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在這種場合，他們這種狼狽樣絕對讓阿倫忍俊不已。他轉過頭去，發現鴉人們又集結起來逐漸進逼。

“必須撤退！”阿倫認真的說，“我們離開了他們的地盤，也許就不會繼續追趕我們了！”

五分鐘后，孩子在吃驚之中隨著阿倫奔入一條黝暗的通道，身后鴉人沮喪的咒唱聲逐漸遠逝。

“喂，沒事了，”氣喘吁吁的阿倫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叫朋友們放慢腳步：“他們已經離得很遠了！”

歐比克斯轉身面對他，彎刀還握在手上，淡紫色的雙眼仍然燃著怒火，阿倫馬上謹慎地向后退。

“孩子，冷靜一點！”阿倫以和緩的語調說道。不過，在他安撫孩子時，武器還是在身前戒備著。“威脅已經終結了。”

孩子深深一呼吸以鎮定自己，接著發現自己手上還揮著彎刀，連忙將它們收入刀鞘。

“怎么樣，你還好吧？”阿倫靠近他問道。血滴從他臉上的傷口滲出，是剛剛戰斗中被爪子擦傷的。

孩子點點頭。“阿倫叔叔，”他徒勞地解釋著，“我以為…我以為他們把歐若拉殺了，我很憤怒——”

“你不必解釋，”阿倫打斷他的話，“我的孩子，你做得很好，非常好！如果不是你的行動，我們三個早就死在那里了！”他夸大了孩子的用處，讓他看到自己的重要性。

“但是，我喝他們一樣了！”孩子喃喃說著。“在殺死敵人的時候，我覺得很愉快——我居然會和那些人一樣！”他眼中的淚光閃爍，顯示內心受到的折磨。

“你和他們不一樣！”阿倫說道。“你是為了保護自己，而不是把殺戮當成樂趣！”

“不是，”孩子辯駁道，“如同一只殘酷的野獸控制了我，把我變得殺人不眨眼！它操縱我手中的刀，毫不留情地大開殺戒。”

“操縱彎刀的是你自己。”年輕人安慰他道。“沒有任何人能夠控制你，你掌控自己的命運！”

“可是那股怒氣，”孩子回答，“那股毫不理性的憤怒，我只想把它們殺個干凈！”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我們現在還會在那個洞里。”小天使插口分析道，“而你卻跟隨我們逃出來了！還有更多的鳥人在那里等著你去殺，可是你沒有留在那里廝殺。憤怒？也許是吧，不過絕非毫無理性。你做了該做的事，也做得很好——而且做得遠比我所見過的任何人都更好。你不必向我道歉，更不必自責！”

“殺戮不是最終的目的，”阿倫也慢慢說道：“但是如果殺戮是為了救人的話，你不用去在意。而且我們為了保護自己而殺人，應該算是正義的！”

孩子往壁上一靠，思索小天使和阿倫的話。這些的分析讓他寬心了不少，他們的一番心意也讓他非常感激。然而，石頭墜落誤以為小天使死亡之時，他心底涌起的那股騰騰的怒火還未平息，那股情緒太過強烈，他無法克服！

他懷疑自己可能永遠無法回復平靜了。

“這時什么情況？”阿倫偷偷問小天使，順便摸出水袋喝水。

小天使很嚴肅：“他的神裔血液中有太多屬于光明陣營的東西——也就是說他天生的正義感太強！”想了想，“也許他的血液屬于某個圣天使，所以對于所有黑暗面的東西都產生了內在的抗拒！”

“必須改變他！”阿倫把水袋扔給孩子的時候偷偷對小天使說：“否則在這個世界上他活不下來！”

“你找個辦法出來！”

一天天平靜無事地過去了。三人有時候在廣袤的地下平原中騎著捕來的坐騎，，有時行走在寂靜的隧道中。不知是巧合，還是命運大發慈悲，前往北方港口的一路上都沒遇見怪物。地下世界的變化不大，盡管地圖老舊，路仍然不難找。

