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宜沒有再直接聯繫鄒文池, 鄒文池收到自己屋子鑰匙是通過同城快遞,這個方法還是他當初自己教給向宜的,沒想到現如今竟然用到自己的身上!他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彼時他剛回到宿舍樓下, 宿管的老大爺吃著飯鈴鈴鈴的叫他領快遞, 扁扁的一個紙盒, 鄒文池和同宿舍的幾個人同行, 拆開拿到鑰匙的時候猛地就怔了, 手僵硬的直著不能動,渾身像是墜入了一道冰河裡,瞬間將人速凍成冰。
他失去昔日的淡定, 臉色一下就變得扭曲僵硬起來。
同行的哥們一看就知道不對,宋黨輝上前一把按住他的肩, “怎麼了?臉像吃了屎一樣!”
入了夜, 烈日降下去, 微涼的風落在膚上,唰唰唰的癢, 鄒文池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平靜,將那枚小小的鑰匙收起,低頭縮回自己的情緒,率先邁出步子,“走吧?!?
“一會還去打球嗎?”
“……不去了吧, 臨時有點事?!?
葉坤藝知道他們要打球, 早早買了水到籃球場, 得知鄒文池不來的消息之後失落的偏了偏頭, 笑容不減, 將手中的水挨個發了出去。
宋黨輝看著心裡就來氣,心急口快, “坤藝,鄒文池是瞎了狗眼!遲早有一天他得後悔死!”
葉坤藝嘴角僵了僵,伸手背到伸手笑笑,“我已經打算出國了?!?
全體人都心照不宣的選擇了沉默,葉坤藝低頭,將眼中微微的酸澀按回去,她仍在等他,只是不能再這麼等,這麼卑微的等待,她嘗試得足夠的久了。
鄒文池極少到公司來了,也沒有看到向宜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流言也慢慢的消下去,其實向宜心裡是忐忑的,鑰匙已經寄回去了,東西也已經搬回原先的小單間,生活在此變得平淡,柴米油鹽,精打細算,生活嘛,不就應該是這樣?
慌亂之餘,她竟覺得安心。
公司愛心行到本市的一所敬老院,與A大的志願隊員撞上了,看到熟悉的校服,向宜心裡還咯噔了一下,好在沒撞見鄒文池,稍稍鬆口氣。
肩上就被人輕輕的拍了一下,心裡並不坦蕩的向宜猛地轉身,只見站在自己身後的是身著志願者服的葉坤藝,帶著一頂遮陽帽,臉上滿是暖暖的笑看著自己,見到自己回頭,擡手搖了搖,“向宜姐?!?
“今天公司有活動,沒想到和你們撞上了?!毕蛞擞行┬奶?,四下看了一下,確定沒有鄒文池。
葉坤藝一下猜出她的心思,“文池今天有事,沒有一起來?!?
雖然向宜心思被猜中,但是對方主動提出來,還是顯得有些尷尬,撓撓頭,四下尋找自己公司的人,想要找理由離開,沒想到葉坤藝先她一步發出邀請。
“向宜姐,外面有個小庭院,我們出去坐坐?好像好久沒見了。”
說罷先轉身往外,向宜倒是沒理由了,只能跟上。
庭院裡有葡萄架,藤蔓爬滿了支架,撐起一片陰涼的綠蔭,下面有兩張長椅,陽光被阻隔在外,涼爽的風吹來,甚是舒服。
“對了,向宜姐,上次不是說微電影要在畢業季的時候放映嗎?你沒來得及拿票,我一直給你留著呢,剛好現在給你?!比~坤藝從隨身的小包包裡掏出票遞給她,“我一直隨身帶著呢,也不知道文池是不是已經給你了?!?
“……”向宜望著她手裡的那一張票,不知道應不應該伸手去接,許久還是作罷,“這票……還是算了吧?!?
葉坤藝的笑稍稍頓住,有些驚訝又有些瞭然,“向宜姐,我知道,你和文池可能是在鬧彆扭,但這個畢業的微電影,文池真的是花了很多很多的心思,他也一定很想你去,你就收著吧,向宜姐,不然等到你們和好票就沒有了,別看文池大大咧咧什麼都滿不在乎,可是狠下心來還真的是什麼都做得出的!他要是真生氣估計連自己票都會撕掉呢!”
其實從最近鄒文池的反應她就知道兩人又存在矛盾了。
“其實……”向宜翻看著葉坤藝塞到自己手裡的那張票,不打算再隱瞞,擡起頭看向她,“我和文池已經分手了。”
“……”葉坤藝一下站起來,不可思議的看著她,“分手?”
“嗯?!毕蛞讼肫鹕弦淮卧卩u文池宿舍看到兩人並肩而行的相配,心裡竟也酸酸的,臉上卻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只是輕輕的又將票塞回她的手裡,“所以,這個,我還是不出現的好?!?
“你是認真的嗎?”
“對不起,我可能要進去工作了,下次有機會聊。”向宜轉身要走,葉坤藝卻仍舊不能從她話裡的震驚回過神。
等到向宜快要邁步進裡院的時候才猛地回神,聲音都顫了,“單方面的決定嗎?你知道文池有多在乎你嗎!”
