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緣提出去齋堂中尋仇的建議,立刻得到了尚餘的認同。
聽到這話,尚餘眼神一亮:“你說的沒錯,我們先去齋堂找廚師問問。他們平時連飯都不捨得給我們吃,這也罷了。現在變本加厲,竟然要給壞東西餵我們,加害衆人,必定要有一番說法。”
說完,尚餘急急拉著小緣,往小沙彌住的大通鋪走去,串聯起寺中剛剛拉肚子的衆位受害者。
話說尚餘方纔正是蹲在解脫所門口,進進出出的人,都看了個七七八八,正好一一尋來。
當然,方纔進出解脫所的,也有不少普通僧人。原本尚餘並不跟他們接觸,但是最近小緣組織了一個統一戰線後,一些普通僧人也與小沙彌們熟悉起來,這時去尋,倒也方便。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前面的尚餘一臉憤憤,臉色十分不好。全然沒有注意,身後小緣的臉色輕鬆,嘴角居然隱隱帶著一絲笑意。
“觀城的辦法真是奏效,合寺上下近百人,今日要是鬧騰起來,住持必定要關注,甚至要給大家一個說法的。”小緣一邊走一邊想。
其實清福寺中,小沙彌的地位不高,平素接觸的最多也就是飯頭,別說住持了,四大班、八大執事這一級別的,衆小沙彌入寺幾年,除了送飯的幾人,其餘者都不知道這些高層住哪。
不說小緣正在思索,走在前面的尚餘也很激動。
他一路走,一路想:“我入寺五年了,連住持面都沒見過,這次還能借著機會,親見住持陳述事件,當真可以。哼,一定要將甘飯頭和齋堂中幾人的事,給住持好好說說。”
於是,氣憤填膺的尚餘帶著神色悠悠的小緣,先是一路走到小沙彌住的大通鋪。
此刻,也有不少人或從解脫所出來,或從寺院後山回來,也、都是一副拉完肚子的輕鬆樣子。
有人喝著水,將養因拉肚子而略微脫水的身體,也有人跟同伴閒聊,訴說進寺幾年來,沒遇到過這種匪夷所思的事件。
等到小緣和尚餘站在寮舍的門口,小緣就取出懷中的那張手印道:“這幾天入了咱們社團的兄弟們,且過來。”
立刻,除了大通鋪中的小沙彌們,都勉強起身,圍在小緣和尚餘的身邊,大家七嘴八舌地問著各種問題。
有人就說:“小緣,突然拿出入會的證明,這是有什麼事情要宣佈嗎?”
也有人捂著肚子:“今天早上也不知道怎了,連續拉了幾次,小緣你快將話說完,我還得去後山一趟,晚且不好。”
小沙彌中,也有聰明人,猜到了什麼似的:“難道大家因爲吃壞了肚子,要集合起來,找甘飯頭的麻煩?”
眼看著衆人都圍了上來,小緣微微一笑:“咱身邊的尚餘,大家都認識吧,他可是進寺五年的老資格了,即將升至比丘位。”
說完,小緣就對身邊的尚餘做了一個佛禮,後者一臉得意,矜持著還了禮。
等佛禮做完,小緣又繼續開口說:“今天早晨,大家在齋堂中吃了一頓飯,回來之後都拉了肚子,這頓飯肯定有問題,方纔我遇到了尚餘,他就提議,召集我們這個社團,藉著這個機會,掃蕩我們清福寺氛圍。”
這番話說的漂亮,開言就爲衆人佔住了大義。小緣之所以將尚餘推出,實是因爲他緊記了方皓澤的吩咐。
按照方皓澤的說法,這種拉幫結派做出頭鳥的事情,容易引起寺中高層的反感,甚至秋後算賬。
雖然高層的報復不會嚴重,但是小緣作爲方皓澤的小跟班,不能引起注意,以免殃及方皓澤,所以小緣臨時拉了尚餘來住持。
巧妙的是,這尚餘入寺也有幾年,資歷也夠,而且並無城府,也主動挑起了大梁。
此時,他被小緣輕輕吹捧後,也有點飄飄然。他對衆人做了一個佛禮道:“小緣說的沒錯,今天這頓朝食,必定有問題。”
“這肯定有問題,而且生在齋堂。合寺上下,也就單獨開飯的高層沒有出問題,我剛纔回來的路上,都關注了。”尚餘的話才說完,底下就有一個小沙彌附和。
“我就想著,自打我入寺以來,從沒有出過類似事件。爲何從甘飯頭這兩年上任來,不但伙食越來越差,如今他即將升了典座,連好飯都沒有了,竟然餵我們吃毒米。”
尚餘伸著手,向面前一壓,示意衆人聽自己說。“身爲小沙彌,我們以前人微言輕,但是這一次,有了統一戰線,一共87位同伴,我們不能再像以前般隱忍了。”
“所以,我建議,咱們87位同伴,一起先去齋堂中,質問廚師。再聯名去尋住持,將這一切都說出來,請他老人家爲我們做主。”很快,尚餘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尚餘說的對,我們都聽你的。”這番話,得到了一衆小沙彌的認同,大家也紛紛被鼓動了情緒,個個摩拳擦掌。
這些小沙彌們,入寺最短的,也有一年時間,均憋著火氣,終於此刻被點燃起來。
“好,你們先往齋堂去。我現在和小緣去僧衆處,再將統一戰線中的其餘人,一起帶上去齋堂。”尚餘得到了支持,臉色激動地泛紅,立刻就下了命令。
衆人聽罷,目送了尚餘和小緣往僧衆的寮舍方向走去,才鬧哄哄地往齋堂趕。
等到尚餘和小緣,在僧衆的寮舍中故技重施,帶著幾十個人出來後,又在半路上與小沙彌們匯合。
人都是集體動物,受到了集體情緒的感染,這一大隊人,一時間情緒高昂,各個表情狠厲,飛快地來到齋堂之中。
這大隊人馬進了齋堂,似一羣瘋子般,一路從齋堂闖進了後廚。
這時候,齋堂後廚幾個人,還在吃朝食。除了早早就關注著外間情況的方皓澤,離了餐桌,遠遠地站著外。
衆人闖進來的時候,李沛等人都在吃喝,尤其是李沛,一手拿著饅頭,一手夾著菜。被突然闖進來的衆人盯著,嚇得行動都定格住了,還不知道生什麼事情。
方皓澤一見這情況,心裡就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賭對了,他悄悄地朝著人羣中的小緣使了個眼色。
後者立刻會意道:“甘飯頭太壞了,給我們吃壞米和臭鹹菜,他們手下人卻在這持著饅頭包子,連小菜都有好幾道。”
這話一出,不少一年才能吃一次饅頭的小沙彌,怎麼能忍住脾氣。頓時就搶到餐桌前,不由分說地將幾個人拖了下來,揮舞著拳頭打了起來。
雨點般的拳頭落到了李沛的身上,只疼得他哭爹喊娘。
只有方皓澤,因爲站在遠處,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看著李沛等人吃苦頭。這些人也是甘遊的幫兇,雖然沒有大罪,但是少不得要藉著衆人之手,吃一些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