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中的辯論仍舊在繼續,常委十三個人,可是說話的,往往總是那么一兩個,而趙文一直最為關注的魏紅旗和鄧再天,卻惜字如金。
這次的常委會議中,魏紅旗取得了在乾南的人事任免上第一次勝利,這也是他到了贛南后第一次在常委會議上博得了多數人的支持。
趙文想,魏紅旗之所以在會議一開始就提出確定取代陳高明人選的議題,無非就是抓住重點,他可能遇見到了接下來的會議中會有激烈的爭論,所以將自己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給撂出來,趁著大家還相對的冷靜,就主導著,將自己關心的問題通過了決議,接下來,魏紅旗就穩坐釣魚臺,猶如在看著別人演戲。
至于接下來易素萍對陳宜賓的連篇聲討,就如同一個更年期的女人在菜市場被人蹭了一下褲腿,于是女人就借著機會將在家里生活中所受的怨氣全發泄了出來,而且聽得出,圍觀的群眾們,是對更年期的女人頗有同情意味的,所以,易素萍應該說也取得了這次會議上的一次勝利:常委們通過了省委監察組入駐司法廳的決議。
這次的會議一直開到了傍晚,當會議終于結束時,樓外大院里的燈光已經亮了,趙文跟在魏紅旗的身后回到辦公室,他以為魏紅旗會要求回迎賓館,可是魏紅旗卻坐在辦公桌前沉思著。
趙文就將魏紅旗的杯子里重新的泡上了茶水,看他沒有什么吩咐,就要出去,魏紅旗卻點頭說:“給陳宜賓撥個電話。”
趙文一聽,就掏出手機,撥打了陳宜賓的電話,里面傳出了陳宜賓的秘書的聲音,趙文就說:“魏書記要和陳書記通話,請陳書記接聽。”
很快。陳宜賓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趙文讓他稍等,然后將手機遞給了魏紅旗。
魏紅旗看了趙文一眼,趙文就轉身走了出去,他猜測,魏紅旗給陳宜賓打電話說的是陳宜賓母親安危的話題。
本想著給羅炳興打電話的,最后卻還是給羅炳興發了條短信:祝賀羅書記。
這一晚。魏紅旗在自己的辦公室里呆到很晚,趙文不知道魏紅旗在想些什么,也許這一次常委會議上的成功是半年來的運作和努力的結果,魏紅旗,他需要好好的思考一下。
同樣的,趙文也在思考著一些問題。可是這些問題最終的全都變成了一團模糊,沒有頭緒,他自己都有些理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于是,干脆的拿出了紙和筆,重新的開始自己這些日子已經有心廢的學業:抄書練字。
這樣,反而一會功夫。趙文覺得自己頭腦清醒了許多,時間很快的就過去了,直到魏紅旗出了門,站在了他的面前。
“楷體字,嗯,中庸大方,不偏不倚,可以練下去。”
將魏紅旗送回家。坐著車到了湖這邊,然后下了車,和鮑方告別,慢慢走著往住處這邊過來。
一邊走,趙文將手機拿出來,翻看著沒有接聽的電話,看到了其中有車煥成的。想了一下,就回了過去。
車煥成接到了趙文的電話就說:“領導,吃晚飯了沒有”
趙文就笑:“還真是沒有吃,”然后又說:“剛開完常委會。”
省直機關的人都知道。省委的常務會議召開是有保密規定的,車煥成聽到趙文這樣自然的給自己透露著消息,心下高興,說:“那,正好,我在外面,我去接你”
趙文聽了就說好,然后遲疑了一下,問:“你在哪,我自己過去嫂子要是有空,就一起來吧”
車煥成聽了就笑:“好,我也是整天忙,沒時間陪她,這下,她要是知道是你老弟召喚的話,該笑我還沒你有心了。”
車煥成說了相會的地方,趙文就掛了電話,轉身就準備往迎賓館方向走,然后回頭習慣的朝著自己屋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卻見到遠處站著一個人。
趙文覺得這個人的身影很熟悉,想了一下,就又拐回去,往那人跟前走了幾步,那人就看到了趙文,迎了過來。
這人是華陽縣賈淺的秘書張輝。
也許是因為月色的緣故,張輝的臉看起來很蒼白,他穿著一件灰色的夾克,給趙文的感覺像是張輝猛然間蒼老了十多歲。
趙文看到張輝就說:“張哥,你好。”
張輝看著趙文伸過來的手,卻沒有握,原地站著,深深的給趙文鞠了一躬,然后才伸出雙手將趙文的手緊緊的握著,說:“謝謝”
薛長榮帶領的紀檢人員剛剛回到省里,對乾南市市委干部的審查還沒有結束,所以,這會賈淺和華陽縣的問題也就不可能有結論。
再者,從程序上說,賈淺和華陽縣的領導出現了問題,應該是由乾南市市委和紀委管轄的,而這會乾南市領導班子還沒有穩定下來,乾南紀委的書記也被雙規了,所以,華陽的問題勢必將再拖延一段時間,要想解決了,還為時過早。