腳步被活生生的定住,心尖在咚咚咚一下下的加快,鄒媽媽的話就像一個□□在耳邊轟轟想起,再想起鄒文池身邊人對她的評價,終究還是會忍不住微微哽咽。
所有人都不看好她吧!所有人都詫異於爲什麼能夠站在鄒文池身邊位置的會是她!應該是更優秀的人才對啊!
內心的翻江倒海促使向宜更加挺直自己的背,微微回頭,對葉坤藝輕輕應了一句,“這樣更好,不是嗎?”
這不是所有人都期盼著看到的結果?
“……”
葉坤藝愣在原地,看著向宜擡腳走進裡面,自己被她的那句話壓制得開不了口。
更好嗎?
如今輪到葉坤藝內心在不停翻騰起伏,分手了嗎?
震驚之外,她不得不承認,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心裡一直繃著的那根弦是無法控制的鬆開了。
回去的車上,葉坤藝就開始給鄒文池的手機打電話,對方一直處於佔線的狀態,她沒有再繼續,手裡握著手機,視線卻落在窗外飛逝而過的景物上,心情難言。
她喜歡鄒文池,她想要和他並肩,並且一直認爲自己有足夠的優秀能夠成爲他的伴侶,就像經歷了一場反覆的丟失遊戲,現如今,她覺得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感動,感動到她無法抑制的想要流淚。
鄒文池並不在宿舍,打電話給宋黨輝,那頭傳來的雜吵聲讓她忍不住皺眉,“宋黨輝,你又帶他去喝酒了!”
宋黨輝滿身都是玩委屈,用盡了最大的聲音,“大小姐,我是被迫拉來的好不好!求求你快來解救我吧!”
“你們在哪裡?”
“老……老地方!快來快來!喝瘋了都!”
葉坤藝趕到的時候,鄒文池已經喝得差不多了,跟鄰桌的一羣酒吧??鸵黄鹌淳?,宋黨輝和他另外一個舍友估計也是勸不住,看樣子也是替他擋了不少酒,看到葉坤藝露出一張苦瓜臉,半扶半爬的起身,一個轉身就乾嘔了好幾下。
葉坤藝一把將他們推到一旁的凳子上,再板著臉去拉鄒文池,鄒文池也沒多少神智在了,手卻還在和人丟骰子,輸了,豪邁的端起一杯酒就要往肚子裡灌。
葉坤藝咬著牙,恨鐵不成鋼的一把奪過來,“鄒文池,你喝瘋了吧你!”
鄒文池蹙起眉,單個手臂直接把葉坤藝推開,另一隻手順勢又攬過一杯酒,仰頭一口喝盡,猛地咳嗽一聲,隨後重重將空杯子壓到桌子上,嗓音已經嘶啞卻豪邁異常,“再來!”
葉坤藝眼裡慢慢盈了淚光,卻倔強的死死咬著脣不肯有絲毫的低頭,大步一邁,拿起兩杯酒直接往鄒文池的頭上倒下去。
“靠!”鄒文池一個趔趄起身,猛地用手去甩,葉坤藝一聲不吭,又拿了另外兩杯直接朝他身上潑去,宋黨輝一看場面有點失控,酒醒了一半,忙的上去攔住。
“葉坤藝!你他媽瘋了吧!”
“我看你才瘋了!”葉坤藝聲音比他的還大,幾乎是在怒吼,“爲一個女人瘋了!”
鄒文池不想和她計較,赤紅的眼瞪著她許久才壓制住自己的怒意,將外面溼掉的襯衫脫掉往地上狠狠一甩,轉身過去,連坐都不坐了,從地上又搬起一箱啤酒,逐個逐個打開,“還喝不喝!”
對方鄰桌的就是一社會小混混,恨不得有人買單,哪裡懂得人情勸阻,嘻哈著再一次鬧起來,這下宋黨輝都看不過去,黑著臉過去,“文池!這可過了??!”
“……”
鄒文池置若罔聞。
葉坤藝擦過宋黨輝的肩上前去,“就因爲向宜姐跟你分手嗎!”
“……”鄒文池一下愣住了,從她話裡反應出來後燥氣又上來了,“誰跟你說我跟她分手了!”
向宜下班後還在整理遺留下來的物資,宋黨輝打電話過來的時候語氣已經有些變了。
沒過多瞭解,向宜沒多想就打車過去,很少進酒吧,之前鄒文池帶去的都是同校師兄開的文藝小酒吧,像這種魚龍混雜的還真的是第一次,裡面燈紅酒綠,霓虹閃爍刺得人眼睛發暈。
她摸不清鄒文池他們在的位置,還是宋黨輝先看到她,擠開人羣小跑過來,酒氣醒了一半,按著她的肩就往另一個方向帶,“姑奶奶啊姑奶奶,我宋黨輝真的是服了你了!求求您大發慈悲,就別再跟鄒文池那小子鬧了好不好!我真的是怕了!”
向宜丈二摸不著頭腦,只能任由他推著自己挪,“到底怎麼了?”
“鄒文池喝瘋了都!誰都勸不了,估計只有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