時帶來的疼痛,還是因為別的原因。
關節發白,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
神色依舊冷漠,但眼中卻有淚光閃動。
被感動了嗎?
當然沒有。
只是那種埋在內心,乃至靈魂深處的郁結、悔恨和委屈,還有數不清的麻木和痛苦,此時此刻如同火山噴發般,一股腦的全部涌了上來。
而點燃這些的,只是因為沙文戰略性的一句安慰。
她愛著沙文,這一點索菲就算極力否認,但那種呼之欲出的感覺卻難以磨滅。
越是觸手可及,卻又得不到的東西,如同一座大山,沉重的壓在心間。
如果他們之間的聯系換一種方式展開...
如果...
可是沒有如果。
在夏洛特身邊的時候,她已經拼盡全力想要改變自己在沙文心中的形象,可惜徒勞無功。
冷漠的表面下,她是一個內心極為敏感的人。
當目睹到沙文和阿西婭一起出現時的場景,看到自己內心深處所愛之人那種毫不掩飾的真實笑容。
她就已經明白,沙文從來沒有喜歡過自己,更不提愛。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為交易,甚至是看在夏洛特,他姐姐的面子上,才能容忍她一直待在商會。
但除了那里,她已經無家可歸。
脫離霍爾家族,原本應該是離開地獄,生活有新的開始,但最后她才發覺,自己依舊孤身一人。
和曾經沒有任何改變。
沒有親人。
沒有朋友。
沒有愛人。
仿佛對所有人來說,天生就該擁有的所有一切美好,距離她都是那么遙遠,可望而不可即。
一句安慰。
仿佛是打開所有郁結的鑰匙,女孩的內心世界的那座大山轉眼就已經煙消云散。
席南的余光瞥到索菲臉上的淚痕,說道,“請忍耐一下,我知道這很疼。”
但真的是因為疼嗎?
真正緣由,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
那名站在冰浪層中的青年笑的非常自信,猶如一切盡在掌握。
“沙文法師,不如我們做一筆交易,你跟我們走,然后我就放過你的同伴,如何?”
表面上聽起來是一個很公平的建議。
但其心歹毒!
一句話中,暗含著分裂沙文團隊內部的陰暗想法。
大家都是臨時組隊,沒必要為了一個認識不久的人賣命。
這句話看似是在對沙文說,其實是想告訴其他人還有別的選擇。
卓然,席南,伊貝克。
這三人不好說,但喬凡尼和基隆卻一定不會背叛沙文。
就如同他一直以來所認知的那樣,鼓吹人心不可靠的家伙,往往忽略了,人心在危難時的高光,有時卻比契約更加可靠的事實。
有的時候,信念比生命更加珍貴。
沙文一手拿著法杖,看著他笑道,“用不著交易,讓我看看時間...”
佯裝看時間,但同時三階法術枯萎已經開始準備。
那兩名還在等待機會的戰士正準備分開,尋找機會。
突然,一種難以言表的惡心之感涌上心頭。
身體中的斗氣之力如同加上了一根導管,瘋狂消耗。
面色大變的同時,漫天火雨已經從他們頭頂從天而降!
本著不沾便宜王八蛋的原則。
艦隊反這么有心思和自己廢話,那么戰斗中的先手可就別怪他早一步拿下了!
雖然枯萎和火雨的組合拳對魔力消耗巨大,但效果拔群。
兩名戰士一死一重傷。
因為是背對他們,又低著頭,施法時念咒的動作被他巧妙的避開了對方的視線。
當第一波火雨從天而降的時候,三位法師才發覺這家伙一言不合就已經動手了!
枯萎迅速抽干斗氣,讓他們無力快速撤離枯萎輻射的區域,緊接著從天而降的火雨可以輕而易舉的撕碎他們的血肉之軀。
即便有一人僥幸存活下來,但已經步入老年,兩鬢斑白,渾身上下都是被灼燒過后的焦痕,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多半是快死了。
這個時候,似乎是抓到了沙文釋放法事后的空檔期,一名潛伏已久的刺客突然從陰影中暴起,刀刃直取咽喉!