但是無論在野外行走了多久，繞過了多少個城市，最終有一個城市是必須要經過的，獸人王國通向北方的必經之路——獅心城。

※※※

時代造就英雄，但是英雄也成就了這個時代。

大天使要塞的攻城戰已經持續了十幾天，但是由于源源不斷的后備兵源和充足的守城裝備，雙方互有勝負，而要塞一直都很穩當的掌握在自由聯盟王國手中。

由于食人魔、巨尸怪、灰矮人以及一些其他種族的加入，鬼皇的隊伍融合了太多的種族，圣水護城河已經不算是天塹了，每次進攻雖然都有損失，但是確實可以每次都攻到城下，直接威脅著大天使要塞的安危。

天氣說變就變，氣溫幾天之內降了下來，而沿海傳來的消息是冬爆開始了。在這個緊要關頭，萊里斯統領顯示了其父親優良的血統，他做出了一個英明的決定——大量的圣水從墻頭倒下凝結成冰，整個大天使要塞穿上了一層厚厚的圣水鎧甲。

“這是一個英明的決定！”當第二軍團長恩里克看到的時候，對這個計劃大加贊賞：“還是你小子行——這種辦法都想出來了！”他錘了一下萊里斯的胸口，“看來我妹妹真是選對了人！”

他的妹妹正是萊里斯的女朋友，而他自己則是他學院時期的密友，所以第二軍團和第三軍團一直都保持良好的關系，正如兩人一樣。

恩里克統領很明確的知道這個主意背后的巨大好處，同時也為好友的功績而感到驕傲，他在自己的匯報中毫不吝嗇的夸獎了萊里斯的功勞，希望好友以后能夠晉升成為自己的上司。

正在兩人站在城樓上寒暄的時候，下面黑壓壓的亡靈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攻擊。

亡靈攻城和普通人類之間的戰爭不同，低階的骷髏、僵尸、亡靈、鬼蜥等等是持續不斷的尋找機會爬上城墻，實在沒有辦法上來的就在下面挖城墻。而人類的士兵就永無止境的用圣水和火箭來攻擊這些挖掘者，一直不停。

而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一個高級亡靈，或者是巫妖或者是吸血鬼，會帶領自己的部隊，夾雜一些灰矮人和食人魔等等來攻城，這才被稱為是新一輪攻擊。

這一次攻擊的領導者是一只吸靈怪，他并不是亡靈，但是帶領的部隊是很多的怨靈——這種攻擊已經可以算是空襲了，恩里克感覺到了一絲恐懼！他并不擅長這類的作戰。

但是很快萊里斯的指令讓他大吃一驚，很顯然他的朋友已經熟悉了這種作戰方式。

“準備弩箭！”萊里斯大聲下令，他的命令傳達之處一部分士兵拿起了弓弩，把箭頭捆著的布條在圣水中侵濕。而剩下的士兵則是拿起盾牌和長刀，在盾牌的頂部也澆上了圣水。

“準備點火！”統領大人繼續下令——此時的敵人已經飛到了大天使要塞的邊緣，就快要到達頭頂了。

城墻上的幾個被布覆蓋的火堆被揭開，大堆的木材上面滿蓋著狼糞，在點火之后很快就騰起了濃烈的煙霧，把整個大天使要塞籠罩在其中。這還不算，煙霧蒸騰以后士兵開始往火堆上潑起了一桶桶的黃色晶體。

“這時什么東西？”恩里克統領很好奇，忍不住出聲詢問。

萊里斯露出了一絲狡猾的笑容，但是并沒有回答——在晶體在火堆上開始冒煙，一種黃色的煙塵，夾雜在紅眼狼糞便里面，散發出難聞的味道。

但是這種味道對于人類只是難聞，在亡靈那里簡直就是災難——被黃色煙霧碰到的怨靈，紛紛發出尖利的嘶叫，然后化成了黑煙在空中消散。

“一個驚喜！”恩里克統領露出了喜悅之情，“你找到了一個對付他們的辦法？”

“這并不稀奇，”萊里斯笑了：“硫磺加上鹽——很普通的東西！”

“這能抑制亡靈？”他問道：“你怎么知道的？”雖然東西很普通，但是這個配方并不常見，他很奇怪萊里斯能找到這個主意。

我們這位公爵大人的年輕兒子看了看他，轉過頭去：“是藍色美人魚傭兵團的梅先生透露給我的配方——他還真是個奇人！”他想了想：“這個傭兵團臥虎藏龍，果真非同一般！”

亡靈在硫磺煙霧的攻擊下很快散去，吸靈怪不甘心的尖聲嘶叫，慢慢退回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