其實趙文一直對張輝的感覺不錯,這個人也相當的年輕,可是辦事卻很有分寸,和別的一些秘書比較比如說吳庸的秘書錢慶安相比來說,是一個很穩妥的人,不浮夸,也不張揚。
趙文在魏紅旗身邊干了幾個月,已經深深的體味到了做秘書的那種感觸,所以,當賈淺出事后,張輝的妻子厲小莉千里迢迢的和她的妹妹厲小曼來找自己求情,趙文就同意了給薛長榮說和,要給張輝一個機會。
其實,也許趙文在心里還有著一種情懷,因為厲小莉找自己的時候是有孕在身的,聯想到自己孤兒的身世,他有些不愿意讓張輝的孩子一生下來就看到不到自己的父親在哪里。
這是一種心理的癥結。
自己也被紀委審查過,進過隔離室,可是自己從來就是癩皮狗一個,到了哪里都是隨遇而安的心態的,不像張輝的心里有著對家人的牽絆,還有對著今后生活的憂慮。
和張輝相比,自己的人生從來都是坎坷和多變的。自然要比他抗打擊的能力要好的多。
張輝緊緊的握著趙文的手,不停的點著頭,趙文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肘,等張輝松開了手,問:“張哥吃飯了沒”
張輝說:“吃過了我知道處長你沒回來,就吃了晚飯才在這里等著。”
張輝的聲音有些干澀,趙文料想到他說的是實情。就說:“我還是小趙,張哥別讓我難堪。”
可是張輝怎么都不能像在華陽一樣稱呼趙文為“小趙”了。
趙文本來想問張輝,關于他的事情怎么處理,可是覺得問了也問不出什么。
賈淺倒霉了,出事了,怎么處理還不知道。作為賈淺的跟班,張輝今后在華陽的日子必將很難過,這會張輝能平安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就已經是照顧的結果了。
一時間,趙文又想到了那個內斂又堅強的賈春玲
趙文決定好人做到底,既然幫了張輝,就徹底的將他的心給安撫下來。
再者。從一定的角度來說,自己也很欣賞張輝這個人。
趙文撥通了尚德勝的電話,尚德勝一接就說:“領導,我剛才和丁一通完話,祝賀你啊”
趙文知道他尚德勝說的今天召開的省委常委會議。
尚丁一自然現在已經清楚了常委會上所發生的事情,就給尚德勝通了氣。
魏紅旗這次在常委上已經掌握了主控權,羅炳興既然已經被任命為乾南市委書記了,那么。今后贛南的格局必然會朝著一個有利于趙文發展的方向前進,尚德勝這樣恭賀趙文,同時也有同一個陣營分沾喜氣的意思。
趙文和尚德勝客氣幾句,說:“書記,在華陽的時候,我和張輝一直處的不錯,今后。希望書記你能照顧一下我這位老朋友。”
尚德勝聽到趙文叫自己書記,知道他是在暗示自己,而這些天尚德勝和羅炳興一直在做著聯系,他自己對于這次華陽的人事變換。已經有了一定的底氣。
尚德勝倒是不知道張輝和趙文以前的關系怎樣,他知道賈淺的女兒賈春玲和趙文的關系一直曖昧模糊倒是真的,不過,這會趙文既然提起了張輝,自己就要做出一個姿態來。
張輝見到趙文打電話,猜測是給尚德勝打的,心里明白,這次自己曾經的老板下去,華陽必將是尚德勝主政了。
其實誰主政都和自己沒關系,關鍵是趙文當著自己的面給尚德勝打電話讓這個未來華陽的一把手照顧自己,而且還將這個尚且沒有經過公布的信息毫無保留的讓自己知道了,這就是一種恩情。
趙文和尚德勝通完電話,看著張輝說:“張哥安心回去,有事的話,就和我聯系。”
“我還要出去一下,就不請你進屋坐了。”
張輝點點頭,和趙文再次的握手,然后就順著大路走,就聽到趙文在后面說:“讓嫂子好好休息,不要太操勞,孩子生下來,我還要去喝喜酒的。”
張輝聽了怔住,轉回頭再次的看看這個在月色下微笑著的青年,心里的感動,難以一一言說。
趙文在湖邊站了一會,他沒有回別墅里,唐奕應該從老家已經回來了,他估摸著張輝已經走遠,就緩緩的朝著外面走。
今夜月色很好,柳樹梢拂動在趙文的面上,一如女子多情的長發,無緣無故的,他就想起了那個一直堅持著每周給自己寄一封信的歐陽文琳。
情知不是伴,何必自作繭,但是,最近趙文每每的躺在床上,想的比較多的一個女人,竟然就是這個執著的有些稀里糊涂的歐陽文琳。
可見,生活里一個人只要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就會讓人印象深刻,就會被人所記憶的。
到了和車煥成約定的地方,果然不出趙文所料,車煥成的妻子余少瑩在,那個被趙文叫做師傅文文靜靜的竇堰,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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