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向宜身上穿著溼衣服,鄒文池怕她感冒,想讓她把衣服換下來,沒想到向宜動也不動。
他有些急,沒多思考就直接伸手要去剝她的衣服,向宜回過神來,猛地一巴掌甩到他臉上。
兩個人都陷入沉默,剛纔的尷尬氛圍更重,鄒文池雙手插兜,“你晚上都沒怎麼吃東西,要不我下去給你買點,你想吃什麼?”
“一起去吧。”
樓下沒什麼吃的東西,兩個人從巷子裡走出來,到對面的老街去覓食。
這一帶鄒文池平時基本不來,面對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小鋪子,他還真沒有什麼好的推薦。倒是向宜,熟門熟路的將他帶到老街裡面的一家蘭州拉麪館。
麪館門前的路凹凸不平,鄒文池一不小心踏進一小塊積水,濺起的水珠溼了他的鞋,連帶著褲腳也沒被倖免。
好看的眉頭禁不住皺了一下,進去坐下之後,向宜點東西的時候就看到他擡起腳抽了紙巾細細的擦鞋子褲腳上的污水漬。
“還和以前一樣嗎?”
老闆是回族人,都是老顧客,見到向宜熱情得很,看到在擦鞋子的鄒文池,臉上多了一絲歉意,“店子外面的燈壞了,明天就讓我老公修好!”
這番話倒是說得鄒文池不好意思起來,放下腳,“沒事!”
其實他倒是不在意,只是這雙鞋是生日的時候老媽特意叫人從國外帶回來給他的生日禮物,今天第一次穿,他怕自家老媽看到又該傷心嘮叨他不懂珍惜。
鄒文池不是很餓,於是跟向宜點了一樣的蘭州拉麪,味道一般般,比起他在蘭州吃的真宗蘭州拉麪,相差甚遠。
“下次去蘭州的時候,帶你去吃正宗的蘭州拉麪。”
他只是隨意一說,向宜拿筷子的手頓了頓,最後邊吃麪邊冷冷迴應,“我覺得味道還可以。”
平平淡淡,追求的不過是果腹罷了。
她不像他。
鄒文池聽出她話裡的不尋常,覺得她過於敏感,忙得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的。”她也停下手中的筷子,擡眸很認真的在跟他講,“謝謝你關心我,我們真的不是同一條道上的人,你是重點本科大學生,以後還可能出國留學,有更廣闊的人際圈子,人生有無數的可能,可是我,只不過是區區一個普通大專的大專生,家境一般偏下,至於生活的圈子……不用我說,就是你看到的這樣,這纔是我生活習慣的環境,可是這些都不是你能習慣的。”
鄒文池抱胸想要等著她講完,可還是忍不住要打斷她,“每個人的命運都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你怎麼可以斷定我的人生,又怎麼知道你一輩子都是處於這樣的環境呢?人總是要往前看,只會越來越好,不會越來越差。”
“……”他嘴上功夫了得,向宜自認說不過他,沉默的吃完剩下的半碗麪,堅持付了兩個人的錢。
“以後,我希望,我們只是普通的同事關係!”
她沒打算讓他送自己回去,也不願。
他看著她,“什麼意思?”
“你明白的,晚安。”向宜轉身要走,被他一把拉住。
“我喜歡你你也要管?”
“……”
她的沉默總是能讓人不得不退讓!
