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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節 惡魔之戰(1)

就在卡布裡一行人啓程前往尋找雷歐的時候,這名被追蹤者也採取了行動。雷歐尚未自昨晚殘酷景象的衝擊中恢復過來,甚至,他覺得自己恐怕一輩子都沒辦法擺脫這個夢魘了。然而,另一個新的念頭正悄悄地在雷歐的心裡滋長——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爲獵人全家復仇。雷歐並不喜歡自己這種想法,他一直試圖拋棄在地下世界裡所學到的野蠻習俗。然而,這些人一家人橫死的景象不斷環繞在他的腦中,孤獨的他,只有用自己的刀還死者一個公道。

在追蹤兇手的足跡前,他做了兩件事。首先,他在山邊尋找木頭,然後把它做成一個小小的圓盾,呆在身邊。接著他把自己手腕纏上了布條,在把兩個手腕保護起來,以防止再一次的被敵人偷襲。

他在黎明時分出發,沿著迪卡故意留下的腳印前進。雖然木盾減緩了雷歐行進的速度,但他仍然邁著堅定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往前搜索。過了不久,一陣熟悉的嗡嗡聲從附近傳來,雷歐知道,帶著累贅圓木盾牌的決定是正確的。

不知不覺中,一個上午的時間過去了,雷歐沿著足跡來到了一片凹凸不平的高聳巖壁前。原本他擔心自己得放棄圓盾,徒手攀上這片巖壁,但很快地,他找到了一條通向崖頂的統蜒小徑。小徑是利用巖壁上凸出的部分連接而成,雖然有點危險,但終究還算得上是一條路。雷歐仔細觀察了周圍的情況,再決定爬上去——暴露在空曠的巖壁上讓他覺得非常不自在。

然而,這一切都熄滅不了掩藏在羊頭人斗篷兜帽下,淡紫色雙眼中的那股熊熊怒火。如果有什麼事讓雷歐感到挫折,他只須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力量便泉涌而出。不久之後,當他聽到等待中的嗡嗡聲從巖壁下方傳來時,他笑了。

嗡嗡聲自後方快速逼近。雷歐背靠著巖壁,拔出刀,凝神戒備。

法尼斯從雷歐身旁掠過。一瞬間,小妖精在他的揮擊中找到空隙,送出了手中的鋒利匕首。得手之後,法尼斯馬上消失無蹤,鮮血則自他的肩膀流下。

雷歐監視自己的肩膀,放心地點了點頭,傷勢並無大礙。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無法應付如此快速的攻擊,但他同時也瞭解,爲了獲得最後的勝利,自己必須承受法尼斯的第一擊。除非自己動用九階領域的力量,但是雷歐現在不想暴露所有的底牌給敵人,或許後面纔是最關鍵的。

再一次,雷歐背靠著巖壁,凝神等待小妖精的到來。就在嗡嗡聲繞過的轉角迎向雷歐之時,他跳上前攔在狹窄的通道中間。他一手持刀,另一手也沒閒著,舉起沉重的木盾藏在身後,想藉著它龐大的面積阻擋小妖精的去路。

法尼斯快速地衝向雷歐,如他所預料,對方輕易地閃過自己刀上的攻擊。然而,小妖精只顧著躲避刀刃,絲毫沒注意到對手同時舉起了木盾。

雷歐根本無法看清法尼斯的行動,但是,木盾上傳來的劇烈震動和沉悶的‘碰!’一聲,告訴他計劃已經成功了。雷歐的嘴角浮現滿意的冷笑。他丟下犁頭,一把掐住已經不醒人事的小妖精,把瘦小的法尼斯舉了起來。法尼斯回過神來,開始用力搖晃自己的頭,試圖擺脫暈眩的感覺。這個舉動使小妖精的長耳也跟著左右搖晃。

“你是什麼生物?”雷歐用地精話問,他曾經用這種語言成功地和豺狼人溝通過。出乎意料之外,雷歐發現小妖精竟然聽得懂。

然而,法尼斯含混不清的尖銳聲調讓雷歐完全無法瞭解對方想表達什麼。

雷歐掐住法尼斯的脖子猛力一扭,小妖精差點窒息,馬上說不出話來。“一個字一個字慢慢說!你叫什麼名字?”雷歐冷冷地問。

“法尼斯,”小妖精回答得非常不情願。它能夠在一秒內跑百步以上,不過,那是在雙腳著地的情況下。被掐在半空的小妖精偷偷地觀察四周,發現他們身處於巖壁小徑上比較狹窄的地方,還有,自己的匕首掉在木盾旁。

雷歐的刀刃逼近法尼斯,說話的聲音變得非常尖銳。“是你殺了那些人?”一聽到問題,小妖精馬上輕蔑地笑了出來。雷歐突然有一種殺死對方的衝動。

“不是,”法尼斯發覺情形不太對勁,趕緊答道。

“那是誰?”