不過和基隆配合這么久,兩人的作戰意識倒是出奇的一致。
當那三名法師出現的時候,基隆就已經暗自靠攏過來,觸碰一下沙文的手臂作為暗號。
得到策應的信息時,沙文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以免被對方看出破綻。
這也是釣魚作戰的優勢。
基隆知道對方的首要刺殺目標的沙文,按照刺客的行動標準,因為暗殺非首要目標而暴露身份是非常愚蠢的舉動。
況且他們現在的倚仗就是,沙文等人不清楚大廳中到底埋伏了多少刺客,并且他們具體都潛伏在什么地方。
那名刺客暴起的同時,一把匕首悄無聲息從黑暗中探出。
巨大的力量把他從躍起的空中拉下來,一刀封喉!
不過兩人還是算漏了一步。
當基隆現出身形的那一瞬,又有兩名刺客突然從陰影中現身,一人殺向沙文,另一人抬起胳膊,帶毒的袖箭瞬息就像基隆飛去。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
甚至敵方的三名法師還在準備法術,電光火石間。
袖箭穿過基隆灰影化的身體。
而沙文脖頸卻被硬生生切開一道豁口!
這還是他下意識的避開咽喉要害后的結果,若不是有風系法術對神經發射速度的加持,恐怕剛才那一下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鮮血順著脖子上破損的血管噴射而出。
沙文急忙用手按壓住,單膝跪在上。
兩名暴起的刺客一閃而逝,再次消失在陰影之中。
頸部劇烈失血帶來的眩暈感讓沙文眼前一陣發黑。
這么多刺客...
看來是真的有人想讓他死啊。
“沙文!”
基隆也顧不得隱藏自己,飛奔過來把身子發軟的沙文抱住,急忙對一旁還沒反應過來的圣堂牧師大喊道,“席南!該死的,沙文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頸動脈被割破,最多二十秒就會陷入昏迷,隨后就將面臨死亡。
沙文此時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兩耳嗡鳴,仿佛五感都被拉入了黑暗之中。
索菲也顧不上處理到一半的傷口,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力氣,強行支撐自己站起來,咒語迅速詠唱完畢。
一道厚實的冰墻擋在眾人身前。
大量的法術轟擊在上面,只是一次接觸,就已經破損!
席南飛奔過來,面色微變,匆忙翻出另一瓶淡黃色的藥劑,涂抹在手上,閉眼,一只手拿著圣堂勛章,口中念念有詞。
然后扯開基隆按壓在脖子上,卻依舊有大量鮮血流出傷口的右手,把自己散發著淡淡金色光芒,涂抹了藥水的手掌使勁按壓下去。
所有血液瞬間沸騰。
脖根處水霧彌漫,三秒后,席南把手拿開語氣急促道,“傷口和血管我已經強行修復宰了一起,只是會留下傷疤。”
索菲一只手捂著傷口,用盡全力抵擋對方的法術,大聲道,“我們得撤離這里!敵方人太多了!”
她的話音落下,喬凡尼那邊傳來一陣慘叫,兩名三階戰士被他長著星辰斗氣的優勢強行斬殺。
卓然也射傷了對方的那名弓手,見對方順著冰浪層躲到了另一邊,回頭看到沙文那邊的情況,不由分說舉弓就射。
一名法師被干擾的施法,對索菲來說頓時就減輕了許多壓力。
喬凡尼聯合伊貝克干掉兩一個想要逃走的家伙,眾人迅速集合在一起。
“怎么搞的?沙文竟然會被重傷?”
這位王子殿下見到已經陷入輕度昏迷的沙文,眉頭緊皺。
在他的認知中,沙文很少有這種狼狽的時候。
基隆語氣急促,“來不及給你們解釋,席南你背上他,我們往宮殿深處撤離,現在地方的刺客已經死了三個,目前已知還有兩人潛伏在四周。
威脅不大。”
“這么多?!”
伊貝克說起話來甕聲甕氣,搖晃腦袋,吸一下鼻子接著說道,“你們人類就喜歡自相殘殺...”
喬凡尼點點頭,“我負責正面,伊貝克你和索菲保護好席南和沙文,卓然你跟著我們,牽扯對方的法師,基隆你掩護他。
撤!”
席南背上沙文,眾人拔腿就往深處跑去。
卓然伸手摸了一下后背的箭袋,卻發現已經沒了箭矢,暗罵一聲該死。
雖然他有能力使用純斗氣箭矢,但那么做對力量的消耗太大。
以他現在的斗氣,最多兩箭就得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