鄒文池知道她現在心裡不好受,可是她要把這種氣轉到他的身上,他就跟著不舒服起來,極力的讓自己冷下來,現在不是交談的好時候。
“我送你回去。”
向宜稍用力將自己的手從他手裡掙出來,仍舊是淡淡的。
“不用。”
他沒再堅持,向宜轉身就走,他就在身後慢慢的跟。
向宜知道,卻沒點破,這種事情,就是越說越亂的死疙瘩,該說的她已經全都說了,路過樓下的小小便利店,看店的李阿婆叫住她,將一串鑰匙遞給她。
“小曾剛纔來了,讓我給你的。”李阿婆人好,對她也好,“小曾是不是要出遠門?拿著箱子咧。”
“……”向宜咬著脣不應。
握著那串鑰匙,她全身都在不經意的輕顫,心被反方向旋轉了360度,緊巴巴的擰得發疼。
只不過一碗麪的時候,曾宇就已經將行李連同自己統統的收拾好,從這個他們租了四年的“家”走出去。
再不會回來。
乾澀的眼睛,眼淚很不爭氣的瞬間爬上來,在咕嚕咕嚕的落下,她捏緊鑰匙,哎了一聲,轉身往樓上走。
家裡少了很多的東西。
全都是曾宇的。
就像一個人生活的痕跡一般,只有門口放置的那兩雙拖鞋證明所有一切真的發生過。
撥了曾宇的號碼,不是關機,而是無人接聽。
短短十分鐘的時間裡,向宜給他撥了無數次的電話,可是直到對方自動關機都無人接聽。她失魂的坐在牀頭,腦袋暈暈乎乎,感覺像是一場夢。
冗長的夢,有沒有人來嚇醒她?
然後,只是一場噩夢,身邊的人還在?
“噹噹噹……”
一拉開門,嘩啦嘩啦袋子響動的聲音,鄒文池手裡提著幾個袋子的早餐,笑吟吟的出現在門外,和向宜面上的憔悴形成鮮明的對比。
還未等她出聲,鄒文池已經推開門側身進來,將滿手的早餐放到桌子上。
“彩雲軒的早餐套餐,每天早上都是按份數做的,只有去的早纔有得買!都還是熱的!快點過來嚐嚐!”
鄒文池記得有一次在辦公室討論早餐的時候,她無意間說了一句“聽人說彩雲軒的早點不錯”,他就記在心上,今早去買早餐的時候忽的就想起,於是騎了車到城南的彩雲軒去排隊買了早餐來。
“你不是說彩雲軒的早餐那不錯?”鄒文池將袋子都打開,見她身上還穿著睡衣,很保守的樣式,“還沒刷牙?趕緊去!”
他將她推到衛生間,自己守在門前,雙手環胸抵住出口,“人是鐵飯是鋼,知道你今天不會有心思買早餐。”
向宜轉身擠出牙膏刷牙,不得不說,冷清的清晨因爲多了一個人嘰喳的聲音,多多少少沒有那麼悽傷,在心裡,她是覺得暖心的。
穩鄒文池紈絝的形象,在這一刻稍稍褪去一絲的稚嫩,多了一份男性的擔當,想到這一點,向宜猛地清醒過來!
自己在幹什麼?他還只不過是一個大學未畢業的學生!
工作一份份的壓下來,向宜本就沒有多少心思在身上,又是連續幾個錯,組長想保她都保不住,不得不提著她到辦公室狠狠的批了一頓。
向宜自知理虧,除了抱歉跟愧疚,她想不出別的話。
從辦公室出來,外面聽到她捱罵的同事紛紛向她投來安慰的目光,回到自己座位深吸一口氣,拿起一份錯了的文件剛要翻開就被人隔空抽走。
向宜猝不及防的被嚇得啊了一聲,仰頭,只見是鄒文池,奪走自己文件的他在對面坐下。
“錯了三四次了吧!
向宜白他一眼,“別鬧了,還給我!早上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呢。”
“還有多少?
向宜努嘴指指堆在桌子一角的文件,鄒文池全部抱起,“行了,我來做!”
過於明目張膽的幫帶工作讓部門人的嘴巴全都變成了O字型。
幸好老闆出去簽約早上不在公司,不過,最遲今天晚上,這件事就會被傳到老闆耳朵裡!
老闆是鄒文池的姨丈,對於兩人在交往這件事態度就一直是中立,但是向宜知道,中立的態度下其實是不太滿意的,只是兩個人關係都沒真正敲定,所以也不好表明態度。