“迪卡,”小妖精回答。接著,法尼斯激動地指著巖壁上方,嘰裡呱啦吐出一串話。雷歐只能斷斷續續地辨認出“迪卡…晚餐…”幾個字。

雷歐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他的俘虜。小妖精的速度太快了,這實在是個棘手的問題。他轉頭看了看腳印,然後思索自己下一步的行動。

雷歐陷入沉思之中,他試著拼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想了解小妖精在陰謀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不過,法尼斯已經受夠了。他趁雷歐分心之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出藏在靴子裡的小刀,狠狠地向他的手腕舊傷刺下去。

但法尼斯低估了他的對手。儘管雷歐跟不上小妖精的速度,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小刀刺進自己的手腕,但疼痛並沒有讓他鬆手。憤怒的雷歐粗暴地抓緊小妖精,揮出手上的刀。可是法尼斯輕鬆地閃過了這一擊,並得意地大笑。

輪到小妖精反擊了,他從雷歐的手腕裡拔出小刀,再深深插進他的手臂裡。迫不得已,雷歐採取了最後的手段。他舉起手臂,狠狠地把法尼斯擲向巖壁,然後拉起昏迷不醒的小妖精,一把丟到懸崖下。

不久之後,雷歐來到一片陡峭的巖石斜坡下。他蹲伏在灌木叢裡監視著一個山洞口。雖然洞口用樹枝和樹葉小心地僞裝過,但裡面卻不時傳出惡魔的談笑聲。

洞口下方不遠處有一座很深的懸崖,上方則是近乎垂直的巖壁。

斷斷續續的足跡一直延伸到山洞口,雷歐相信,殺害這些人類的兇手一定就藏匿在這裡。

雷歐的內心又開始劇烈地掙扎。他很想手刃兇手,爲人類報仇,但他也希望用文明的方法伸張正義,最好是舉行一場審判。

可是,這顯然不是自己所能辦到的。他不可能帶著這個兇手去找尋一個可以審判的地方,而且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活捉這個傢伙。雷歐試圖壓抑內心澎湃的情緒,但他的呼吸起來越急促。他選擇了前者,因爲在這個非常的地方,只能這麼做。

因此,這是必要的手段。

雷歐知道形勢不利於自己,他不清楚山洞裡有多少敵人,也不瞭解自己將要遭遇什麼樣的怪物。山洞裡的種種跡象顯示,有比小惡魔和小妖精強大許多的生物牽涉其中。雷歐決定暫時按兵不動,等多瞭解一些敵人的情況後再說。

然而,人類死亡的殘酷回憶又再度浮現腦中。雷歐猛然自藏身處走出來,拔出雙刀拿在手中。他緩慢而堅定地爬上斜坡,粗暴地扯開樹枝樹葉做成的僞裝,大步走進山洞。

颼颼的冷風不斷刮過法尼斯的臉頰,有好一陣子,小妖精以爲自己正做著一個美夢。但他很快地從錯覺中驚醒,發現自己正快速地墜落地面。幸虧法尼斯離巖壁不遠,他連忙伸出手腳拼命抓增堅硬的巖石,以減緩自己下落的速度。同時,小妖精利用爭取到的短暫時間,施展浮空術。這是他最後的一線生機。

就在浮力剛開始生效時,法尼斯落地了。小妖精重重地撞擊地面,不過他知道,自己得救了,就算是傷痕累累,但是畢竟沒有摔死。

法尼斯拖著受傷的身體緩緩站起來,拍去身上的灰塵。小妖精立即想到,自己得快點通知迪卡行。可是,如果用浮空術飄上巖壁,就無法趕在雷歐之前到達山洞,如果用跑的,巖壁上的小徑是唯一回去的路,勢必得再遇上敵人。幾經考慮,法尼斯決定放棄,它準備回到山頂,找到一個隱蔽的地方查看,若是這個人類輸了,就回到山洞中去,相反,自己則需要另尋出路。

這種經驗,他可不想再嘗一次。

迪卡一點也沒有湮滅自己足跡的意思。雷歐剛好符合憎恨惡魔的的需要一他打算吃掉雷歐。這樣一來,他就能夠成功地度過蛻變期,回到煉獄了。

惡魔守衛對雷歐的到來並不驚訝,迪卡已經交代過這件事,井吩咐他們儘量拖延,直到迪卡本人出來招待客人爲止。一看到雷歐,守衛的惡魔馬上停止了交談,挺起骨瘦如柴的胸膛,用長矛擋住通往覲見室的路。他們還不知道自己被出賣了,仍然愚蠢地遵守著主人的命令。

“人類,你知不知道這是那裡……”話還沒說完,只見刀光一問,兩個惡魔守衛被切斷了咽喉,倒在血泊之中,長矛則掉在地上。雷歐看也不看,穿過門簾。

巨大的惡魔雙手交叉在胸前、站在覲見室正中央等候著雷歐的大駕光臨。他的臉上露出胸有成竹的邪惡微笑。

洞中除了他在沒有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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