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烈猛心中猛地松了一口氣,心中大石,慢慢落下……
“道友?……”楊烈嘴里咀嚼著這個詞,他不明白張角為何這么說。
思索了片刻,他大概明白了這應(yīng)該是“仙官令”見官大三級的法則在生效,具體生效到什么程度,楊烈不甚清楚,不過這并不防礙楊烈的試擦。
楊烈試探性地問道:“大良賢師為何喊在下為道友?”
“啪!啪!”張角并沒有回答,而是拍手兩聲!
接著,營帳外近來一侍者。
那侍者仿佛沒有感情一般,只是機械地雙手高舉一條細(xì)長型木匣,彎著腰、低著頭頭、盯著自己的腳尖、一步一恭、非常恭敬地走向前來,然后跪下,雙手高舉木匣高高舉過頭頂,然后恭恭敬敬地將木匣放在案牘之上,然后起身先向張角行禮,后向楊烈行禮。
然后高舉雙手、過頭頂,亦步亦趨地慢慢退了回去,自始至終都沒有抬頭,又眼始終盯著自己的腳尖、非常恭敬、非常謙卑……
張角的眼光始也終沒有移動,一直在盯著楊烈,而楊烈也只能被動地與張角對視著,余光亂瞟……
張角眼光往木匣一瞥,然后嘴一呶,示意楊烈打開!
然后楊烈慢慢地把左手放在木匣之上,然后慢慢地將長匣一點一點地打開……
只見一柄大斧靜靜地躺在木匣中,散發(fā)出青幽幽的冷光。
楊烈眼光一凝、眼神一縮!這是楊烈斬殺黃巾賊大頭目時繳獲的那柄大斧。
身體猛然跪起,直指大良賢師,大喝一聲:
“你把他們怎么了?”
大良賢師張又一次輕輕地拍了兩下手,這時營帳外響起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只見八名黃巾力士,押著數(shù)名衣著甲胄的黃巾將領(lǐng)進來,楊烈不用看就知道這些人都是自己的部下。
只見這些人雖然四肢被捆,口角被塞,無法言語,但甲胄整齊,面目干凈,很明顯并沒有受到什么虐待!
大良賢師張角一揮手,黃巾力士又把他們押了出去。
“大良賢師,你意欲何為?!”楊烈沉聲道!他已經(jīng)沒有了底牌,萬余精銳,在大良賢師張角彈指間集體倒戈,楊烈太小看張角在黃巾軍中的威望了。
“汝!究竟何人!入我黃巾!意欲何為!”張角再次問道。
“吾……”楊烈張了張嘴
還沒說完,便被張角揮手打斷,大良賢師張角面容肅穆,閉目沉思了片刻,方才緩緩道:“道友,汝與吾等不一樣,汝之命數(shù)不在天道之中!”
楊烈沒有說話,只是放在案牘上的手微微地抖了一下。
張角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而是用一種透著一絲落寞的語氣,緩緩道:“最近幾日,吾心血來潮,見到道友,隱隱感覺到吾將不久與世,吾之起義也將被漢庭鎮(zhèn)壓!教眾死亡無數(shù),死得死,降得降,充軍的充軍,為奴的為奴,黃巾絲香火竟一絲也不得剩!”
張角眼中猛然爆射出一絲駭人的精光,大喝道:“吾等推算是真?是假?望道友告之^”
此刻,他渾身的氣勢一變,一股龐大的壓力頓時將楊烈籠罩,與剛才威勢不可同日而語,那神鬼莫測的恐怖威能隱隱暴體而出!一陣陣地威壓仿佛整個天地般向楊烈壓了過來!
楊烈此刻腦袋一片空白,仿佛面對的不是張角,而是面對著整個天地、整個宇宙一般,磅礴而宏大!
恐怖緊緊地攫取住楊烈的整個心神,容不得他有半點異動,天地間,全部靜止,渾身血液凝固,甚至不能呼吸,不能思考!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生死!
——就在一念之間!!!
楊烈沉默了許久,最終聲音干澀地、緩緩地、下定決心,輕微而堅定地從口出吐出一個字。
而大良賢師張角也緊緊地眼著楊烈,眼睛一眨也不眨!
“是!”
大良賢師張角渾身恐怖的氣勢一收,整個人也如失去了力量一般落寞無比,崩直的身體一頓,身體一縮,仿佛老態(tài)龍鐘般,頹然跪坐于地,與楊烈隔案相對,仰頭閉目沉思,最終滿是悵然地嘆了一口氣,緩緩道:“天命如此!”
“天命如此啊!這大漢的天終究留不得這黃天吶……”
最終從楊烈的口中確定了答案,張角的神色落寞無比,他緩緩地起身,慢慢地踱出營賬,神色間有一抹哀傷,一絲不甘。
楊烈只是緊緊地跟在大良賢師張角身后。
只見大良賢師張角只是一臉黯然地嘆了一口氣,緩緩地,仿佛是對楊烈傾訴,又仿佛是自言自語一般地道:“角本鉅鹿醫(yī)者,時下冀州瘟疫橫行,數(shù)鄉(xiāng)數(shù)里患者數(shù)以萬計,病死者更是無數(shù)。角心中甚痛,于心不忍,只得入山采藥,以盡微薄之力;然偶遇南華老仙,得以賜下《太平天書》三卷,仙人憐憫世間疾苦,傳我符箓之術(shù),遂命我救世濟民。”
“角自不敢忘仙人之教誨,下山之后遂率兄弟二人,四處奔波,救治病患。”
“然冀州各地皆有疫病,我兄弟三人力有所逮,根本不足以救萬民于水火。于是角創(chuàng)立太平道,收教眾百余人,傳符箓之法,往來奔走于各地,這才讓瘟疫消弭。可是朝廷無道、宦官當(dāng)政、外戚掌權(quán)、土地兼并……角施以藥石,輔以符箓,只能救命治病,卻還有更多的無辜百姓死于暴政酷吏之下。”
“天下連年大災(zāi),朝廷既不減稅賦,也不開倉賑災(zāi)濟民。冀州無數(shù)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地,角空有一身之能,卻只能眼睜睜地、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一個接一個的餓死!餓死啊!餓死啊……角無能啊!”
此時,大良賢聲,本為平淡的語氣變得越來越急、越變越厲,猶如暴風(fēng)驟雨,甚至眼淚磅礴而出。
“直至一日,角終于明白這世間盡是枷鎖,想要救世濟民,唯有推翻了這腐朽黑暗的漢朝統(tǒng)治!”
“于是角廣收教眾,派弟子分往大漢十三州各地,聚三十六方教眾,定于甲子年起事,推翻這腐朽漢朝統(tǒng)治!建立一個真正的太平盛世!”
張角眼中似乎恢復(fù)了一點神彩,他抬頭深深地望了一眼楊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